那扳指形状特殊，木制的，像两条首尾相交的鱼，他摩挲着交接处，“这种事对我来说本来就不是秘密。并非我断人财路，而是这种生意做多了，多少会招些不干净的东西，前辈经验充足，懂的也比我多，这个自然不用我多说。”
老者气的直咬牙。
威胁！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柳千雪也听出些不妥来。
刚想说就这样吧，常有夜却又笑道：“前辈可要想清楚，遇到下一个愿意买的客人可不一定什么时候了。”
真正的好东西不怕放，甚至越放越值钱，但这个东西特殊，它说不好什么时候才值钱，万一这辈子都赶不上了怎么办？
老者把袍子一抖，遮住手，伸到常有夜面前，常有夜把手伸进他的袖筒里，两个人不知道在里面打什么手势，柳千雪只能看见袖筒在动，约莫过了五分钟，常有夜淡笑着收回手，“多谢前辈。”
“唉，”老者叹息着背过身，“拿去吧拿去吧，也就是你，换了别人我绝对不松口！”
那是，换了别人也未必说的过你。
常有夜对她道：“交钱。”
她茫然，“多少？”
他忘了她是完全不懂行的，稍微一愣后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个数字，她立马拿出卡，在旁边的刷卡机上划了钱过去，然后让温玉把东西装好抱走。
临出门时，常有夜还朝老者作了个揖，老者甩袖子回房，看起来气的不轻。
回玄通的路上，柳千雪道：“其实也不差那二十万，害你跟前辈生嫌隙。”
他无所谓道：“本来就是不义之财，得来的手段就不光彩，我替他把东西拿了去，过两年他说不定还能走个运，那时候他就知道感谢我了。”
若真值那个价钱，他也不会往下砍。
柳千雪谢过了他，他还把自己的车借她开回去，说明天去她小区取。
她道：“那你怎么回去？”
“放心，我自有办法。”
柳千雪知道他这人神神秘秘的，也不多问，开他的车带温玉回去了。
路上，她问旁边把玩棋子的温玉：“这棋依你看如何？”
就算他对古董不感兴趣，那耳濡目染这么久，多少也该知道一点吧？
他把一颗棋子夹在手指尖对着外面红绿灯的光看，白色棋子里透出红色的润泽光芒，“看起来还不错。”
“价格呢？”
他想了想，皱眉道：“大概就我哥一套西服的价格吧？”
柳千雪在心里默默给了自己两巴掌。
跟富二代就不该谈论这种问题，钱在他眼里估计就只是一串数字，完全不知道它到底值什么。
不过……她想想楚枭寒那一身定制西装，再想想这副棋，好像还真就差不多的价格……
她把温玉送回学校，“明天你几点回楚宅？”
他道：“大概九点钟，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她点头，“我贸然拜访也不好。没有你哥七点半上班，我收拾收拾就来接你。”
他问：“那我要不要提前跟我爷爷或者我妈说一声？”
若是楚建林突然看见她，他怕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柳千雪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那先跟你母亲说一声吧，至于要不要告诉楚老爷子，就看你母亲的意思了。对了，别让文玉清知道。”
在没解决楚建林之前，她并不是很想跟文玉清针锋相对。
温玉一一记下来，柳千雪看着他进学校大门才开车回楚枭寒家，把常有夜的车停在门口。
手表时针已经指到了十一，别墅一楼里还亮着灯。客厅的落地窗挂着一层爆窗帘，映出一个坐着看书的男人剪影。
她开门进去，把盒子放在旁边的柜子上换鞋，男人放下手中杂志走过来，“怎么这么晚？”他看见旁边柜子上的东西，盒子用普通的纸壳袋子装着，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他好奇的要拿起来看，“这是什么？”
她忙抢过来，“明天要送人的。”穿上另一只鞋，她把东西拎去楼上，“明天要去拜访一位老前辈，师父说他身体不好，大夫让多吃补药，我特意托人买的老人参，这才折腾到这么晚。”
楚枭寒跟着她上楼，“人参又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你要用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沈家有一堆。”
见他没怀疑，她这才松口气，“我不想事事都麻烦你，这种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还是想自己去办。”
他揽住她的肩膀，“这不是麻烦，是我应该为你做的。”他把她略显凌乱的头发梳理了一下，“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却没有任何便捷，也没感到更舒适，那还为什么要在一起？我就是用来给你麻烦的，你尽管麻烦我好了。”
这话听着好生无赖，柳千雪被他逗笑了，“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你以后可别嫌我太烦！”
他握住她纤细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不烦。不过……”他话音一转，有些为难的说：“我今晚倒是有件事要麻烦你。”
“什么事？”
他凑到她面前，在她鼻尖上啄了一下，“想麻烦你，在寂寞的夜里陪陪我，我昨晚可是没睡好觉……”
他又委屈起来，柳千雪顿觉脖子开始发烧，甩开他后退两步，转身上三楼，心慌之下险些踩空了楼层，“你、你睡不好、你睡不好你好好睡啊！你点安神香啊！我又不是安眠药。”
她回到房间里，把盒子收进柜子，然后去洗了个澡，出来就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
楚枭寒从被子里露出个头，“睡不好，来吃安眠药了。”
这人有病吧？
她掀开被子拉着他的胳膊就要把人扔出去，却不料反而被他拽倒在床上，把人压在身下，他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你不就是我的药吗？”
他的声音低哑暗沉，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轻轻响在她的耳边，男性气息一下下撞击着她的理智，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可是我很困。”
奔波了一晚上，这都零点了还没睡，她是真的累了，累到美色当前都提不起兴致。
她捏捏他的脸，“改天吧，我实在是困。”
他脸色阴沉，“你舍得我？”
天知道他昨晚经历了怎样的渡劫！
她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拳头，“你要是实在睡不着，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
她嘿嘿一笑，手伸到他背后，立掌做刀，一个刀手劈在他后颈上，楚枭寒连声都没吭一个，两眼一翻就倒在了她身上。
还好这打人的功力还在。
“唉，”她叹口气，“要没有这些事，说不定今晚是个不错的机会。”
她把人从自己身上掀下去，借着月光勾勒出他的眉眼。
他睡着时少了很多攻击性，看起来随和不少。本来长的好看的人就容易让人产生亲近的感觉，也更让人喜欢亲近，只是他平时都板着个脸，眼神比寒冬腊月的寒冰还厚上几尺，实在叫人望而却步。现在卸掉了满身冰冷，只剩俊美的脸庞，反而叫人心生欢喜，也越发大胆起来。
她支起半个身子在他唇边亲了一下，声音愉快的说：“晚安。”
第二天清早，楚枭寒上班前问：“你是不是快杀青了？”
她点头，“六月末就差不多了。”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点点头，又问：“今天几点走？我送你去机场。”
她想了想，“我一会儿去拜访前辈，大概要下午回来，定的是五点的飞机。你不用送我了，我拜访后直接坐车去机场了。”
本来他也有这样的打算，闻言皱眉道：“我下午有个重要会议，那我这次不送你了。下次你回来，可得陪我了吧？”
再回来就是他过生日的时候了，柳千雪明白他的意思，笑着比了个OK，“遵命！”
楚枭寒走后，她暗自松了口气。
本来还担心他今天会突然回楚宅，还想找办法被他拖住，既然他下午要开重要会议，那她就放心了。
常有夜的车她没让他取回去，说自己还要用，用完给他送去冯蕊的酒吧，常有夜很爽快的借给她了。
毕竟是拜访楚建林，她可不想让人看见坐保姆车或者打车的行踪。
昨晚没注意，现在一看，常有夜这车都跟他那人一样的与众不同。
这车看机能应该是越野车一类的，但里面的装置她实在是看不懂，尤其车壁上的车纸，黑底，暗红色的花纹，画的是什么完全看不出来，一堆乱符，车里陈设也很奇怪，后视镜上还挂了个八棱镜，车上的熏香味道倒是清淡好闻，但总觉得跟市面上常见的不同。
但她没时间多想常有夜，这个人神秘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本来是早高峰的时间段，出市路上又有一段堵塞区，但她运气很好，一路上畅通无阻，早上九点就到了楚宅门前。
记性好，方向感好，这些本以为不当将军就没什么大的用武之地了的东西，没想到在日常生活里居然还用得上。
她背词速度可以说是组里最快的了，主演陆昇和季云都比不上她，而楚宅她也只来过两次，没想到可以这么顺利就找到，本来还以为要麻烦温玉来接她呢。
楚家门口没有其他车辆，但有一排停车位，不过这次她左右看看，见前面不远好像有一个仓库样式的建筑，再看门前设置，她猜测应该是地下车库的入口。
唉，她再次感叹：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车多的都可以自己建停车场了。
她把车子停在停车位里，然后拿着东西下车。
朱红大门紧闭，门口没有人，她扣打门环，“有人吗？”
不多时，有个女佣打开门，这人她记得，第一次来时，她被楚敏妍逼着去劝退温瑾，就是这女佣守着门的。
“你好，我叫柳千雪，来拜访楚老先生。”
女佣记得她，看见她的第一眼就不可察觉的皱了下眉，眼神转了转，让开门请她进来，“先到厢房等候吧，我去通报一声。”
柳千雪随她来到旁边那间楚敏妍待过的厢房，女佣给她倒了杯茶，转身出去。
柳千雪不喜欢喝茶，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心想这楚宅真是奇特，给佣人配个手机不行吗？来回通报多麻烦！再不济座机也行啊！
正在心里吐槽，女佣回来了，“老爷让您过去，需要我带路吗？”
没想到这么快，她稍微惊讶了一下，起身道：“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