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亚辉看她就像看人生的一束光一样,充满了向往和希冀,她竟然一时间找不到推脱之词。
你表现的好,人家也是真心好学,这样的人,要拒绝吗?
她几乎是一瞬间脱口而出,“好!”
她爱才惜才,这是职业病。
这样好学上进有诚心的人她实在太喜欢了。
“我也没什么绝学,这东西都是大家拿来用的,真正的绝学只有那么一句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这句话她是认认真真讲出来的。
招式新奇角度刁钻,那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只要够快,不给对方反应躲避或者反击的机会,就是平面而来的一招一式也足以致人死地。
陈亚辉对这句话烂熟于心,这是习武者都懂得的最浅显的道理,只是能达到顶峰的人少之又少。
他又要磕头,“师父在上……”
这回她赶来得及紧拦住他,“不用不用!拜就不必了,你要是实在想要个仪式,改天请我喝酒!”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今天不行,”她摇头,“今晚有约。”陈亚辉也没多问,依旧在武术上提问:“看师父的武功套路都很新奇,是师祖穿下来的还是师父自创的?”
她想了想,觉得如果说是传下来的恐怕他要究问源头,而且也瞒不过去,于是说:“自创的。”
陈亚辉一拍大腿,“我也觉得像!师父的几套功法里很多都汇集百家于一身,比如那个用了太极内息的枪法招式!”
一天下来,她把陈亚辉的性格脾气爱好了解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总结出来就两个字:武痴。
而且让她惊讶的是,言谈间她偶然得知他是师从少林方丈的,在武学界也有名号,他没多做解释,但貌似还挺响亮。她想想金致远,再想想陈亚辉,不敢相信自己收了两个什么神仙徒弟。
傍晚六点多她才从陈亚辉的多番挽留下逃了出来,两个人一顿饭从中午十二点吃到了五点半,晚饭也吃不下了,她直接让徐洁送自己去元宵晚会现场。
晚会晚上八点半开始,两个人提前了半个小时入场。刚下车秦决的电话就过来了,问她到没到,又问能不能找到,要不要派个人过来接,她废了好一番口舌拒绝了他的好意,跟徐洁找到位置后坐了下来。
秦决给的票位置很好,居中第六排,视野极好,视线极其清晰。
八点半开始热场,晚会是九点开始正式直播的。
她坐下不一会儿就看见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一回头她才认出来,是苏桐。
上次见面还是除夕夜,没想到他刚搞完了春节联欢晚会,转头又给元宵晚会奉献脑细胞,他那综艺她觉得倒是不用干了……
即便带着口罩苏桐也认出来她了,忙里偷闲三两步跑过来,“秦决跟我说你也来了,但是我这边太忙,没得空跟你打招呼。”
她忙道:“没事没事,你忙你的。真是没想到,春晚刚完事你要干起这个了。”
他叹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本来不是我的活儿,这原来的副导演突然出事了,手头儿的活儿又出了岔子,怕一般人没经验应付不来,让我过来给帮个忙……都是友情出演,还他妈的不知道给不给钱!行了不多说了,我还有点烂摊子得收拾收拾。”
他转身忙去了,背影匆忙至极。
她问徐洁:“这导演还可以随便用吗?”
这不是要担责任的吗?
徐洁道:“这晚会总导演不是他,看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应该是灯光总监或者舞台总监。基本上出不了什么事,他愿意帮忙应该也是跟那人有私交的。”
这些事她不大了解,也没多问。
晚会很精彩,开场非常热闹,不多时就看见陆昇和秦决、楚玥一干人等同台唱歌,她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是同一个节目。秦决唱歌不错,嗓音跟他平时说话不大一样,有些低沉。
让她惊讶的是傅安之居然是跳国风舞的,一身白色的国风裙衫,手里一把红色加长的舞蹈扇,跳起舞来整个恍若谪仙。
“他是学舞蹈的?”她震惊不已的问徐洁。
徐洁点头,“是啊,虽然考的是电影学院,但专业课是中国舞。”她唏嘘道:“圈里人都说他是被演戏耽误的舞蹈天才,本来可以努努力拿桃李杯的。”
“桃李杯是什么?”
她诡异的看着她,“你逗我?你不知道桃李杯是什么?你这么多年舞蹈白学了?”
她忙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这个词汇,咳了一声,“没事,一时脑子短路。”
桃李杯“柳千雪”的记忆里有,但太久没回忆过有些不大好导出。
桃李杯是中国舞最高奖项,其含金量和在舞蹈界的地位不亚于奥斯卡在全球电影上的地位。
她肯定是拿不到桃李杯的,跟那些太专业的人没法比,但看起来傅安之比她专业。
晚会到十点多就结束了,观众席散场后她绕到后台找秦决。
后台并没有她想象的干净,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道具,只有临近演员休息室了才整洁些。
秦决的休息室在13号,门开着,里面忙进忙出,有个男助理认识她,拉她进去让她稍坐,“秦少做采访去了,稍后回来。”
“采访?哪里采访?”她一路过来没看见采访间啊。
助理道:“在前面路口右拐,有个背景墙,专做采访的,现在大部分人都在那边。柳小姐若是无聊,把自己蒙好了去看看也无妨。”
她摇摇头,“我还是不去添乱。”
好歹也是个人物,还是别往镜头前凑了。
助理没空跟她多说话,忙着收拾秦决的东西,正装行李箱时一个女助理进来扔给他一个墨镜,“你家秦少的。”
男助理接过来一看确实是秦决的,笑道:“劳烦美女送一趟。”
女助理呸了一声,“我家安之让我转告,以后这玩意别往他包里放,下回拆零碎了给你送回来!”
说完话就十分潇洒的走了。
柳千雪看的一脸茫然。
什么玩意?
男助理郝然一笑,“柳小姐见笑,秦少就喜欢乱扔东西。”
她呆愣摇头秦决是不是喜欢乱扔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扔给了谁!傅安之居然还给他送回来了?这两人的对话……不太对吧?
她问:“傅安之也在采访吗?”
他一边收眼镜一边点头,“是,还有陆昇楚玥齐慎姚月明……出名的都在那了。”
她把包塞给徐洁转身就往外走,徐洁在后头问:“你干什么去?”
“看热闹!”
秦决和傅安之的前尘往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大疑问,看起来今日情况有些不同寻常,她得抓住机会!
助理说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整个大厅分了十几分儿,声音嘈杂的很。
她一眼就看见秦决和傅安之,两个人隔着一个搭起来的广告版,但秦决的目光总往他身上瞟,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傅安之就坦然得很,面带微笑,对记者的提问对答如流,从容淡定。
这两人之间磁场不太对啊……
厅里人很多,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她站在角落里看热闹,一边看一边猜测他俩又闹了什么矛盾。
可就在这时,几个场工人员抬着一个大地毯路过,地毯太长,拐弯时中间的场工眼看着地毯要挂倒广告板,忙喊:“前面等会儿!等会儿!卡住啦!”
可惜现场太吵,前面的人没听清他的话,地毯撞上了旁边采访的背景板。
“哗啦”一声,秦决和傅安之中间立着的“嫦娥”轰然倒下,眼看着就要砸在傅安之身上,柳千雪呼吸一滞。
秦决忙伸手去抓背景板,但那牌子毕竟有些重量,他一双手没捞住,干脆把腿也盘了上去。广告版背面没有糊纸板,撑着框架的铁杆子纵横交错,他抬腿带起修身裤,露出的一截小腿被上面不平整的铁屑划出几道印子来。
傅安之往回推了一把,把背景板立好后死瞪着他,表情活像要把他生吞活剥。
秦决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划破的小腿隐在西装里。
厅里沉寂了一瞬后,秦决的经纪人大叫道:“受伤了!快快快,送医院!可不能留疤啊!”
可当事人秦决还没回过神来,被傅安之瞪的连自己是谁一时间都想不起来了。
除了腿上的小伤,他穿的是半截袖,手上和胳膊上也渗着些血迹,虽然都不严重,但看起来却有些吓人。
场工吓懵了,似乎想赔罪,被经纪人一把推开,“快快快,司机哪去了?!快送医院!”
秦决还没回过神,直到经纪人推着他往外走。
他腿有些不听使唤,被推到傅安之面前时站住脚步,“我没事,一点小……”
傅安之转身就走。
秦决这可慌了,一瘸一拐的跟上去,比经纪人跑的还快。
四周嘈杂,没有人注意到他小声跟傅安之说的那句话,只当他着急才走那么快。
柳千雪拉着徐洁,“快跟上!”
秦决身边的人拦住了要拍照片的记者们,经纪人带他直奔安全出口,但在拐过路口时却被人截住了去路。
傅安之突然出现在秦决面前,扫了一眼他的腿,“疼吗?”
周围没什么多余的人,秦决僵了半天的脸乍然笑了一下,“还好……”
话音没落,傅安之突然在他面前转过身去,躬下身,拎着他的两只胳膊把他背了起来,朝电梯走去。
柳千雪没跟上他们,她是在楼下看见傅安之背着秦决出门上车的。
怎么回事?这俩人……关系到底多复杂?
她刚要上车追过去,苏桐气喘吁吁的跑出来,“柳……将军!将军!”他拉住她问:“我刚听说后面出事了,秦决怎么样?”
她看看走远了的保姆车,“没事,小伤,傅安之送他去医院了。”
“傅安之?”他脸色一变,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了。
她没急着去追秦决,而是认真的问他:“秦决跟傅安之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