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跟他争,“好,那有空我也请你吃。”
来日方长嘛,朋友都是处出来的,想在一个圈子里混的好,能力是本钱,人脉和背景是锦上添花,这样的朋友她不介意多来几个。
虽然不知此人真心假意,但能处个过得去也总比哪天对她落井下石的好。
一想起这个,她就想起靳依冉来。
还是留个心眼吧,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少做。
她结束的比较早,卸了妆在化妆间里等他,一小时后他也终于结束了,两人一前一后去了那家日料店。
他看起来确实像是经常来吃的,直接把菜单推给了她,“作为东道主,当然要美女客人先点菜。”
她客气几声,点了几道名菜。
齐慎脱口而出几个菜名,服务生走后他笑问:“你不常吃日料吧?”
“何以见得?”
“点的都是名菜啊,”他理所当然道:“常吃日料的人就像常吃家常菜的人,各有喜好,只有对此不了解不常吃的人才会点招牌菜。”他的话没有半点嘲笑她的意思,“我能叫你千雪吗?”
她点头,他又问:“那千雪你喜欢哪种餐?西餐还是韩餐?”
她微微一笑,“中餐。”
我中华五千年文化孕育的八大菜系不好吃还是满汉全席国宴一百零八道菜不够震惊世界?非得喜欢韩餐西餐日料,就不许她爱吃饺子蘸酱油、黄瓜蘸大酱?!
许是多年职业病,她对自己的国家的爱和归属深刻入灵魂,这是一辈子也无法改变的事了。
内心咆哮归咆哮,她面上依旧挂着恰到好处的笑。
不知道齐慎听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反正话题是成功的被他单方面从“哪个餐好吃”转移到了“剧本人物的理解”上,她发现以前觉得苏桐话唠真是自己太天真太没阅历,这个齐慎何止是话唠,简直就是说话的机器,都不用她怎么搭话,自己巴拉巴拉就能半小时不带换气的。
她这顿饭吃的极其聒噪。
也预感到将来的三四个月自己的生活大概会一直这样聒噪下去。
她想想就觉得有些怅然。
这顿饭吃了一个小时,回酒店的路上她觉得世界都安静了,一进房门就呈“大”字瘫在床上,然后接到了秦决的问候。
“我这边还在彩排,今晚不去看你了,明天你直接来会场,要是找不到路给我打电话,我让助理去接你。”
她笑道:“我不是孩子,不用你这样照顾。”
他那边很吵,很多人的说话声交杂在一起,他几乎是扯着嗓门在喊,“你来我这楚枭寒肯定知道,我要是没照顾好那位一个不高兴可不一定怎么删我戏呢!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这边有事儿,挂了啊!”
他挂了电话,楚枭寒的视频申请又过来,跟她要了酒店地址,问了行程,最后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逗趣道:“没事我就挂了啊,我今天可累坏了,想早点休息。”
“我看了剧本。”他慌张出声,“那个赵衍的角色……齐慎你看见了吗?”
她一开始还怀疑他怎么没问起过自己剧里的cp,原来是忙忘了,看来今天是偶然想起来,又不好意思问。
她道:“见了啊,长得挺好看的。”
“有陆昇好看?”
她诚实的摇头,“没有。”
他之前就问过她自己好看还是陆昇好看,她那时说自己好看,齐慎既然没有陆昇好看,那对自己应该没什么威胁了。
楚总松了口气,“你好好休息,别太累。明天晚上要去看元宵晚会是吗?注意安全。早点睡吧。”
时间确实不早了,晚上十点,她挂了视频后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卸妆,才躺着睡了一觉。
明天上午还有些剧组整改的工作,陆昇季云日理万机,留了人看着就走了,齐慎参加了元宵晚会的录制,去会场彩排了,柳千雪没事做就亲自去一趟,而且武术指导陈亚辉一大早也发了消息来,说有些事情想提前跟她谈。
她猜测应该是武术动作的问题。
每一场动作戏都是导演提前准备好的,到时候直接学就完了,她不是主角,陈亚辉一开始做设计时只是粗略了解她肢体柔软,并没有与她谈过,安排的武术动作应该是按照女演员的平均能力设计的。
但昨天她在摄影室的行为让他有了新的想法,动作设计上或许可以更大胆一些,但他不知道柳千雪究竟可以到什么水平,所以才要见她一面。
陈亚辉能成武术指导方面的殿堂级人物跟他认真、不看身份只为效果的职业操守密不可分。
陈亚辉跟她约的地点不是摄影室,是一处舞蹈室。
他对中国功夫和十八般武艺真的是很有研究,但无奈碰上了柳千雪这个行家,柳千雪出口几句就可见是行家,随便几个招式都是他连见都没见过的。
昨天拍照时他还说她力道不足,可今天聊开了后柳千雪可是使了劲了,他这才发现昨天她耍的那两下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就是个开胃菜,今儿这一套才是真正的饕餮盛宴啊!
他眼睛都看直了。
柳千雪身形极快,招式新颖,角度刁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力道很足,手中兵器呼呼带风,窗帘飘动,一腿自他面前扫过,别在耳后稍长长了些没来得及剪头的头发丝都扎眼睛。不仅视觉效果好,实用性也非常大,反正他觉得自己在她手下过不了二十个回合。
当她又耍出一套历史没有记载而且十分厉害美观的枪法时,他终于忍不住压住她的枪头问:“你还会些什么?”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兵器架子上的十来种兵器,“你那些,我基本都会些。”
你那上没有的,我也会些。
但这话她没说,怕扎老人家的心。
陈亚辉眼睛一亮,“来来来,你都练一遍!”
练到饭点他就让助理去买了东西直接在舞蹈室跟她凑合了一顿,她难得遇到懂行的,两个人顿觉相见恨晚,颇有些忘年交的意思了。
一边啃鸡腿他一边问:“你耍的那些枪法剑法和拳脚,有很多我都没见过,也没有文献记载,敢问师从何人?”
他是第二个问她“师从何人”的,第一个是楚建林,问她茶道师从何人,陈亚辉是问她武术。
她这回学聪明了,直接说:“师父比我厉害的多,我所学不过皮毛。”眼看他眼里放光要说话,她急忙又说:“但师父清心寡欲一心研究绝世武功,避世已久,不再见客了。”
陈亚辉肉眼可见的有些失落,“那可真是可惜了……但是,敢问尊师尊姓高名?”
这样的人物他觉得自己不该毫无了解。
她微微一笑,“出师前家师再三嘱咐不让我拿他的名号胡混,做徒弟的,不敢违背师命。”
她这谎可是撒的脸不红心不跳。
陈亚辉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这是高人知道他徒弟一旦出师必将在武术界掀起一片风云,高人不想出世不想被打扰,所以才不让她说姓名的。
“真是可惜啊,这样的能人我无缘一见了。”
她郑重的点头。
确实见不到了,柳家乃武将世家,她的功夫是父亲和哥哥、还有那些军营里的将军、士兵们教的,有嵩山派的拳华山派的剑,唐门的点穴手少林的降魔掌……所学极杂,多种招法混合着用,出其不意自成一派,这也是她后来一路取胜的一个原因。
但可惜,她这些“师父”们别说过去几千年还不是同一个时空,就算是,也死了十多年了。
她拿老白干的瓶子跟他碰了一下,“我的事儿你可别往外说,我是个演员,暂时不想兼职什么武功大师。这些东西你看有用的就拿去用,对外全说是你自己编的,没人会起疑。”
反正这些东西这个时代没有。
越有能耐的人越是低调,陈亚辉都懂,干了一口老白干说:“师父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保密的!”
“什么?师父?”她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喝多了?”
陈亚辉打个酒嗝,沧桑道:“我是真的敬佩你,不服高人有罪啊,我是见不到尊师了,那就拜你为师!”
说着话,他突然就要给她跪下行拜师大礼。
舞蹈室没有桌子,两个人是席地而坐的,他把腿一并就从坐姿变成了跪姿,额头“嘭”一声磕在地板上,柳千雪连阻止都没来得及,吓得立马跪好又给他磕回去,两个人在这互相拜了个大礼。
陈亚辉忙扶她起来,她也扶着他的胳膊,惊魂未定道:“前辈可别这样,术业有专攻,这礼我受不起啊!”
以前跪拜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但过来大半年,她的很多生活习惯都改变了,这跪拜礼就是其中之一,现在她只觉得拍古装戏下跪是正常的。
陈亚辉拍着她的胳膊语重心长,“您也是高人,我是真的想拜你您师,请您将所学传授与我!我不贪心,也不学您的绝学,就您今天您展示的这些就够我学的了!还请您发发善心,收了我这个徒弟吧,我绝对不会对外提起您的!”
他斩钉截铁的说着,举起三指在耳畔,“我发誓!”
柳千有些哭笑不得,看着旁边没了半瓶的老白干,觉得这人八成是喝多了。一大把年纪,女儿恐怕也比她小不了几岁,竟然哭着喊着要拜她为师。
“前辈……”
“你是我前辈!”
柳千雪觉得这比跟楚枭寒斗智斗勇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