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她侧身让开路,朝里一请。
温玉想拦他已经来不及了。
他总觉得自己哥这是进了鸿门宴了,柳千雪那表情一看就不对,就像看着进了瓮里的鳖,舔着哈喇子寻摸是清蒸还是熬汤,是整个炖还是先扒壳,是先“砍头”还是先“剁足”。
色字头上一把刀!
他“哎呦”一声,极其无可奈何的跺了下脚,摘了帽子跟进去。
柳千雪把银剑“啪”的一声放在餐桌旁,吓得刚走到她身后的温玉一个哆嗦,帽子差点掉地上。
楚枭寒倒是神态自若,指使着他去拿饼拿筷子,还让他倒些酱油蘸着吃,然后像见班主任的家长似的问:“温玉没给你添麻烦吧?”
她端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脸,“不麻烦,他比某些人懂事多了。”
他好似没听懂她的暗示一般,欣慰的点点头,“那就好,本来还担心他心思浮躁,会让你费心。他早上来时没吃饭,劳烦你给他准备了。”
她想起那顿早饭有些郝然,“没麻烦,我提供食材,他做的。”
“温玉说你今天教了他些东西?”
“小孩子过家家罢了,楚总也要多问?”
话说到这他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抵触,更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给他、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难道她还爱着那个长衫?
温玉端来馅饼和筷子摆在他面前,他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吃饱了一顿饭刚撂下筷子,她便开口送客了,“六点多了,冬天黑的早,再晚就不安全了,楚总回吧。”
温玉突然说:“下雪了!外面下雪了!”
楚枭寒一看还真是,这可给了他话说了,“来时路上结了冰,地上很滑,不易行车,这会儿又下雪……”
“楚总不至于连下雪天开个车也不敢吧?”
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他道:“当然不是,我若是一个人,生死无意,但还有温玉呢,我不能让他出事。”
他是掐准了柳千雪爱护温玉,什么事扯上他就跟通行令一样。
温玉觉得自己这锅背的太冤枉了。
柳千雪看他,他下意识就想说自己不怕,但一看那没瞅他的楚枭寒,他还是更偏向他一点,只好低头不语。
他是空气,请无视他吧!
柳千雪拎剑就走,“你们自便!”
看着她气呼呼一阵风似的回了楼上,楚枭寒终于露出些绷不住了的笑意。
温玉对他简直是刮目相看了。
真不要脸!太不要脸了!之前他蹭人车他就觉得已经不要脸到了极限,没想到那就是个饭前小菜,这不要脸到蹭吃蹭住才是高手啊!
以前还觉得他光风霁月挺像个正人君子,现在才明白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人果然不能太片面,他认识楚枭寒十八年,被他骗了十八年,今天才看清他的真面目,看清他这副猥琐的嘴脸。
楚枭寒一个眼神扫过来,他眼观鼻鼻观心,竖起个大拇指,“哥威武!”
他很受用的点点头。
温玉又问:“那哥,我们晚上住哪?”
别墅里就两个主卧,一个柳千雪的,一个慕瑶的,慕瑶的他们肯定不能住。
三楼是娱乐和阳台,一楼就一个沙发,他们总不能打地铺吧?
楚枭寒并不着急,施施然的上楼,然后从慕瑶房里拿了床被子扔给他,“去楼下睡沙发,空调遥控器在电视桌上。”
他把垂到地上的被子捞起来抱怀里问:“那你呢?”
他勾唇一笑,“我是来干什么的?能睡沙发么?”
然后就在他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很是坦然的进了柳千雪的房门,连门都没敲。
太不要脸了!太不成体统了!太他妈的会撩妹了!
温玉暗地里又敬佩又嫉妒又为自己这个炮灰叫屈的抱着被子下楼了。
站在半级台阶上他还不死心的回头看看,柳千雪房门开着,但他这个角度看不见门里的情况。
里面没有声音,说话声都没有。
他好奇,有心想去看看,但一想那两人一个比一个不对劲,一个比一个恐怖,他觉得自己还是当个安静的NPC比较好,他们的事儿他们自己解决吧。
于是抱着被子下楼了。
门内,一柄冷剑正架在楚枭寒的脖子上,持剑的人眼极冷手极稳,剑刃离喉咙不到一厘米,他稍微动一下就能血溅三尺。
他刚才开门一瞬间就被这利剑架在这了,他根本没有任何躲闪的余地。而且他来时没有设防,完全没想到她会动这一剑。
两相无言,楚枭寒大气不敢出,连咽口水都要小心翼翼,怕喉结滚动幅度太大挨到剑刃上。
“不问而取是为偷,不问而入,是为贼。”
采花贼。
他梗着脖子平稳的往后挪了两步,站在门槛外屈指扣了扣门板,“抱歉,方才忘了。”
她手腕一翻就要将门关上,却被他挡住,快步进了屋,“我来有事要说!”
她立剑门前,“就在这说吧。”
他从善如流的站着不动,“白子夕可能要报复你。”
她差点喷出一口血,“报复我?她报复我干什么?这事儿不是说明白了跟我没关系吗?”
他摇头,“没说明白,也说不明白。”他看看她身后的床,“此事说来话长,要不你进去坐着听我说?”
“不必,”她根本不上当,不给他进一寸的可能性,从门边拉了个圆椅过来,就坐在门口,“你说。”
他心中失笑,但还是说:“白子夕的事情可以澄清,但不管是在她看来还是在白家看来,都是我找到了证据帮她澄清的,但最先是谁截取了这样的视频污她名声?你觉得是楚世荣会承认,还是我会承认?或者你觉得她会去查真相吗?她查的到真相吗?就算查的到,她敢告诉天下人吗?”
后面的话他不用多说。
若不去查,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她还是她,若是查了,不一定牵扯出什么她得罪不起的势力和人物,说不定过的还不如现在,所以她根本不会着手去调查这件事是谁干的,毕竟白家没有那么大的势力支持她。
看楚枭寒嘴角那得意的笑就知道他从一开始布局就已经想到了结果。
白子夕不是甘心被人利用的人,更不可能吃无辜的亏,她虽然没什么脑子,但还没傻的彻底,全网表白楚枭寒是一时间脑子短路的应激状态,缓过神来,尤其是白家求楚枭寒帮忙的时候,她肯定猜的到这事儿跟他脱不了关系,只是她没有证据,也无力报复。
那么这个时候她就急需找个人来泄愤了,柳千雪自然是不二人选。
奶奶的,你特么布个局除桃花收公司一举两得,还顺带捎带上我被人记恨!
柳千雪心里骂娘,嘴上也没顾忌,“你不觉得这题超纲了吗?你惹出来的事,你难道不该善个后?”
他耸肩,居高临下的看她,“合约里只写了一个亿和捧你到顶流,其他的一概不论,善后这种事,自然也不是我的义务。”
是你在合约期间无法无天惹了太多人,现在合约失效,没有楚枭寒护着,她们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跟他楚枭寒有什么关系?
看她不顺眼的大有人在,初一跟他回楚宅给楚建林拜年的事儿姚月明不久就会知道,再加上被她抢了金亚代言的孙婧,被她抢了《九龙镇》女二的李真卿,还有许许多多眼红楚枭寒的爱慕者们,之前是看昌信娱乐力捧她,怕对她动手惹来祸事才按兵不动,但如果白子夕牵了这个头,那局势可就不一定怎么样了。
一场暴风雨已经在酝酿之中,她现在说是四面楚歌也不为过。
这次不同于以往,昌信力挺就行,这种事是要楚枭寒亲自出面才压的下来的,但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他不想管。
那他这两天的行为是什么意思?楚建林的话逗她玩的么?他这万分得意的表情是来找揍的么?
当然不是,他是在等她的一个态度。
可惜了,这个态度她不可能给。
“谢谢你告知我,我会做好准备的。”
他听到这个回答并没有很惊讶。
若是八年前的柳千雪肯定会求他帮忙,一是她柔弱无能又胆小,二是她不认识其他人,能帮她的只有他。但柳千雪不一样。
她手段刚硬人也强势,很难让她求谁,而且……
“你以为秦决会帮你?”
她刚才一瞬间确实是想到了秦决,但听他这话怎么觉得秦决好像有事儿?
“秦家与我楚家向来是友好关系——至少表面友好,而白子夕的事情,不傻的都看得出来与楚家有关系,你觉得秦湛会让他掺合这件事?”
“白子夕想报复我无非是娱乐圈的手段,抢我几个资源,或者给我背后使点绊子,这种事儿秦决插个手应该妨碍不到你们家族上吧?”
“这不是妨碍不妨碍的问题,”他觉得在某些方面她果然还是对这个社会了解的不够,“这叫避嫌,懂吗?”
就算妨碍不到,但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黄雀?为了不落人口实,秦湛当然不希望秦决为了柳千雪对付白子夕,那可是白家跟楚家的争斗。
除非他想打破商界现今的平衡状态。
他不急不忙的靠在门框上等着她下结论,想清楚了其中关系她就会明白除了身为当事人的楚家,没有人能帮她。
但让他意外的是,柳千雪抬起一张未施粉黛但依旧精致的脸,朝他扯了个笑,“你说的我都明白了,我自己会小心的。”
他镇定不了了。
“你要自己扛?”他皱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不就是一群小姑娘想利用舆论和势力关系对我进行身体上和精神上的攻击么,就这么点事,没个大佬护着我还挺不过去不成?”
他有些急了,“那么多人联合起来对付你一个,你拿什么自保?挨个打死吗?群殴你突的了围吗?没有大势力谁还没点小势力?叠罗汉一样堆到一起你自己怎么解决?”
“不劳你操心。”她眼神微冷,“我就算死了,也不劳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