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断喝出声,没想到她却毫不畏惧,甚至还迎着他的怒色上前了一步,“怎么,我戳破你的伪装露出你的肮脏你不高兴啦?让你露出本来面目你不高兴啦?那你别招惹我啊。”她装若无辜,“我这腿上的伤疼着呢,你以为我无缘无故乐意搁这跟你呛声?”
他生着气,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生哪门子的气,确实就是自己贱,没事闲的跑这来找气受!
电梯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却是傅安之,傅安之看见他们愣了一下,当看见她腿上的伤时面色紧张,小跑过来,也顾不得跟楚枭寒打招呼,“怎么回事?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问靳依冉怎么回事,她说你没跟大家一起回来,还说你应该是跟我在一起,我正要到你房里看看。你这腿是怎么了?”
她早猜到是怎么回事,也不意外,“人的眼界小,心胸小,使出来的也就只能是些卑劣的手段。”
说这话时,她还瞥了楚枭寒一眼,楚枭寒被她看的很不高兴,别开眼冷哼一声,“我不屑于使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那也是你手底下的人使出来的。”她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那人声音嘲讽。
“之前不是还爬上了副导演的床?难怪这么快就不认帐,原来是有了新的相好。那十六万也是他借你的吧?柳千雪,你也是真有能耐,这导演明星都被你玩弄于鼓掌,真是好手段。”
她眼底戾气略显,侧头看着他,森然道:“你监视我?”
他知道她赔钱给剧组不奇怪,且不说他妹妹就在组里,就算没有她妹妹,整个项目也是他投资的,这事儿他知道很正常,但他知道这钱是她借的就很不正常了。
她跟傅安之的交易虽然没避着谁,但也没大张旗鼓,应该没有人知道,他知道了,那只能是监视她了。
“监视?对你用得着监视?”他把她打量了一遍,“你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小时候倚靠福利院,后来到了大学就勤工俭学,当然,也有我资助的。不过你不能吃苦,所以也挣不了多少,毕业之前没有积蓄。你的演技也不怎么样,一直没有大火,自然也接不到什么好的本子。”
他摇摇头,见她转过身认真听,便又接着说:“听说你曾出过国,但好像混的不怎么样吧?不然也不至于成如今如今这副样子。回国后你签在我的公司,资源也不怎么好,你又不上进,拍的那几部戏的片酬也就够维持你的日常开销。”
“然后呢?”她冷然出声,“你还知道些什么?”
“不用打听都知道,你住的是员工宿舍,连买房子的钱都没有,车就更不用说了,可想而知你过的有多惨。”
在富翁眼里,没房子没车就已经是穷到了一定地步,这让租房子步行三里地去工地搬砖的人怎么活?
然而他还没说完,“而且看你的穿着打扮和谈吐,也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之前那几部戏的片酬,撑死你也攒不下来十万,这十六万你不借,难道去抢?本来还好奇你会跟谁借,现在一看,你倒是聪明,不仅借了钱,还顺带借了人。”
他这话分析的可是极有条理,可陈辉却已经咋舌不已。
今天的总裁怎么感觉像假的?先是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行为,这次居然还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就算是开会,他也没有一次性说这么多字的时候吧?
他不由得重新打量柳千雪。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不行,他回去得问问总裁助理!这么大的八卦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楚枭寒本以为她会窘迫,没想到她面带笑意,“哟,你这比我还了解我自己呢,这么思念我啊?”
他露出鄙夷的神色,“我只是想看看你过的有多惨,给自己找点乐子。”
陈辉越听越觉得惊涛骇浪。
什么叫“思念”?这俩人难道还有什么过去?他在楚氏集团也五年了,虽然说不上很久,但也不短了,而且还是楚枭寒的私人司机加助理,怎么还有秘辛是他不知道的?
她真有一脚踹他脸上的冲动,但无奈膝盖疼得厉害,只好忍下,“我终于意识到这已经不再是我的时代,连你这样的渣滓我都无能为力了。”
她咬着牙说完,转身进门。
楚枭寒莫名其妙生了一肚子气,也摔门进房,倒是陈辉站在原地,觉得那两瓶药莫名的烫手。
他看看傅安之,“要不……”
他把药拿过来,小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陈辉摇头,“我还想问问你怎么回事,楚总跟她有过节吗?”
他想了想,摇头没说话。
他也不知道柳千雪是怎么得罪了楚枭寒的,如果一定要说,那他根据自己所知的,也就只能猜测是她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楚玥,而楚枭寒是出了名的妹控,所以才连带着看她不顺眼。但要说直接关系,他还真猜不出来。
没吃到瓜,陈辉颇有些遗憾。
他走了,傅安之敲门道:“千雪?”
门打开,露出柳千雪有些狼狈的姿态。
她换了睡衣,头发随意的绑在脑后,脚上穿着拖鞋,受伤的右腿被水洗过,水珠落了一地。
有新鲜的血液混在水里留下来,瘆人不已。
他一个男人看着都觉得疼,然而她却好像没事人一样,甩甩手上的水,“你怎么还没走?”
他把目光从她的腿上移开,扬扬手里的药,“给你看看伤。”
她侧身让他进来,他把药放下,给前台打电话让人送来纱布和棉签碘酒,然后让她坐下,投湿了毛巾给她擦腿。
她有些怔愣,不大好意思,“那个,我自己来就好了,男女授受不亲。”
虽然她是个将军,从小长在军营里,男女之防看得不太重,也让男医官给自己包扎过伤口,但那都是在战场上的时候,谁也不在乎。
现在这安静平和的情况下,他半蹲在地上轻轻擦拭着她的膝盖,手扶着她的小腿,手掌的温度从腿上传到她的心里,看着他认真俊美的脸,温柔的神色,脸上竟然有些烧灼。
他温言道:“这次的事情想来又是绮梦作祟,以后你什么事都跟我说一声,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楚枭寒这个人狂妄自大,心狠手辣,你少跟他接触。这次不知道他是要干什么,想来是不高兴拿你寻开心的,以后你只不理就是了,千万别得罪他。他这种人睚眦必报,现在本就他妹妹看你不顺眼,绮梦才变着法折腾你,你要再让楚枭寒抓住了把柄,他的手段只会比绮梦更狠。你不要以为他懒得管这些,他这个人性格怪异的很,曾经有人在背后说他小话,两个月后他就寻了个由头把人给辞了。楚氏集团辞出去的人还有哪家公司敢收?他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实在忍不住了打断他:“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磨叽?”
他拿出碘酒给她擦拭伤口,将脏了的棉签扔进垃圾桶,“你别怪我话多,你脾气火爆,这个圈子最容不得的就是沉不住气的人,也最容易被人当靶子,别人说点什么就风风火火的闹事,忍不住要讨个公道,可这个世道,对方只手遮天,你没有背景没有权力拿什么讨公道?该忍的时候还是要忍。”
她扭头看着电视柜上花瓶里的百合花,“我沉得住气。反正呛他两句他也不能怎么样,他又不会亲自出手把我怎么样,绮梦那点手段还伤不到我。只是看他耀武扬威的我就想怼他,看他不高兴,我就高兴了。”
他手上似是重了力道,疼得她浑身一紧。
“这叫伤不到你?你这是什么?纹身贴吗?”
见他生气,她竟觉得心中有暖意升腾,不由得老脸一红,别开去。
打了一辈子仗,刀山火海的趟,从来也没遇见个人说,前面路不好走,我背你。也没遇见过把她捧手心上宠着护着的,都是身后文武百官、万千百姓等着她去护着。于是哪怕浑身浴血,她也只能提着枪往前冲,护身后的一片太平。
这乍一被人关心,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那么娇气,就这点伤你不用太当回事。”
他不悦道:“女孩子就该金贵着,怎么能是不当回事?要是别听也就罢了,你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身为演员,身子就是本钱,你怎么能这么不当回事儿?”
她明白过来,“哦,对。”
现在她是个演员,靠脸吃饭的,不是大将军了。
想到这,她忍不住摸摸后背。
“我不是弱,只是觉得她们幼稚,这样拙劣的手段玩来有什么意思?”
他给她包好了膝盖,起身收拾东西时忍不住问她:“你与楚玥到底有什么仇?她为什么这样针对你?”
“嗯……”她有些支吾,“我要是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见她说的谨慎,像是重要的事情,他不由得神色郑重。
她斟酌着开口道:“高一时,楚枭寒是我的学长,大我一岁,我与他……曾有过恋情。”
话一出口,就见傅安之不负她望的惊诧不已。
她又说:“还是初恋。”
他愕然震惊。
她想了想,又说:“后来,我出国,把他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