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白子茵没有说什么，但话里的幽怨，段晟司又怎么听不出来。
罕见地眸光复杂，顿了良久，说道：“对不起。”
白子茵哂然，眼里划过浓重的失落：“你知道的，我最想要的东西，不是这一句话。”
爬到段晟司这等地位，已经鲜少主动向人示弱，能从他口中听到“对不起”三个字，都能折寿。
但这句别人听到眼睛都能掉落的话，听在白子茵耳中，却不亚于心头一记重击。
手脚都在微微颤抖，微微合上眼皮子。
“你没有否认。”
心头的苦涩蔓延到了嘴边，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话里，都沾染了几分负面的情绪。
“所以段晟司，是不是你自己也无法确认，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
“更甚至于，方博雅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骗我的人，其实是你？”
这话便重了。
段晟司抬眼看向白子茵。
她安静坐在床头，面上没有太过于起伏的情绪，更因为闭上眼睛，他都无法窥探出她眼底泄露的秘密。
即使如此，跟她相处那么久，又怎么会知道她心里其实不好受？
然而现在，他却不能跟她说道怎样的安慰和承诺。
默了默，“我不想骗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白子茵已经闻弦而知雅意，自嘲一笑：“果然还是有染吗？”
男人这种生物，有时候真是复杂得叫人无法把控。
明明之前还跟她甜言蜜语，明明都跟她说好了要过一辈子，要跟方博雅断得干干净净，而现在，他却反悔了。
不管是身体出轨精神尚在，还是身体精神双双出轨，她只知道，他出轨了。
拳头捏得死紧，心口那一处，因为疼痛而颤抖起来。
深呼吸口气，道：“我不逼你，我就问你一句话，她肚子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段晟司张了张口，看着白子茵那看似平静其实内心波澜起伏的模样，眼眸微微一合。
“我不知道。”
“不知道？”白子茵低低念着这三个字，睁开眼睛，笑得眼中都有了湿意，“不知道，代表着不确定，不确定，则说明了你跟她之间，还是有过一段感情。”
她分析着，嘴里吐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在戳自己的心。
“方博雅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两个星期，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跟方博雅谈恋爱的时候，是三年前，你说她回国后便跟她断了感情，不会回头，可是你们却……”
却还是在床上滚到了一起。
如若不然，怎么来的孩子？
那些话，无法说出口，但憋在心里，刺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不是这样。”段晟司看她难受，心里也不是滋味，抓住她肩膀，“你相信我，我没有变心。”
“所以方博雅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了？你的不确定，也是我的多想？”白子茵冷笑，甩开他的手，“你敢说，你没有碰过她？不是三年前，而是三年后的最近一段时间？！”
三年后，方博雅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她和段晟司已经结婚，已经生了感情。
而三年后，他还是义无反顾碰了方博雅。
白子茵心里堵得一塌糊涂。
“如果我清醒的话，不会碰她。”段晟司说道，“三年前她的离开，我念念不忘，是源于一段执念，并不是对她爱得多么深沉。”
白子茵呵呵两声。
男人这种生物，她算是看明白了。
跟女人到底是不一样的，女人心不属于男人，就不会跟男人滚到一起。
但男人不一样，他可以一边说爱着她，另外一边还跟别的女人偷情。
段晟司掌心微微捏起，吁出一口气。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也只能说，三年后的我，已经不爱方博雅了。”
白子茵抿唇不语，沉默地看着他。
她要看看这男人的脸皮究竟有多厚，在事实面前，还能说出怎样恬不知耻的话来！
“方博雅肚子的孩子，我要是清醒的话，便不是我的。”对上白子茵疑惑的目光，段晟司叹口气，解释道，“前些时候，她跟我叙旧，我喝醉了。”
在她注视之下，后面的话倏忽有些难以出口。
但在这个时候，除了坦白，别无选择。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醒过来时候，她躺在我身边。”
“啪！”白子茵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挥过去，“不要脸！”
都把方博雅给办了，他居然还能这么云淡风轻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咬着牙齿，哂然说道，“所以你该不会是想说，方博雅肚子里的孩子，你不想承认？”
虽然丈夫能跟别的女人撇清关系是好事，但前提是，丈夫跟别的女人没有真切的关系，断了更好。
而段晟司，却是跟方博雅交好，把方博雅弄怀孕了之后，才要跟方博雅说撇清关系。
这不是对家庭的负责，而是人品的渣坏！
同样是女人，她不齿方博雅的所作所为，但段晟司这不负责任的态度，更叫她心寒。
……由人度己，能对别人这般，对她怎么就会幸免了？
不过是早晚而已。
知道白子茵正处于盛怒之下，段晟司挨了巴掌，眼中有怒气闪烁，却没有发作。
沉默了少许，说：“我会调查清楚的。”
“然后呢？”白子茵沉静看着他，眼底流过一丝嘲弄，以及绝望，“是你的孩子如何，不是你的孩子又如何？打掉你的亲骨肉，跟方博雅断绝关系，回到我身边，还是舍弃我这个半路妻子，投奔旧情人和孩子的怀抱？”
段晟司抿了抿唇，说道：“先查清楚。”
白子茵惯会察言观色，哪里不知道段晟司现在已经乱了。
一般问出选择题话的人，心里都有了答案，不用段晟司开口，白子茵也明白他的纠结。
他应该是舍不得她和孩子的。
毕竟这段时间的相处，点点滴滴都看在眼里，哪怕做不到一心一意，也绝对无法做到对她绝情。
但方博雅呢？
段晟司不舍得她，难道就舍得方博雅？
那是曾经用自己一颗肾脏救了段晟司的人，因为他而终生残疾的人！
如今，那个爱他至深的女人，还怀了孩子。
段晟司怎么能够做到跟方博雅断绝关系，让方博雅打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