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博雅耍无赖，众保镖纵然看不惯，却也不能真的把她怎么样。
毕竟是段晟司的小情人，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小的，动作放粗了惹了祸，到头来遭罪吃亏的还是自己。
反正她不能进去打扰正牌夫人休息，众人便眼观鼻子鼻观心，直接把她当做隐形人。
方博雅一开始还挺得意，只道这些人怕她了，后面却慢慢坐立难安起来。
倒不是众保镖给了她脸色看，而是隔壁周遭的病房病人和家属眼神以及各种小声议论让她难堪不已。
同住在高级病房，纵然家世比不上段氏，在安市也算得上有头有脸人物，而女人最爱八卦嚼舌。
不能怼段晟司，难道他背后混乱的私生活，她们还不能批判？
本来受段晟司的影响，同一层楼的病人也会给白子茵这边病房亲属几分薄面，可惜方才方博雅大闹白子茵，自曝了小三身份，又影响她们休息，女人是小心眼且嫉恶如仇的，这会儿哪能放过方博雅。
更别说，甭管贵人们的私底下生活怎么样，表面上的她们，都是极其反感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于是不仅是眼神，那些碎碎的交谈声，还故意稍微放重了音量，朝方博雅耳边袭去。
“原来就是她啊，真不要脸，段晟司什么人，都敢高攀！”
“我记得那病房里的人是段少的正牌夫人，段老爷子亲自指的婚。”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居然有小三正大光明上门挑衅原配，简直刷新了我的三观！”
“顶着肚子上门，怕是想要母凭子贵吧，不过我听说段老爷子很不待见这个姓方的。”
“我看那段晟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把小三的肚子给搞大了。”
“可怜了原配，人在病房坐，刀子天上来，估计心塞得厉害吧。”
“这年头什么事情都能发生，我记得前些时候，小三可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生物，今天竟然能正大光明出现了？”
“只能说那碧池手段了得，心机深沉，连段少都给套住了。”
……
女人的嘴巴碎，贵人吃饱撑着闲得没事干，又有靠山，嘴巴更碎。
一口一个“小三”，一口一个“心机婊”，气得方博雅差点没一口血喷了出去。
但她能怼得过来那么多张嘴吗？
更别说，这些人的身份大有来头，真怼起来，日后抓不住段晟司，她怕是白天都别想出门了。
于是只能默默忍着。
但女人的正义感一旦被激发，就会一发不可收拾，越说越激烈，越说越过分。
方博雅又不能全然当做听不见，也不能当做看不到那些人鄙夷的眼光。
情绪慢慢积累，慢慢酝酿，最后，终于忍不住。
霍然站起身，气呼呼吼了一句：“我才不是小三！”
“呸！”
“亏她有脸说得出来这种话，当别人眼瞎？”
“心机婊的心思你不懂，人家就是觉得全世界都应该围绕着她旋转，她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真不明白段少那种神仙人物，是怎么跟这种女人扯到一起的？”
“不要碧莲，简直刷新下限。”
“辣眼睛，等下我要去洗洗眼睛，别惹得等会儿的饭都吃不下了。”
“没错没错，跟这种人呼吸同一空气，都感觉难受。”
贵人们丝毫不怂，你一言我一语怼了起来。
方博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百口莫辩，众怒难犯。
被气得肝疼，捂住肚子，想了想，丢下一层楼的闲言碎语，转身离开医院。
……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不管那些人说什么话，只要她最后赢了莫凝雪，成功绑住段晟司，这些人的态度自然会转变。
斗嘴永远不是明智举动，只会平白惹人笑话而已。
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因情绪激动而流产，更划不来。
不过……
下了高级病房区，耳边再也听不到那些碎碎叨叨的议论，方博雅回头，目光带着几许戾气看着五楼，声音里带着不稳和复杂。
“莫凝雪，既然老天帮你，就让你再得意两天吧。”
“不过幸运儿，不可能永远是你，不是吗？”
“你欠我的东西，我一定会拿回来的，我发誓！”
方博雅的离开，也在白子茵的意料之中。
毕竟人言可畏，方博雅能对她疾言厉色，可做不到大庭广众之下暴露短处。
那可是立志要当段太太的人物，怎么可能不注意影响。
她从被子中钻出脑袋，呼吸了两口病房里的沉闷空气，想起方博雅方才的话，心口微微疼痛，眼里带着几许茫然。
纵然经历的事情很多，纵然对人心把控有些经验，但在某些事情上，她也不过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感情这种东西，真不是想怎么左右，就能左右的。
就比如方博雅跟段晟司这段感情，她就猜不透。
事情往最坏的方向猜想，如果方博雅肚子里的孩子，真是段晟司的，她该怎么办？
那两人本来就是一对有情人，纵然有误会，原先也是两情相悦的，如今更是有了孩子……
她能当着方博雅的面斥责方博雅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却不能过得了自己心头这一关。
毕竟，这段感情里，她来得最晚，嫁给段晟司时候，段晟司也是不情愿的。
男人的变心，并不是她自欺欺人的理由。
且段晟司要是对方博雅没有感情了，已经彻底放下了，那方博雅怎么会有孩子？
有些时候，事实胜于雄辩。
铁一样的事实，铁一样扎心。
段晟司知道她有孩子，更加心甘情愿回到她身边，想着跟她一起过日子，但是他并不知道方博雅的处境。
任何一个男人，面对一个对自己有情有义，曾经为救活自己舍弃了健康，如今又为他怀了孩子的女人，都做不到彻底绝情的。更别说，他对方博雅未必没有情意。
所以，比起方博雅，她的存在才更像是一出笑话吧？
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当摒弃爱情因素时候，她跟方博雅，还真没有竞争的底气。
心头乱七八糟的，苦涩的难以入睡。
段晟司洛小荷以及柳扶风出去一趟，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回来，面上带着喜气，应该是有所收获。
一回来，洛小荷就发现白子茵不对劲，问道：“凝雪，你怎么了，是不是我们回来的太晚，让你担心了？”
柳扶风自然也看到了白子茵的黑眼圈，默了默，侧头看了段晟司一眼，拉着洛小荷出去了。
病房里于是只剩下两个人。
而段晟司这时候，已经从保镖口中得知了方博雅来过，更是沉默。
白子茵目光幽幽，看着段晟司，最后叹口气：“段晟司，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