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在他的目光之下,白子茵面色可疑地红了。
第一次,能这么赤果果感受到来自另外一个人的关心。
哪怕尽管她知道,这份关心未必只对于她,还有另外一个人——孩子。
总不能跟自己孩子吃醋吧?
恩,没错,他就是在关心她。
她可以摒弃一切怀疑因素,自欺欺人这么想。
微微摇头,宽声道:“有惊无险,幸好救援及时,没有被伤到。”
段晟司听得这话,还是不太放心,目光落在她肚子上,问道:“他也好吗?”
“还好。”白子茵说道。
这个孩子,素来很坚强,何况她只是怀了半个月,并不需要那么患得患失。
段晟司目光继续在她身上逡巡,直到非常确认她是真的无碍,而不是佯装坚强之后,才松了口气。
对身后的王可说道:“你在这里看着,我送她回病房。”
“不。”白子茵拒绝了他的建议,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生怕她被动了胎气,但是,“作为受害者之一,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段晟司对于这话不满,劝道:“有我在,不管出任何事情,我都可以替你摆平。”
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丈夫应该做到的责任。
“你不可以。”白子茵摇头,“任何时候,都应该有自保的能力,而不是当一个一无所知的小白,你可以保护我多时,却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护我。”
顿了顿,“就像今天,只要敌人有心,还是无孔不入。”
而他,刚好不在身边。
如果不是她机智,如果不是金琉敛及时赶到,只怕现在的白子茵,已经不是那个可以站着的白子茵了。
她可以假装柔弱,却反感自己束手无策的样子。
危机关头,没有自保能力的人,都是只能被削的砧板鱼肉。
段晟司面色微微一黯,但心里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嘶哑着声音,话里有着浓重的愧疚,“是我来晚了。”
“跟你没关系,你来的很及时,你是段氏的总裁,男人志在四方,总不可能一整天都围绕着我转的。”她温婉一笑,手轻触他的面颊,带着诱哄,“不过,我还是不希望我们的孩子出事,任何一丁点可能性,我都无法忍受。”
她眼眸眨动,里面是温柔,也是坚定,“所以,我必须知道真相。知己知彼,才能做好预防。”
“我知道你有能力,但是我自己也能自保,却不是更上一道安全锁?”
都说英雄都会沉溺于美人的温柔乡,段晟司此刻深有体会。
他就是吃软不吃硬,她顺着他的性子摸着来,他反而像是被捏住了肋骨,只能乖乖顺从。
“好。”
不管实际上是输了还是赢了,至少面子上,他是赢了的。
媳妇给予他足够的尊重,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挥手对保镖们说道,“去看一下周围的情况,杜绝可疑人士进来。”
他眼神凌厉,带着一丝压迫性的危险,刚刚犯了错,担心被老板炒鱿鱼的众保镖立马领命,赶紧腾出地方来。
段晟司怕白子茵累,让王可拉了一把椅子过来,让她坐下,才开始审问陌生的男人,以及出场突兀的金琉敛。
从出现开始,他就刻意忽略金琉敛,但现在剧情已经展开,也由不得性子了。
眉头敛了敛,没有压抑话里的不悦:“你怎么来了?”
不愧是两口子,就连问话的方式,都差不多一样。
金琉敛沉吟少许,正待回话,就听得段晟司再度问道,“你们是一伙的?”
根本就没给他回话的时间,一拳就敲定了自己的死罪。
可是,他来都来了,肯定是不背锅的。
长话不能说,那就三言两语做解释:“我摸着自己良心,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兄弟的事情。”
他说得坚定,段晟司神色一动,目光在他身上绕了一圈。
“那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那么凑巧?”
得,本来就够黑的,赶上这时候,简直跳进黄河都难以洗得清了。
金琉敛苦笑:“想解释,怕你不给机会。”
会解释,那就说明有误会。
作为兄弟,到底还是不肯愿意相信那个最坏的结果。
段晟司沉默了下,说道:“你解释,我听着。”
得到保证的金琉敛,暗自松了口气,而后说道:“地上这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是我金家的人。”
段晟司面色不变,竖起耳朵,静候下文。
段家有自己的情报系统,他本身也不是一个蠢货,要是金琉敛说这事儿跟金家半点关系都没有,那才是想彻底洗白,压根没有谈的必要。
如今金琉敛坦然承认金家有对他们出手,那一切就好办了。
金琉敛观察段晟司面色,知道他心中有计较,却又怕自己玩脱了,赶忙补充道:“不过那些人,不是我和父亲的人,而是我二叔金高林雇佣的高手。”
顿了顿,艰难解释,“包括昨天袭击嫂子的人。”
听得这话,段晟司当场就想炸,但听得后面那句称呼,心里头却是一软。
薄唇抿了抿,将眼底的戾气压下去,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说清楚点。”
他微微眯着眼睛,“你知道的,在我面前,从来只能说实话。”
因为他最容忍不得作假,一旦做了假被他发现,那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金琉敛跟段晟司兄弟多年,又岂会不知道段晟司的脾性,段晟司一转口气,他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幽幽一叹,而后说道:“时光到底变了许多。”
他和他,都不复当年的天真了。
兄弟间那份诚挚,也在岁月中慢慢消磨,变成了质疑。
段晟司不置可否,若有所指:“英雄难过美人关,变的何止是你。”
这话,说的是金琉敛,也是说自己。
金琉敛怅然一叹,知道他还是在意昨天的事情,掌心捏了捏:“人是我带走的。”
这话落下,宛若平地惊雷,在段晟司眼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薄唇缓缓扬起,却是越发凉薄的弧度,“所以,你这是承认了,你有参与对付我的事宜?”
亏得前面还说从没有做过对不住兄弟的事情,果然……
人心易变,某些话,听听就好,别那么当真。
“我没参与。”金琉敛认真说道,带着一丝嘲弄,也带着一丝无奈,“不过你前面倒是说对了,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也栽了。”
段晟司挑眉:“怎么栽法?”
“我想知道她是不是月月。”金琉敛直白对上他的视线。
“如果真是呢?”段晟司问道,“你做得到大义灭亲?将自己心爱的女孩交给我处置?”
话虽这么问,他心里却已经有了底。
人都被他打得终生残废了,如果金琉敛情深,怕是不会轻易罢休。
没办法,无关是非对错,他们这帮兄弟,最相同的就是——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