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沈玉初要见自己,苏语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费尽心机将老夫人接进宫来,就是为了今日。
她起身吩咐:“让她进来吧!”
“姐姐,你可来了!你一定也应父亲说了吧?我十分想念家中亲人,你来了,我当真是开心。”苏语蝶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甚至还亲自为沈玉初端上了一杯茶:“这是宫中新进的,你尝尝。”
沈玉初哪里有心思在这里同她闲扯,便是将茶放在桌上,直截了当地开口了:“咱们也不必绕圈子了,祖母呢?”
“祖母?”苏语蝶一脸茫然:“祖母在我宫中住得好好儿的,怎么了?”
她说得认真,表情又无辜,若不是沈玉初太过了解她,大约也会被她骗了。这苏语蝶,着实是会伪装。
“行了,你直说罢,想怎么样?”沈玉初皱着眉头,她已经不想再同苏语蝶纠缠。
可苏语蝶好像就喜欢看着她这样着急,反而是坐在一旁,卖起了关子:“姐姐你看你这话说的,就像是我真对你做了什么一样,我们本就是自家姐妹,你这又是何必呢?”
苏语蝶进宫的这些日子,着实是学聪明了一些,不再像从前那样急躁易怒,甚至也能抓住对方的弱点了。沈玉初看了她一眼,眼神凛冽,苏语蝶却是无所谓地怂了怂肩。
“既然你不想同我谈,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说罢,沈玉初起身准备离开,苏语蝶终于开口吩咐:“陈嬷嬷,将祖母带过来。”
沈玉初脚下一顿,终究是没有往前再踏出一步。
不一会儿,陈嬷嬷当真带着老夫人走了出来,沈玉初忙上前去扶住她。
“祖母,您还好吧?”她一面问,一面仔细地看着,想确认老夫人有没有受伤。
老夫人却没有立即回答,沈玉初这才反应过来,她忙又叫了好几声:“祖母,祖母?”说罢抬头看去,发现老夫人目光十分呆滞,就算是自己同她说话,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你究竟对祖母做了什么?”沈玉初语气不善,苏语蝶却更加兴奋,沈玉初越着急,她心中就越高兴,她一定要让沈玉初将天下所有不好受的滋味都尝遍。
苏语蝶懒洋洋地起身:“你急什么,不过是因为她太想回家了,我便给她吃了些东西,过几个时辰就好了。”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老婆子发现自己不让她传信回侯府,竟开始闹了起来,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也只得喂老夫人吃了点儿药,让她听话一些。
“苏语蝶,你当真是狼心狗肺,竟连祖母也不放过。”沈玉初有些懊悔,都怪自己太过大意了,着实是没有想到苏语蝶会这样,明目张胆就将老夫人带进宫来。
苏语蝶冷哼一声,语调冰冷:“祖母,那是你的祖母,可不是我的。”从小到大,这个老婆子何时将自己当成了她的孙女?既然她不将自己当作侯府的人,也就怨不得自己狠心了。
沈玉初没有再理会她,而是小心地扶着老夫人:“祖母,咱们走。”
“你真以为,你能带她走吗?”此话一出,苏语蝶房中的下人皆是往前一步,像是等着她一声令下,就拦住这二人。
也是,沈玉初自嘲地笑了笑,她既然费尽心机将老夫人带了进来,又怎么会这样轻易地放她们祖孙二人离开。
“你想走,当然可以,可祖母是我光明正大带进来的,你难道敢从我这里抢人?”苏语蝶走到沈玉初面前,笑得灿烂。
沈玉初没有回答,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大约不用自己催促,苏语蝶也会将条件说出来。果然,下一刻,她就主动开口了:“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嫁人就行了。”
虽然不能在百里从寒身上下功夫,但她也不允许沈玉初同他就这样发展下去。她已经试过了许多方法,百里从寒都充耳不闻,既然这样,也就只有对沈玉初出手了。
而沈玉初,她听到这个要求时便是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她着实是没有想到,苏语蝶费尽心机闹这一出,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嫁人。
先前陈雨霞为了将她嫁出去,已经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又是董家又是孙家,现在她疯了,苏语蝶却又开始操心此事。这母女俩当真是一条心。
“想必你已经替我挑好夫家了吧?”既然让她出嫁,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人家。
“姐姐果真是聪慧。”苏语蝶一笑,随即让人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沈玉初:“这是我为姐姐选好的‘夫婿’,若是姐姐满意的话,挑个良辰吉日同他成婚便好。我想,那日祖母也能高兴地从宫中出来去参加你的婚宴。”
沈玉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若是自己答应她的条件,同这人成亲,她便会让祖母平安回侯府。
她慢慢地将那张纸打开,苏语蝶为她挑选的是一个多次参加考试都没有中的书生,纸上写的东西不多,沈玉初却能看出,这不是什么善茬,想来也是,苏语蝶怎么会为自己挑一个好人。
只是她可比陈雨霞要狠心多了,不管怎样,陈雨霞为自己挑选的都算是门当户对的人家,这苏语蝶倒是好,竟选了一个这样的人。
“可他这样的家世背景,父亲会同意么?”苏易白最是在意侯府的面子,又怎么会让府上的嫡女嫁到那样贫寒的人家?
“这就要看姐姐你的了。”苏语蝶随手拿起桌上的果子,语气轻松:“我可是只看结果,你究竟怎样让父亲同意,我可没有兴趣。”
她当然知道苏易白不会同意,可她也明白,为了救老夫人,沈玉初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既然如此,她就让沈玉初自己去做这件事,让她与苏易白争斗,最后亲手将自己推进火坑,这不是更好么?
她若是真嫁给了这书生,同苏易白的关系就彻底闹僵了;而那个时候,她的后路,也被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