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听了苏易白的话又猛烈地咳嗽了好几声，沈玉初忙给她拍着背。好半晌，她终于缓了过来：“若是从前，你要将她休了，我自然是一点意见都没有。你也知道，她进门时，我就曾千方百计阻挠。”
当年苏易白想要将陈雨霞娶回侯府，老夫人也不顾一切地反对过，可苏易白像是疯魔了，说什么也不肯听她的。她才不得不妥协，让陈雨霞进了门。
这么多年里，她也不止一次地想将陈雨霞赶出门，苏易白都是知道的，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会阻止自己休了她。
“从前我一直想将她赶走是因为她品行不端，仗着自己是侯府夫人做了许多错事，可如今……”老夫人慢慢地起身，用拐杖撑住自己，继续说：“如今语蝶已经进宫了，她还被封为了贵妃，你若是在这个时候将这毒妇休了，你让别人怎么看语蝶？”
苏易白怔住了，他方才正当在气头上，自然没有想那么多。经老夫人一提醒，也意识到，现在苏语蝶在宫中那样受宠，一定有许多后妃虎视眈眈，若是她被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恐怕会遭到中伤。
为了她的面子，不休掉陈雨霞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可是……
“可是母亲，难道就任由这毒妇作孽而不管吗？”他还是不甘心，因着陈雨霞，他已经遭受到了太多的非议，这些他都已经忍耐下来了，可杀子之仇，他不可能放过。
不知道为什么，陈雨霞从前做过的那些错事忽然变得清晰无比，苏易白回忆起了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禁怒火中烧，后悔自己没有早些将这个歹毒的妇人解决掉。
老夫人没有答话，她也还未考虑好怎样处置陈雨霞，她犯下了如此不可饶恕的错误，自然不能就这样算了；可若是对她太狠毒，又怕伤了苏语蝶的面子，当真是十分为难。
苏易白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忽然眸光一闪，低声同身边的下人说了几句话，又眼神阴冷地看了陈雨霞一眼。
陈雨霞自然是吓得往后爬了几步，苏易白从未用那样可怕的眼神看过她，她甚至已经从中看到了杀意，难不成他竟连老夫人的话也不听了？
此时她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自己多说一个字，就惹怒了苏易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过了一会儿，苏易白的那个下人终于回来了，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瓶子，递给了苏易白。
苏易白将瓶子打开，冷笑了几声，随即从瓶中倒出一粒丸状的东西，一步一步地逼近陈雨霞。
“你……你要做什么？”陈雨霞不住地往后退，她已经吓得全身发软，可还是本能地想要逃。她不知道苏易白手中究竟是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是，那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易白走近她，忽然蹲下，伸出手将她控制住：“你不是喜欢控制人吗？我就让你尝尝这个滋味！”
他说罢掰开了陈雨霞的嘴，后者自然是拼尽全力地挣扎，可她的力气到底是不敌苏易白。他很快就将那药喂进了她的嘴里。
陈雨霞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嗓子，企图将方才的东西吐出来，却是怎么也没有办法做到。
苏易白起身，厌烦地将她踢开，同自己的人吩咐：“来人，夫人身子不舒服，将她带下去，好生照料着。”
“是，老爷。”下人立即将陈雨霞拖了出去，她的惨叫从门外传来，许久也没有散去。
“你方才给她吃的是？”老夫人开口问，她也猜到那并不是什么好的东西，但还是想弄清楚。
苏易白将瓶子放入袖中，转身面对老夫人时已经变了语气：“母亲，您放心，不过是能让人精神错乱的药物，我虽不能休了她，但也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要每日给陈雨霞吃这药丸，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变得疯疯癫癫，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苏易白已经恨透了陈雨霞，不可能还会给她好日子过。实际上，除了这药，他还准备了其它折磨人的东西，就是要慢慢地让陈雨霞将这些年的亏欠都还回来。
老夫人见他这样轻松就说出了此话，心中也是一颤。陈雨霞固然可恶，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能如此冷静地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来。
她忽然觉得母子二人之间陌生了许多，或许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苏易白已经用过许多次这样的手段了。
她今日不仅失去了孙子，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人。这样的打击让老夫人有些承受不住，她捂住心口，唇色发白，几乎喘不上气来。
幸而沈玉初一直在一旁安慰，她才好了一些。
“你走吧，我不想再管此事。”那些事，不知道，落了个清净。
眼下她也只有沈玉初这么一个贴心的孙女在身边了，老夫人心中想着，便又握住了沈玉初的手，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保护她。
苏易白经历了这样的事，也想好生休息一番，他只是嘱咐沈玉初要好好照顾老夫人，就打算离去。
临走时看见了一旁还在发抖的绣芬，思索片刻后，他还是说：“先将她关在房中。”
他实在不想再管此人，就先将她押着吧，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将苏元洲的后事办好，也让他走得安稳一些。
他离开后，沈玉初与仲灵韵对视一眼，便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既然事情已经弄明白了，我也要走了。我本就只想取回我的琴，那是家母留下的，今日就打扰了。”仲灵韵说罢，想要离开，老夫人却开口挽留：“此事是我们侯府对不住你，你若是愿意，就先住在侯府吧，我绝不会赶你走！”
今日的一切都被仲灵韵看到了，她实在是有些担心，还是想挽回一些。
眼见仲灵韵有些犹豫，沈玉初忙开口：“是啊，仲姑娘，你就不要推辞了，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侯府也绝不会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