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老夫人担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虽说苏元洲失去了侯府的继承权,但苏易白说过,自己不会轻易将侯府交出去,也就争取了许多时间来解决此事。
可他们没有想到,大约是因为此事闹得太大了,消息也传得很快,竟连沈家的人也得到了消息。
老候爷的这个弟弟当年一门心思从商,天南海北地闯荡,自然没有继承侯府。到了现在,他们一家已经在别的地方定居。
自从老侯爷去世后,这家人同侯府的联系也就越来越少。上一次进京,还是因为沈玉初受了委屈,沈家便派人来了一趟。
那次过后,老夫人心中也清楚,沈家的人面儿上虽然没有表现出对侯府多么在意,实际上一直暗暗地关注着。不然也不会那样快就知道了沈玉初的消息,甚至很快赶来了京城。
而收到沈家来信的那一刻,老夫人也印证了这一猜想。但她已经没有心思再想这些了,信上的内容更加令她担忧。
沈家在信上说,已经知道苏元洲失去了继承的机会。既然如此,苏家已经没有男子可以继承,沈家便派这一辈较为优秀的人来继承侯府。
说起来,这倒也没有错,沈家的人本来也是有继承权的。只是他们一家先前一直不太在意,老侯爷又将侯府管理得很好,这才从未提起此事。
实际上,不争是他们的情义,但争也是他们的权力。再说现在苏家已经没有人能继承,沈家这个时候派人来也算是名正言顺,苏家根本没有反对的理由。
除非苏易白赶在他们进京之前就将侯府交出去,但苏元洲不能继承,苏易白又能交给谁?
苏易白也收到了消息,他收到信时,陈雨霞正在一旁,二人一同赶去了老夫人房中。
“母亲,现在该怎么办?”陈雨霞一见老夫人便问,她自然也知道沈家的人来意味着什么。
若是苏易白一直不将侯府交出去,苏元洲也并非是一点机会也没有。可沈家的人现在来,明摆着就是要从苏易白手中将侯府抢过去,就算不能立即拿到侯府,也一定会强迫苏易白选定继承人。
老夫人没有理她,而是看向了苏易白,想问他的看法。可苏易白又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派几个人去路上堵截姓沈的那一家子。
“要不,让玉初去劝一劝?”半晌后,苏易白终于说出了一个看上去可行的提议。毕竟上一次沈家的人来也是为了沈玉初,他能看出,他们对老侯爷唯一的外孙女十分在意。
沈家的人一向对自己没有好感,但对沈玉初就不一样了,她说话,这些人无论如何也能听进去几句。
没想到老夫人立即拒绝了:“他们与初儿到底是骨血亲情,你让她如何开口?再说我们现在本就不占理,苏家已经没有了继承人,由沈家来继承是名正言顺的。”
她实在不愿让沈玉初去做这件事,倒不是真怕她为难,实在是想为她留一条后路。只要她同沈家的人保持现在的关系,若她今后有什么事,这些人也不会不管她。
“可是母亲,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侯府夺走吗?”陈雨霞当然不答应,她费尽心机就是要得到侯府,怎么可能让其被忽然冒出的沈家抢走,她的眼神十分可怕:“要么就将他们轰走,我看沈家就是在等着这一天,等到苏家出了事儿,就来坐享其成。”
“胡闹!”苏易白出口阻止:“若是他们告到皇上面前去了怎么办?”现在皇上本就对侯府有些意见,沈家的要求又没有任何不合理之处。
若是将他们惹怒了,将这件事捅到了皇上面前去,恐怕就当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连自己也当不成这个侯爷了。
陈雨霞显然不满意他的说法,她虽已经无计可施,但也知道不能让沈家的人来占便宜,她什么也不顾忌了,当着老夫人的面就开始大骂:“那你说怎么办?平日里,侯府都是你二人说了算。现在好了,出事儿了,你们竟没有一个人能想到办法。”
她气愤非常,心中甚至在想若是侯府是由自己管理,一定不会成现在这样。
“你说什么?”老夫人没有想到陈雨霞竟然这样大胆,像是已经不顾一切了,她走过去,想要抓住陈雨霞,陈雨霞却一把将她推开:“母亲,你有空教训我,还不如好好儿想想应该怎么办!你该不会是当真老了,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了吧?”
她疯了一般,开始口不择言,苏易白几番向她示意,她也权当作没有看到。甚至变本加厉,又说了好些嘲讽老夫人的话。
“母亲,就是让沈玉初去劝说几句,你都不肯。我看你一开始就不想将侯府交给元洲,现在指不定有多高兴呢!”她愈是想,便愈是觉得这个老太婆是有意同他们母子过不去。
“你!你!”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她早已习惯了陈雨霞的无理,但她对苏元洲,一直都是关心爱护。虽说担心他无法管理好侯府,但在出事之前,将侯府交给他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有太多的话堵在心中,老夫人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同陈雨霞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她向来是不识好人心。
可到底还是有些难受,老夫人这些日子先是因为苏元洲一直在宫中而担忧,后又听说皇上不允许他继承侯府,已然是心力交瘁。今日被陈雨霞这样刺激,她便是动了动嘴,最终却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母亲!”苏易白慌张地冲过去,陈雨霞却不以为然,在她看来,老夫人这副样子一定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能让苏易白听她的话。
她巴不得老夫人死,又怎么会关心她?眼下苏元洲已经失去了继承的机会,她也不指望苏易白了,自然不用在他面前伪装,便是转身离去。她现在只能自己想办法,将侯府牢牢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