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醒来时,只有苏易白和沈玉初在的身边。她不禁有些感慨,这个儿子虽说有许多过错,但对自己是当真孝顺。
而陈雨霞和她的孩子,她最开始还对苏元洲抱有期望,现在看来,也同他那个母亲没有什么两样。这样想来,不将侯府交给他也许是个很好的选择。
“祖母,您怎么样?”沈玉初问,老夫人微微点头,又看向了旁边的苏易白:“你先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苏易白也明白,老夫人一直有些埋怨自己,这些年如此纵容陈雨霞和孩子,这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若不是有陈雨霞这样的儿媳,老夫人也不必受这样的苦。
“那母亲就好好儿休息吧,儿子先出去了。”苏易白替老夫人盖好被子,又同沈玉初吩咐:“照顾好你祖母。”这才出门。
苏易白离开后,老夫人却也没有开口说话,一来她刚刚醒来,脑子也实在是有些晕;二来喉咙干涩,很难说出话。
沈玉初将她扶起来,慢慢地喂了几口水,老夫人终于好了一些,沈玉初这才将碗放下。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李秀琼就来了。
“母亲,您好一点儿了吗?”李秀琼走到老夫人身边,看上去十分担忧:“怎么又病了,若是候府中不清净,不如去我那里住一阵子?”
老夫人却摇了摇头,越是这个时候,她就越应当留在侯府,不然自己那个儿子一定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
“对了母亲,我将昭延带来了。他一听您生病就急了,非要跟着我来。”李秀琼说着吩咐丫鬟将苏昭延叫进来。
“昭延一直是个孝顺的。”老夫人自然知道,苏昭延这孩子,心眼儿实,有什么事儿都写在面上,对自己孝顺也是真的。
苏昭延一进来就问了好几次老夫人的情况,连李秀琼都忍不住说笑:“这孩子,怎么一遍又一遍地问,莫不是傻了。”
“你们不懂,昭延这是心实。”老夫人说道,不知为何,有苏昭延陪着,她竟也慢慢有了精神。苏昭延很有耐心,同她说话时又轻言细语,很是细心。
期间二人还谈起了为人处事之道,令老夫人没有想到的是,苏昭延小小年纪,竟也十分通透。甚至有些苏易白一辈子也没有领悟到的道理,他已经明白了。
老夫人不住地点头,眼神中的赞赏已经掩盖不住了。她从前便觉得苏昭延这孩子若是际遇好,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如今苏元洲出了这样的事,同他一对比,老夫人就更觉得苏家也只有靠着苏昭延,才能光耀门楣了。
这母子俩待了许久才离开,老夫人看着他二人的背影,感叹道:“若是昭延是侯府的子嗣就好了,这样也可以……”
她说这话时,沈玉初若有所思,她相信沈玉初一定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初儿,我得了信,你们沈家的人要进京了。”老夫人不欲瞒沈玉初,虽然她猜测,沈家的人已经单独传信给沈玉初了,毕竟对他们而言,沈玉初才是最亲的人。
沈玉初果然点了点头:“孙女知道。”随即又面露担忧。
“初儿,你放心,你不愿做的事我不会逼你。今后不管结果如何,你还是我的孙女。”老夫人说完这话,又将沈玉初的手拉在自己手中轻拍了两下:“你也不要去阻止他们,若是侯府真的被沈家继承了,他们也一定不会亏待你。”
“祖母!”沈玉初忽然扑进了老夫人的怀中,她实在没有想到,老夫人竟会为自己考虑到这个份儿上。老夫人将她护在怀中,慢慢说着:“如今我也不指望元洲能继承侯府了,将侯府交给他未必是好的。”她并不是不想管此事,只是心中也清楚,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方才醒来,她忽然想明白了,就算是沈家没有在这个时候进京,也不能将侯府交给苏元洲。皇上的命令当然不能违抗,再说她也已经看清楚了苏元洲的真面目,知道将侯府交给他,无异于自取灭亡。
实际上苏元洲十分听陈雨霞的话,如今陈雨霞在自己面前连装都懒得装了,可想而知苏元洲掌权后自己会过什么样的日子。虽说不愿意承认,但老夫人也明白,苏元洲对自己这个祖母,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尽力保护沈玉初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沈玉初虽同自己很亲近,但总是觉得她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
接下来几日都是如此,她一直有些躲避自己的目光。这日,老夫人终于开口问:“初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什么是连祖母都不能说的吗?”
“我……”沈玉初有些为难,她别过头,像是在做剧烈的心理斗争,半晌后才开口:“祖母,我……我知道,你到底还是不想将侯府交给沈家。”
原来是这个原因?老夫人将她拉过来:“你不必感到困扰,你是祖母的孙女,可也是沈家的血脉,你不必为了任何一方与另一方作对。沈家此次前来,本也与你无关。”
“不是,祖母……”沈玉初还是支支吾吾,最后终于说:“祖母,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不将侯府交给沈家。”
“什么?”老夫人怀疑自己听错了,眼下还能有什么办法?沈玉初见她疑惑,忙解释:“只是我想,父亲和母亲一定不会同意,这才没有同您提起。”
沈玉初做事一定周全,若是她说有办法,大约当真是有些可能,老夫人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赶紧催促道:“你将办法告诉我,咱们再考虑其它。”
见沈玉初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她又说:“只要办法合理,我一定会去劝你父亲,你不必担心……至于陈雨霞……”老夫人想起了陈雨霞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不禁一皱眉:“你不用管她,侯府原本也没有她说话的份儿。”只要苏易白同意了,陈雨霞就是闹翻了天,也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