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今日着实被陈雨霞气得不轻,沈玉初将她送回房间后,又替她按了会儿头,她终于消了些气。
“初儿,我知道你是个稳重的,今后……”老夫人拉过沈玉初的手,目光忧虑地看着她。沈玉初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想来是这两日下来,发现苏元洲还是难当此任,便想让自己帮他一番。
他同陈雨霞巴不得置自己于死地,她又怎么可能帮他?沈玉初抬起头,眼中装满了疑惑:“祖母可是有什么事?”
老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言语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忧:“眼下你父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侯府也要交给元洲了。可此事到底是太过突然了,我瞧着他做事有些鲁莽,你身为长姐,还是应当多看着他。”
“这……”沈玉初略带为难地顿住,半晌才回答:“他日弟弟接管了侯府,我现在怎么帮助父亲,定然还是怎么帮他,若他要我为侯府做什么事,我也不会拒绝。”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老夫人当然明白沈玉初为何不愿意提及此事,毕竟陈雨霞一直以来都待沈玉初不好,而这苏元洲是她的亲生儿子,要让沈玉初心无芥蒂地帮苏元洲,到底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她起身,轻轻地拍了拍沈玉初的背:“祖母也知道你这些年受委屈了,但你们毕竟都是侯府的血脉,还是应当一同守护着侯府。”
沈玉初心中冷笑,他是陈雨霞的儿子,我可不是,我是平南候府最后的血脉。这侯府,本就是我沈家的,同他有什么关系?
“祖母,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玉初说起了自己心中所想:“若是弟弟他愿意,我定然是会帮他的,可您也知道……母亲她……”即使她不说,老夫人也知道,陈雨霞一直对她有戒心,不愿让她帮自己的儿子,这个毒妇总是这样,分不清事情的轻重。
“再说弟弟从小就进宫了,我同他的感情……”沈玉初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着用词,最后说道:“恐怕我同他之间的感情,还赶不上我同昭延的感情。”
这倒也是,苏昭延打小就与沈玉初玩耍,二人之间就像是亲姐弟,反而沈玉初与苏元洲从来都说不上几句话。
沈玉初大约是怕老夫人伤心,末了,又说出一句:“您就放心吧,今后昭延他接管了家中基业,我一定会帮助他。”
这下老夫人倒不知该说什么了,自己那个二儿子,本就是沾了侯府的光,才混了个一官半职。他那个府,跟侯府又有什么能比的?昭延今后接管家业,想来也没那么难。
若昭延是侯府的子嗣就好了,老夫人十分惋惜,他的母亲不像陈雨霞那样蛮不讲理又阴狠歹毒,他同沈玉初感情也好。老夫人几乎可以确定,若他是侯府的继承人,侯府今后一定不会没落。
可惜啊,偏偏是陈雨霞做了侯府夫人,老夫人虽忧虑,但也不好再同沈玉初说些什么。毕竟她没有做错事,就已经被陈雨霞多番为难了。
让苏元洲接管侯府,虽说有些艰难,可有自己与苏易白帮忙,大约也出不了什么乱子。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老夫人心想。
上天像是一定要给苏元洲一些考验,孙诗婧的事还没有解决妥当,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第二日,他还没有走出房间,就听见院子里十分喧闹。平日里,侯府在这个时辰是分外清净的,今日是怎么了,难不成有客人?苏元洲想着便快步走出了房间。
这一出来就被吓了一跳:一大群人堵在侯府的院子里,侯府的家丁自然想将他们赶出去,这群人却非常固执,就是不肯走。一旦家丁动手,他们就赶紧大喊:“侯府欺负人了!”简直是一副泼才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苏元洲生气地指着那些人问,见他的装束,这些人也猜到他在侯府有些地位,立即叽叽喳喳地说着些什么,吵得苏元洲脑子都快炸了。
好容易这些人冷静了一些,他也得知了真相,原来这些都是同侯府有商贸往来的商户,或多或少都被陈雨霞威胁过,要求他们以赔本的价格将东西卖进侯府。
这些人自然是不愿,奈何陈雨霞以侯府之名欺压,逼得他们不得不同意。近来这些人也不知是怎么了,忽然集结起来,仗着人多,便上侯府闹事儿,说是要把自己应得的都要回来。
苏元洲只觉得头痛无比,偏偏那群人还不停地吵闹着,他终于大吼:“你们说受我母亲威胁,有什么证据?我们侯府家大业大,难道还缺这几个钱吗?”
“若你不信,就将侯府的夫人叫出来,咱们亲自对质;再说我这里都有详细记载,你去打听打听,有这样便宜的价格么?照这样的价格,我们一家都得喝西北风了。”一个大嫂似乎是豁出去了,要求将陈雨霞叫出来。
苏元洲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场景,只觉得这群人是想要狠狠地从侯府捞一笔。他自然也不愿意让自己的母亲出面,便大声吩咐:“来人,将这些刁民赶出去。”
他本想着,侯府家丁多,将这些人撵出去,他们也不敢如何。哪知道他这一举动反而激怒了这群人,他们甚至想要越过家丁,冲向苏元洲,将他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小姐,今日外面可热闹着呢!”恋花瞧见这一幕立即往沈玉初房中去,同她说了眼下的情况。
“可有的他受了。”沈玉初回答,孙诗婧的事大约已经令苏元洲心烦意乱了。孙诗婧当然是她放出去的,就连让孙诗婧晕倒在吴家门前也是她的主意。
这吴大婶她是知道的,虽是市井中人,但最好打抱不平,将孙诗婧救下后,听说她被侯府虐待,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这便给苏元洲出了一个难题,他无法处理此事也让老夫人对这个孙子产生了怀疑。但这还不够,她心中清楚,一件事并不足以动摇苏元洲在老夫人心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