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孙诗婧,自己也不会被刁蛮的吴家人为难,更不会在老婆子面前抬不起头来。陈雨霞想着,眼下不能对沈玉初动手,就只能将气都撒在孙诗婧身上了,毕竟那老婆子也注意不到她。
她拖着孙诗婧回到了院子里,一面吩咐:“来人,给我打,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这孙诗婧倒也算是硬气,不管她怎么打、怎么问,都不肯说一句话。到最后,陈雨霞已经不指望能从她嘴里听到什么了,只想将不满都发泄出来,甚至接过了下人手中的棍子,亲自同孙诗婧动手。
她的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嘴里骂着:“我打死你个贱人,你竟敢伙同沈玉初暗算我?你也不想想,她是侯府的嫡女,而你?你是什么?”
“你不过是被孙家舍弃的一枚棋子,留着你这条狗命也算是给足了孙府面子。”她打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些累,便将棍子扔在了一旁,又蹲下身去抓起了奄奄一息的孙诗婧,强迫她看着自己:“你若是再不听话,就离死不远了,记住了吗?”
她说完,又要将孙诗婧摔下去,不想却被苏元洲拦住了,他的眼神有些担忧:“母亲,您可千万不要失手,若是她死了,我们也无法向父亲交代啊!”
他心中清楚,在这侯府中,若要说谁最恨孙诗婧,不是自己也不是陈雨霞,而是苏易白。他之所以不杀孙诗婧,是因为同孙家的这门亲事对他来说有许多好处,不然他也不会忍受屈辱留她一条命。
若是他回来时发现孙诗婧已经命丧黄泉,自己同陈雨霞一定无法解释此事,不管用什么样的理由,都会被苏易白责罚,毕竟他只在意孙诗婧是死是活。
“你放心,我有分寸!”陈雨霞说完,便让人将孙诗婧抬下去,又吩咐:“一定要让她活着,至于怎么治么,该痛苦还是轻松,你们应当明白。”
“是,夫人。”那些丫鬟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她虽绕了孙诗婧一命,到底还是不想让她太好过。
她身边的丫鬟也着实不是什么好人,将孙诗婧折腾得不得了。晚上,孙诗婧疼得打滚儿,也没有人肯管她,甚至都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孙诗婧那院子里,竟当真没有几个人。
到最后,她躺在床上,已经痛得几乎失去了知觉,这个陈雨霞,当真是恶毒,下这样的狠手,也不怕要了自己的命。
此时她的大脑一片混乱,也没有太多思考的能力。正当她绝望之时,门忽然“吱呀——”一声响了。
孙诗婧自然没有力气查看,她甚至想,就是要自己的命,也让他们拿去吧。她闭上了眼睛,却只等来了温和的触感。
恋花见着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将袖中的药拿出来,轻轻地替孙诗婧上着药,嘴里念叨:“她下手怎么这样狠,这个毒妇。”
“你怎么来了?”孙诗婧声音虚弱,恋花忙解释:“你就不要说话了,是我们小姐让我来的,她说陈雨霞必定会拿你出气,这才让我带了药来看你。”
“她倒是有心了。”孙诗婧有些唏嘘,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帮自己的竟是这个沈玉初。当初陈雨霞逼着她喝下了滑胎药,又暗示她苏易白一定不会放过邴兴文,她自然是万念俱灰。
也只有心中的恨意,才支撑着她勉强活了下来。纵是如此,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毕竟孙家已经不会管她,她连走出侯府都做不到,更不要说是报仇。
时间过去越久,她心中就越是绝望,甚至慢慢地觉得自己这一生都会耗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再没有任何报仇的机会。
直到沈玉初找上了她。
孙诗婧明白,自己早已经没有了选择,沈玉初愿意同自己联手,已经是最好的机会。她几乎是没有考虑就答应了,不管怎样,沈玉初都是陈雨霞的仇人,就算她最后出卖了自己,只要能报复陈雨霞和苏易白,就是死,她也是甘愿的。
在她看来,任务已经完成,沈玉初完全不必管自己的死活。她也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想着就是不能亲眼看见陈雨霞和苏易白受惩罚也罢,自己今日就是死了,也是死在了为孩子报仇的路上,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她甚至生出了这样的想法,若自己死了,苏易白会不会大怒?那时陈雨霞一定也没有好果子吃。
不想沈玉初竟派人来看自己。
“小姐说了,陈雨霞大约还会为难你,她请你务必忍耐。”恋花顿了一顿,像是在想什么,片刻后,才又开口:“她让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只有活着,才能见到陈雨霞的下场。”
孙诗婧一怔,沈玉初竟猜到了自己的想法,不知为何,听了恋花这番话,她竟像是重燃了希望。说到底,她虽知道沈玉初有几分本事,但也不信她能真的斗垮陈雨霞。
方才听了恋花的话,孙诗婧终于认定,沈玉初心思玲珑,她有那个本事。就算最后当真失败了,大约也会令陈雨霞元气大伤。那便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你去告诉你们小姐,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不怕。”黑暗中,孙诗婧那双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希冀。
看来小姐猜得没有错,她果然是不想活了。恋花心中想着,既然她这样说了,小姐也该放心了。虽说孙诗婧的死活同她们没有关系,但毕竟她们将她牵扯了进来。说起来,这孙诗婧也算是可怜人,她没有对沈玉初做过什么极恶的坏事,罪不至死。
恋花小心地为她上好药,终于长吁一口气,起身:“你放心,我会常常来看你的,量陈雨霞也不敢要你的命。”说罢,她便急匆匆地离去了,还是不要引人注目的好,若是让陈雨霞发现,恐怕又要大做文章。
她带来的药似乎有一些止痛效果,孙诗婧很快便意识模糊睡了过去。她竟梦见一个可爱的小孩儿,在她梦中的草地中肆意奔跑着,那笑容可真是让人心都化了,夜色里,孙诗婧落下了两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