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着话,夏青忽然从房中走了出来。她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虽说能看到脸上的泪痕,但双眼已经恢复了神采,与来时呆滞的模样判若两人。
沈玉初还没有开口,夏青便走到她面前,对她行了一个大礼。沈玉初忙拦住:“这是做什么?”
“夏青明白,此次若不是大小姐仗义相救,锦欣恐怕已经没命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沈玉初全然可当作是赶不及,自己也并没有什么理由责怪她,可她还是请百里从寒救了锦欣一命。
她虽与沈玉初接触了许久,心中也知道她是为了报仇颇有城府之人,虽相信她不会害自己,但锦欣同她到底没有什么关联,当初请沈玉初帮忙,夏青心中也是忐忑的。
连她自己也知道,不救锦欣,对沈玉初来说甚至会更好。想到这里,夏青又向沈玉初行了一个礼:“从今以后,夏青定然会听从大小姐差遣。”
沈玉初自然知道她这话的意思,先前夏青虽也听从自己安排,但到底是为了进入侯府,只要能进入显贵人家,她便满足了。而她今日行了如此大礼,便是将生死交付给了自己,从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你不必这样勉强,”沈玉初叹了口气:“你们二人本就是因为我才卷进来的,我自然应当护你们周全。”她让夏青进侯府,只不过是看中了她心思单纯,想让她得到苏易白的宠爱,如此一来,陈雨霞就会大受打击。
她知道夏青本身并不想卷进侯府的纷争中,也曾对她承诺过,若是她不愿意,就不必出手相争,只需让苏易白宠爱不减便可,剩下的皆由自己安排。
她不知道夏青此举究竟是作何打算,便还是劝她:“侯府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若你是想报答我,就不必了。”
“我确实有报答之心。”夏青看着沈玉初,目光灼灼,今日得知锦欣还活着,她整个人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想起锦欣受过的苦和她现在的样子,夏青便是眸子一沉:“可更多是为了我自己。”说罢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心中说着,也是为了锦欣。
经过了此事,她也明白,自己已经进了侯府,若是太弱小,必不可能独善其身,而侯府中,值得她信赖的就只有沈玉初;再说沈玉初是锦欣的救命恩人,就是将自己的性命交付给她,夏青也是愿意的,她能救锦欣这样毫无关联的人,夏青也相信,她绝对不会舍弃自己。
沈玉初又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夏青愿意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她思量片刻,答道:“你放心,我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二人这就算是结成了同盟,夏青没有给沈玉初缓和的时间,立即催促:“我们这便回府吧!”说完又有些担心,毕竟锦欣现在是这个样子,她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必担心锦欣姑娘,我会将她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派信得过的人照顾她。”沈玉初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忙承诺。
夏青这才终于松了口气,也总算是注意到了一旁的百里从寒,沈玉初拜托他将锦欣救下,今日二人这一番谈话也没有避开他。可想而知沈玉初对他有多么信任。
“咱们现在回府,还是……”夏青说着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百里从寒。见她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沈玉初也放心了,但她竟又开始调侃自己和百里从寒。
沈玉初装作没有听懂她的意思,拉着她往侯府走去,嘴里说着:“还是快些回去吧,若是被陈雨霞发现了,一切可就麻烦了。”
二人走出了一段距离,沈玉初忽然回头,见百里从寒还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忙对百里从寒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过几日再来,百里从寒终于点点头,转过身去。
夏青慢慢地冷静下来,一路上她也想了很多,走出竹林时,她发现沈玉初似乎是有些话要说。夏青等了一会儿,沈玉初却一直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夏晴忽然开口,倒是将沈玉初吓了一跳,她停下脚步看着夏青,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定是在担心我对他动心。”夏青虽没有说出名字,二人却心知肚明,她是在说苏易白。无论如何,苏易白对夏青算得上是非常上心,甚至在沈玉初看来,他对夏青,比当年对陈雨霞还要好。
他权势在手,又对夏青宠爱有加,沈玉初自然有些忧虑,许是瞧出了她面色上的担忧,夏青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即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脸颊:“你同我认识了这样久,这点儿事你还闹不明白么?”
她这样一说,沈玉初也笑了一下,确实是自己多虑了,夏青这样爱恨分明的女子,苏易白亲眼见着她的姐妹被打死都不曾出手相救,她又怎么会对这样的人动心。
“再说,你真以为我是你?”夏青这话说得不明不白,沈玉初也有些困惑,她自认自己足够冷静理智,不知夏青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
她还没有出口问,夏青便自己回答了:“我早就不相信男人了。”
这话倒让沈玉初哭笑不得,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上一世就是因为太信任百里靖飞,才让自己命丧黄泉。她在重生之时就对自己说过,切不可再有儿女之情,又怎么会信任男人?再说她本就是来报仇的,没有心思去考虑这种事。
“我也不信。”沈玉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她也不知道究竟在回答夏青,还是在说服自己。夏青却已经了然,这些日子她在沈玉初身边,将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见她眼神有些迷茫,夏青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或许是当局者迷吧。她知道,沈玉初再冷静,还是在不知不觉间动了感情。夏青叹了一口气,感情之事,就是能克制住行为,又怎么控制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