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孙诗婧口中喷出了鲜血,孙老爷也仍然没有住手的意思。苏易白看着这父女俩,眼中的愤恨越来越明显,终于忍不住开口:“行了,这到底是我们侯府的事,就不劳孙老爷费心了。”此话便是在告诫孙家,孙诗婧已经嫁入侯府,无论怎样,都应该交由侯府处理,孙家不可再插手。
苏易白说罢,便吩咐手下的人将孙诗婧架着,带回侯府。孙家倒也没有人阻拦,在孙老爷心中,只要苏易白不为难孙家,便已经是万幸,哪里还顾得上孙诗婧。
“对了,”苏易白走到门口忽然又回过头,他扫了一眼邴家那三人,问孙老爷:“孙老爷,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自然。”孙老爷不住地点头,苏易白先前说过,要求邴兴文此生不得踏进京城一步,想来便是让自己这样做。说起来,邴兴文同孙诗婧做出了那样的事,这种惩罚已经算是轻了,他又怎么会有意见。
见侯府的人终于都离开了,孙老爷便长舒一口气,但还是立即安排邴兴文一家离京。眼下,多待一日,他都怕会生变。
另一面,苏家一行人回到府中后,苏易白便命人将孙诗婧关在房中,又派了好些人守着,这才将陈雨霞叫到了自己的房中。
“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何事么?”出乎陈雨霞的意料,苏易白似乎没有多生气,同她说话时也还算是客气,他坐在桌旁抬头看她。
陈雨霞“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脚下,嘴里不停替自己开脱:“老爷您可要相信我,我进侯府这些年,一直都是为侯府着想的,从来没有二心。”
听了此话,苏易白忽然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半晌,才咬牙切齿地开口:“我明日再找你算账。”
难不成他说的竟不是药材的事?陈雨霞疑惑地看向他,苏易白却有些不耐,他本以为陈雨霞嫁进侯府那样久,多少会有些长进,不想她还是这样,一点儿也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她做的事虽是令他生气,但这到底是侯府的事,旁人也没有多嘴的权利;可是孙诗婧不一样,她让侯府蒙羞,绝不能放过她。
“你是侯府的夫人,究竟是怎么管教后宅中人的?”苏易白见陈雨霞还是不明白,便提示了一番,无论如何,侯府的后宅都归她管。
“老爷是说?”陈雨霞终于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要将孙诗婧交给自己处置?她一直希望能有这个机会,毕竟孙诗婧到了自己手里,就不会有好下场。但还是觉得有些疑惑,苏易白明明知道自己同孙诗婧不对付,为何会让自己处理此事?
虽说他十分痛恨孙诗婧,可若要泄愤,不应该亲自处理么?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去?
苏易白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提醒道:“她做出了这样的事,绝不能轻饶,至于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他顿了一顿,陈雨霞偷偷地抬头看了一眼,便立即垂下头,他那双眼中装着的,不是杀意,又是什么?
“你管理后宅,我想你心中很清楚,应该怎么做。”苏易白却没有直截了当地同陈雨霞说处置方法,而是有些含糊。
陈雨霞几乎在听见话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侯府夫人,什么管理后宅,全都是幌子。苏易白不过是想将此事推给自己做,到了这个时候,他想到的竟还是他的名声。
他一个读书人,又在朝为官,自然做不出毒害孙诗婧肚子里那个孩子的事,可他绝对不能容忍这个孩子平安降世,他的存在便时时刻刻提醒着苏易白自己曾被孙诗婧背叛。
既然如此,苏易白便只能将这样肮脏的事推给自己去做。陈雨霞在他身边多年,到底是了解他。如今,也只有她可以替他、替侯府去做这件事了。
“老爷,我明白了。”陈雨霞说罢便是从苏易白的房中走出来,她心中明白,此事越早解决,苏易白心中的石头便越早落地;再说她也早盼着这一日,自然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久后,她便来到了关着孙诗婧的那间房。自打从孙府回来,孙诗婧便像是傻了一般,一句话也不肯说。即便是回到了侯府,也静静地坐在桌旁,同她从前聒噪的模样一点儿也不一样。
“吱呀——”
开房门的声音并没有吸引到孙诗婧,她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桌面,目光十分呆滞。在她同邴兴文的事败露的那一瞬间,她便明白自己这一生是完了,既不可能同邴兴文在一起,又没有机会在侯府争权。甚至,连性命能不能保住,都还是个问题。
她从那一刻起,脑中便是一片空白,甚至连孙老爷的毒打也没有让她清醒过来。
直到看到陈雨霞往桌上放的那碗药,孙诗婧方才有了些情绪。她先是有些疑惑地抬头,看见了陈雨霞得意的眼神,终于像是明白了什么。
孙诗婧颤抖着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睛却一直盯着那碗药,不住地摇头。她此时已经不会心存幻想,自然知道这是什么药。
“你这样聪慧,自然知道我的目的。”陈雨霞的话让孙诗婧的心沉入了谷底,她退到门边,终于开了口:“你不能如此,老爷绝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
苏易白定然对自己恨之入骨,可念着侯府的颜面,他应当不会将事情做得这样绝;再说侯府今后还要同孙家往来,若是做出这个决定,不就等同于和孙家撕破了脸么?
苏易白是聪明人,孙诗婧相信他会为了大局,忍下此事。
陈雨霞却是笑了几声,眼中的阴狠毕露:“你当真以为老爷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吗?”她说着端起那碗药,站了起来:“老爷已经将此事交给我处理了,你到底还是高估了他的度量。”
苏易白又怎么会不知道,孙诗婧一旦落在陈雨霞手中,便不会有好结果,将这件事交给她处理,便是要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