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初心中清楚,此事的真相究竟是怎样在苏易白心中并不重要。他之所以会调查这件事,只不过是受不了孙诗婧一直哭闹,便想着快些将此事解决了。
他大约也想到了这事儿有些蹊跷,但未必想查清楚。不管陈雨霞和孙诗婧怎么说,沈玉初都不当一回事,因为她知道事情的决定权在苏易白手中。
其实早在同他对视时,沈玉初便已经明白了苏易白的意思,他只是想快些将此事了结了,给孙诗婧一个交代。至于是谁做的,他一点儿不关心,甚至,此事是沈玉初做的,倒更合他的心意。
沈玉初一言不发,往祠堂走去,全然不顾身后陈雨霞与孙诗婧叽叽喳喳的声音。
孙诗婧自然是在不停地指责她;而陈雨霞则是假惺惺地要她向苏易白求求情。
“行了!”苏易白瞧着这二人,觉得实在是聒噪,他始终是无法忘记沈玉初先前那一眼。从前他若是做这样的决定,沈玉初必定会替自己争辩,眼神中也多少会有些不甘和委屈,可今日她那眼神十分平静,竟像是已经知道自己会怎么做了。
那个眼神着实让他有些心惊,他隐隐觉得,沈玉初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会再任人摆布了。
“这下你满意了吧?”苏易白心中本就烦闷,话出口语气也并不十分好,孙诗婧却是一愣。自从她有了身孕,苏易白总算是有了些耐心,就连她今日不管不顾地要他查明真相,他也不曾对自己发火。
而在处理完此事后,他竟像是有些生气,孙诗婧实在是摸不透苏易白的心思,见他面色铁青,也不敢言语;陈雨霞就更不敢多言,她方才本就担心沈玉初说出些什么,直到她走向祠堂,才放下心来。她了解苏易白,既然事情已经算是了结了,他便不会再查,自己也算是安全了。
只是她也不明白苏易白为何忽然变了脸色,也不像是对沈玉初生气,毕竟先前他的脸色也没有这样难看。
“既然满意了,就都回去吧。”苏易白说罢,也不管这二人,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陈雨霞与孙诗婧互瞪一眼,也没有再停留,各自回到了院子里。
而沈玉初,她到了祠堂便是慢慢地跪了下来,跪下来的时候甚至还有一丝庆幸,幸好自己重生的时机尚好,若是再几年,她便已经为着百里靖飞上阵杀敌,膝盖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血战沙场的那些岁月,那当真是一段孤独的日子,她毕竟是女子,在军中也常常会觉得孤立无援,可每每想起百里靖飞,她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现在想想,自己所有的信念就像是一个笑话。
她跪了片刻,才忽然想起,苏易白并没有派人盯着自己,她完全不用这样跪着,便是起身活动了一下。
但祠堂中竟是没有一处可歇息的地方,她十分无奈,便也只能蹲坐在垫子上。现下已是深夜,此事又是在孙诗婧院中发生的,老夫人与恋花她们定也不会知道,她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第二日才能得救了。
说起来,自打重生,沈玉初便一心想着报仇,自然也是事事谨慎,今日也当真是大意了。她看着自己母亲的牌位,忽然想起了那个黑衣人对自己诡异的那一笑,可惜那时她明白已经太晚了,中了陈雨霞的奸计。
方才陈雨霞与孙诗婧指责也好、做戏也罢,倒是让她大致明白了此事的始末。不过就是有人夜夜在孙诗婧的院中做手脚,让她神思涣散,她便担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将此事闹到了苏易白面前。苏易白无奈,找来陈雨霞问,她就将此事推到了自己身上。
陈雨霞当真是有长进,竟还留了一手,让人将自己引到了孙诗婧的院子。想来是已经料到了孙诗婧必会有忍受不了的那一天,将此事捅出来。
她这如意算盘当真是打得好,这样不仅害了孙诗婧,还让自己陷入了困境。沈玉初告诫自己今后必得谨慎,不可再中这样的圈套。
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又是深夜,风自然也有点儿大,沈玉初不禁裹紧了身上的衣裳。她平日里本就睡得浅,今日又经过了那件事,自然更难睡着。
她盯着自己母亲的牌位发愣,忽然听见窗外有响动,可她也懒得管,总不过是陈雨霞或是孙诗婧不放心,派人来盯着自己。她今夜也不知是怎么了,怎么也不能集中精力,无法想出好的对策对付陈雨霞。反而是头脑发胀,眼睛也越来越涩,不久后,竟然在祠堂睡着了。
沈玉初清醒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她紧了紧衣裳,却感觉祠堂中似乎是没有那么冷了。下意识地往四周望了一眼,沈玉初发现,祠堂的窗户大多都被关上了,只留了一两扇小窗以透气。
看来是有人来过了,可来人是谁呢?沈玉初心中想着,孙诗婧和陈雨霞的人总不会这样好心替自己将窗户关上,而恋花她们又不知道自己被罚跪在祠堂。
她揉了揉肩膀,又将手放在了袖中。却忽然觉得袖中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她忙将那东西摸了出来。
是一张字条,那上面的字迹沈玉初熟悉无比,上面写着:“当心生病”
沈玉初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这字迹是竹林小屋主人的。说起来,她也已经很久没有去过竹林了。自从那人救了她,便一直没有露过面,甚至她几次借用小屋也没有见过他,后来他像是许久不归,沈玉初又忙着对付陈雨霞,自然渐渐将此事淡忘了。
今日见着字条,她却又想起了他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就连那小屋,也算是多次帮了自己的忙。沈玉初记得,自己上一次去时,小屋已经积满了灰,想来主人也是许久未回。
难不成他回来了?沈玉初想着,心跳也渐渐快了起来,若是如此,自己当真应该找个好时机同他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