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那杯中的水不太烫,孙诗婧的脸才没有受伤,但她第一次正式见陈雨霞便受到了这样的羞辱,自然是不肯罢休。见苏易白对陈雨霞还有感情,她心中也是多有不快。
“我本想着,既然进了侯府,咱们便是一家人了,也从未想过要同姐姐争什么,”孙诗婧也流下了眼泪,她脸上本就留着茶渍,与眼泪一混合,她那张脸就更加狼狈了,她却是一点儿也不做在意这些:“没想到姐姐竟是这样为难我。”
她一口一个“姐姐”着实是让陈雨霞头痛,碍于苏易白和老夫人的面子,陈雨霞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没有继续同她动手,但到底是忍受不了。
“你这个小贱人,趁着我不在就勾搭我家老爷,难道还要我给你好脸色看?”陈雨霞将错处都推到了孙诗婧头上,没有注意到苏易白脸色微微变了变。
“行了,废话也不要多说了,你就先吃了她这盏茶。”老夫人不知何时又命丫鬟端了一盏茶上来,那丫鬟站在陈雨霞身边,微微发抖。
陈雨霞看了一眼老夫人,她神色如常,似乎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苏易白也并没有出言阻止。她忽然觉得有些无力,便是扭过头,表示自己的不满。
“你这像什么样子?”老夫人脸色微愠:“方才的事我就当是你不懂事,也不同你计较了,但今日这盏茶,你无论如何也要喝下去。”
这话倒是让孙诗婧有些意外,她先前就听说老夫人十分不喜欢陈雨霞,便在心中暗暗窃喜,想着将拉夫人拉到自己这边来,陈雨霞也就算是孤立无援了。
可今日一看,老夫人似乎还有一些偏帮陈雨霞,毕竟她用热茶泼了自己,老夫人都称不同她计较。孙诗婧虽是多有不满,可想着自己刚刚来侯府,根基不稳,便也不欲同老夫人争辩。她只以为老夫人大约不如传闻一般厌恶陈雨霞,又哪里知道老夫人是为了不让她太得意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就喝了吧!”苏易白见老夫人态度强硬,便小声地劝说着陈雨霞:“就是你不喝,也无法改变任何事了,还不如顺了母亲的意。”
他这话的意思陈雨霞自然是明白的,孙诗婧进入侯府做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自己就是再怎么反对也无济于事,不如乖乖地将茶喝下,也好讨老夫人欢心。
陈雨霞心中有些动摇,毕竟她已经多番得罪老夫人,如今又来了个孙诗婧,若是不讨好老夫人,她今后的路怕是更难走。
但她到底是不甘心,想着孙诗婧这样轻松就进了侯府的门,心中便升起了一股怒火。这时孙诗婧又走到老夫人身边,低着头,像是十分委屈:“姐姐若是实在不愿,就不要勉强她了。总归我是侯府的人了,她吃不吃那盏茶也不要紧。”
她面儿上是在为陈雨霞说话,实际上是在暗示,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侯府的人,陈雨霞的意见并不重要,既然她死活不愿意,也就不必管她了。
陈雨霞听了这话哪里得了,她往前走去,就要同孙诗婧为难。苏易白忙一把拉住了她,二人眼神交流了一番,陈雨霞终于是慢慢冷静了下来。
半晌后,她反倒是笑了起来,主动将那杯茶拿起走到了孙诗婧的身旁:“既然妹妹这样懂规矩,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有理由为难你。”说罢,她将那盏茶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这便是在告诉孙诗婧,她陈雨霞始终是侯府夫人,只要有她在,孙诗婧便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老夫人实在是没有心思看这二人斗来斗去,既然陈雨霞已经吃了茶,她便摆摆手:“都散了吧,我也要歇息了。”
听闻此话,孙诗婧忙上前去,想要送老夫人回房。老夫人却是微微皱眉,让她快些去看看自己的脸,切不可留下疤痕。
方才那茶本就是温热的,孙诗婧的脸又哪里会有是什么疤痕,老夫人这是明摆着不愿同她多说,孙诗婧虽是不满,倒也算是识相,没有多说便离开了。
陈雨霞怨恨地看了苏易白一眼,随即快步离开了前厅,苏易白自然是跟了上去。
“你听我解释。”苏易白急急地拉住了陈雨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将孙诗婧纳进府,也不过是为了侯府的颜面。”
陈雨霞却是不答话,半晌,终于是用手帕抹了抹眼角,声音也有些含混不清:“老爷是将我当傻子了么?所有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此事,整个侯府的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呢!”
“怎么会?”苏易白略一用力,陈雨霞便倒在了他的怀中,他轻声细语地安慰着:“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无人可比的,既是如此又怎么会有人敢笑话你?只要我还是这侯府的当家人,你就一直都是侯府的夫人。”
听了这句承诺,陈雨霞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苏易白心中总归还是有自己的。
二人一番柔情蜜意,说了许久的话,苏易白才终于离去。
待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陈雨霞终于是脸色一变,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又开始摔东西,嘴里一面咒骂着:“贱人,真当我是傻子么?竟给我下这样的圈套。”如今她已经明白了,程氏那样着急地邀约自己游玩便是害怕她坏了孙诗婧的好事,这贱人当真是将自己算计了。
先前在苏易白面前她一直不敢发作,毕竟孙诗婧的到来已经让她有了危机感,生怕苏易白对自己的感情淡掉。苏易白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她是知道的,若她一直那样声嘶力竭,苏易白不久后便会厌弃她。
她这才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在苏易白面前表现出了自己只在乎他的样子。他一走,陈雨霞自然是忍受不了那样的欺骗和侮辱。她不停在心中盘算着,究竟怎样才能将孙家母女置于死地。一时间,竟将沈玉初的事也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