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坐下?”程氏晃得孙老爷脑袋疼,他也有些纳闷儿,虽说苏易白也同意了将女儿嫁过来,但若是在朝堂之上碰见,他仍是不愿同自己搭话,今日竟是主动上门拜访。
“让他先进来吧!”孙老爷吩咐,无论如何,苏易白已经来了,总也不能将他晾着,毕竟孙家还指望着同侯府结亲填平那个窟窿。
苏易白这时已经在孙府门前等了好一会儿,心中有些不悦,不禁又开始骂起了孙家,想着这孙家竟是一点儿也没变,这么多年了,仍旧是傲慢无礼。只是他也知道,若是此事能够谈妥,对侯府来说,便是天大的喜事儿,也就耐着性子多等了一会儿。
等到他终于进了孙家的大厅,程氏和孙老爷已经坐在那儿等着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像是要对方先说话,只是看来看去,谁也不愿先开口。
苏易白本欲出口为难,但想着自己今日的事,也就没有说话,只是咳嗽了几声示意这二人好生待客。
“侯爷今日怎么有空来?”程氏终于开口了,她也看出苏易白有些不悦,想着此时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有些事,便来了。”苏易白解释起了自己今日的来意:“是来谈咱们两家的婚事。”
孙家等消息已经等了许久,可侯府因着老夫人的原因一直拖着,孙老爷听他这么说便是双眼一亮:“难不成老夫人同意了?”说罢,激动地站了起来:“若是定下来了,我便立即去安排婚事。”他早已经等不及了,就盼着老夫人能点头。
苏易白却是摇了摇头,孙老爷瞬间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他烦躁地喝下一口茶水,面上的表情十分不善:“侯爷这是什么意思?这事儿已经拖得够久了吧?我们孙家到底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若你们实在不愿,我自然也不会勉强。”说着又同程氏吩咐:“你明日就上顾家去提亲,我瞧着顾家姑娘也不错。”
这话自然是说给苏易白听的,毕竟顾家怎么可能将独生女儿嫁给孙公子这样的人,先前程氏就用此计催促过苏易白,也达成了目的,这夫妇二人便想故技重施。
“侯府的情况您二位也是知道的,何必要这样为难我呢?”苏易白心中冷笑着,面儿上却露出了不安的神色:“老夫人不点头,玉初就不能出嫁。”
“既然老夫人这样看不上孙家,我看这门亲事,不结也罢!”程氏冷哼一声,想要继续吓唬苏易白。
苏易白本就已经知道了孙家的情况,自然是不为所动,他微微颦眉,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许久,终于像是做出了决定,他抬头凝视着程氏:“既然孙老爷、孙夫人都不愿等了,那便算了罢!我也不愿做恶人,总是拖着孙公子。”
他本可直接同这二人提起孙诗婧的事,但想起先前程氏多番为难自己,又以要同别家结亲为由吓唬人,苏易白心中便多有不快,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放过这二人。
孙家那两个一听此话自然是着急了,吴家已经同孙诗婧退了亲,他们就指望着同侯府结亲,来填补巨大的窟窿,若是侯府这门亲事再不成,他二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夫妇二人又是对视了一眼,程氏随即一改方才的嘴脸,笑着挽留苏易白:“话也不能这么说,俗话说‘好事多磨’,侯府同孙家结亲这样天大的好事,自然是要经历一番周折才能得到圆满的结局。”
到了这个地步,苏易白却变得更加犹豫,他将茶端起,又放下,反复几次,还是拒绝了:“不成,侯府也是大户人家,我现在都还不知道母亲究竟会不会同意,自然不能让孙家一直等着。”他本想着多折腾这二人一番,但到底是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便是话锋一转,指向了孙诗婧:“玉初的婚事到底是要母亲做主,可我的婚事么,倒是可以立即定下。”
孙家那二人一时没有明白苏易白话中的意思,便是有些呆愣地看着他,苏易白终于将茶递到了嘴边,淡淡地抿了一口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我听说孙家同吴家退了亲?”
“您二位现在不正在担心孙小姐的去处么?”苏易白将茶杯放下,彻底同这二人挑明了:“先前一直让孙公子等着,我心中到底是愧疚,若是孙小姐实在是无处可去,侯府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程氏脸上的表情极其丰富,先是呆愣,后又从震惊,慢慢变为了愤怒,最终忍不住骂出了声:“苏易白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小人,你就是想趁着此事占我们诗婧的便宜……”
“住嘴!”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孙老爷打断了,他紧皱着眉头,思考着此事的利弊,吴家已经明确表示不可能娶孙诗婧,眼下已经有许多人知道此事,她的名声确实是受到了很大的损害。侯府自然不比吴家差,可若是让孙诗婧嫁到侯府去,自然不可能再将沈玉初娶进孙家,再说孙诗婧就是去了侯府,也必然是做小。
娶侯府的嫡女和将女儿嫁到侯府去做小之间,孙老爷自然清楚哪个更好。但看苏易白这样子,是不会将沈玉初嫁进孙家了,若是两件事都没有成,孙家可就彻底倒大霉了,不如退而求其次?
他心中十分混乱,苏易白却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他已经知道了孙家的事,自然不怕他们会拒绝自己,见孙老爷久久没有做出决定,他便主动提出给他一些时间考虑。
“不必着急,我绝不趁人之危。”苏易白临走之前又盯着程氏,似笑非笑地同她说着:“一定要二位都愿意才行。”
说完,便是不再理会二人,走出了孙家。这些日子,他因着孙家的事受到了许多为难,今日倒像是一股脑儿将自己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苏易白走在路上,竟觉得神清气爽,不觉间也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