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陆氏要进宫,嬷嬷虽然有些犹豫,但到底明白此事拖不得,便快速地备好了马车,就同陆氏一同进宫去了。
“什么?”景妃听说陆氏来见自己了,心中便是十分烦躁。她本就为着皇帝起疑心的事着急,陆氏却还来添堵。她心中明白,她此时与陆氏走得越近,便越会受到皇帝的猜忌,便同手下的人说:“就说我睡下了,不见她。”
她并非是真心不见陆氏,而是明白此事的利害关系,怕最后没有帮到陆氏,反而将自己也牵扯进去,那时一切可就都完了。
陆氏听了下人的传话却没有体会到这话中的意思,她也是万不得已才进宫来,景妃竟不见自己,一时间也有些口不择言,便是开口道:“妹妹这是什么意思,飞上了枝头,便连亲姐姐也不见了么?”
“夫人您这是说什么?”嬷嬷赶忙阻止道,她明白,此时最忌讳提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怕陆氏说漏了嘴。
陆氏经她一提醒便也安分了许多,只是仍不肯离去,她在景妃的宫院外待了许久,景妃手下的人终于同她通报道:“娘娘,那陆氏说什么也不肯走,非要见到娘娘您。”
“她当真是疯了。”景妃将手中的东西摔了个粉碎,她自然也明白,陆氏这样引人注目,又在自己的院门前不肯走,若被皇后的人看到了,定然要做一番文章。她心中虽是恼怒,可还是开口道:“让她进来罢!”
陆氏一听景妃肯见自己了,便是慌张地跑了进去,一看见她赶忙开口道:“妹妹你真的不管我了么?我们可是骨肉血亲。”景妃却是责问道:“我不是说了吗,让你不要进宫,怎么又来了?”
她因着着急,语气也不十分好,陆氏见她这样,便是换了一副嘴脸,将头昂起来,道:“妹妹如今是做了凤凰了,自然记不得我这个穷苦的姐姐。”
“家中败落时,我便被送到了远房亲戚家中,可我从未忘记妹妹你。我想着祖父母已经年老,尚无劳动能力,便是用尽全力攒钱,哪怕是一分一毫,也送到了家中。”陆氏说起那段过往也有些激动,她继续道:“妹妹你可知道,我在那个家中也并不好过。想来也是,我本就不是他们亲生的,后来那家人又有了自己的孩子,怎么会对我好?”
“看着是在那么大的一个家中,可我几乎连饭都吃不饱。还记得有一次,我得了祖父的信,说是你日日粗茶淡饭,饿得面黄肌瘦,我便壮着胆子偷了我那养亲的簪子,让祖父拿去卖了给你换点儿吃的。”她说着,竟是连泪水也流了出来,见景妃有了些反应,她又补充道:“我后来被陆家打了二十大板,半条命都没了,你还记得么?”
景妃见她这样心中也多有不忍,毕竟家中败落时她尚且年幼,若不是这个姐姐去了陆家,自己恐怕活不到现在。她也知道自己的姐姐日子并不好过,所以进了宫后,便是事事护着她。最开始这陆氏也只是管她要一些钱财,慢慢儿地胆子也就大了起来,甚至害死了王家的小姐。自那件事后,陆氏便是越来越大胆,手上的人命也是不计其数。只是不论她做了什么事,景妃都想着,到底是自己的姐姐,也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俩人又有着那样的过往,便还是帮陆氏处理掉了那些事。
见她今日这样伤心,景妃到底也狠不下心来,便是握住她的手道:“姐姐,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又怎么会不管你呢?”她见陆氏依旧是流着泪,便继续道:“只是现在风声紧,皇后又想尽办法对付我,我自然也怕咱们的关系被她给知道了。”
陆氏听她这样说了却仍是不肯罢休,又哭诉道:“可你这样把我挡在门外,我该有多伤心啊?再说……”她想起了孙大人的事,便也掩饰不了,急切地同景妃道:“再说那孙大人都查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要让我等多久?再等下去,我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说起这事儿,景妃也是一肚子火,这孙大人当真是一点儿也不怕事,非要将此事查个清楚,她便同陆氏道:“姐姐你也是,你惹谁不好,非要惹这位孙大人,你简直是胆大包天,竟敢刺杀他。他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又是个不留情面的,这下可好,过往是事都被他给翻了出来。”
“他若真将王家的事翻出来,可就真完了。”景妃继续道:“我着实是不明白,你就是倾慕董家老爷,又何必非要让王氏死?他这样的正人君子,你既已经怀孕,他还会抛弃你不成?”她不是没有阻止过陆氏,毕竟这王氏不是普通的百姓,奈何她这姐姐,瞒着自己便将王氏害死了,她也不得不处理这个烂摊子。
陆氏见景妃又提起了此事,便有些不悦,答道:“你说着姐妹情深,这不还是责怪我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这王氏都死了好些年了,我难道还能从坟头里将她挖出来么?”
景妃自然也知道说这些为时已晚,但心中到底是有些气不过,毕竟陆氏当年若是肯听自己的,安分一些,也就不会有如今的事了,她有预感,若是不加以约束,自己的这个姐姐还会捅些娄子出来,她便告诫道:“你今后行事还是注意一些,万不可落下把柄,眼下的事已经这般难处理,若真再出什么事,你叫我如何保你周全?”
陆氏听她这样说着,虽也明白她不会抛弃自己,但到底是有些不耐,便答道:“知道了,你也不必这般数落我,我到底还是你的姐姐,你这样让别人怎么看我?”她在景妃面前一向做足了长姐的派头,景妃念着她受过的苦,便也一直让这她,希望她能过得好一些,如今突然这样告诫,陆氏倒当真是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