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的人,实在是难得。”沈玉初见百里从寒提起了付公子,便也赞同道。百里从寒却是道:“这世间痴情的人,其实多得很。”他虽不知沈玉初从前经历了些什么,但隐约能感觉到,她对别人十分不信任,自己就是帮了她多次,她也不能完全交付真心。
沈玉初不明白他这话中的意味,却又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便是答道:“我看这世间还是负心人多一些。”百里靖飞是,苏易白也是。他们也曾承诺过,或许也是真心过,但到底是辜负了一片深情。
百里从寒也知她既是如此笃定,便也不会这么快改变,也就只说道:“大小姐这般玲珑心思,人又善良,总会遇到痴情的人。”
“我这样的人,怕是难了。”沈玉初答道,她经历了那样的人生,便也觉得自己是从淤泥里出来的,又怎么敢奢求再遇上痴情人。
百里从寒笑笑,也没有再说话,两人便是告了别,沈玉初立即回到了侯府。
“小姐。”沈玉初刚刚进了侯府的门,便见小鱼急匆匆地朝着自己走来,她想说着什么,还没开口,就被人抢先了。
“多日不见,姐姐倒当真是一点儿也没有变。”沈玉初正有些惊讶,便见苏语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她不是陪祖母出门去了么?怎么现在就回来了?沈玉初疑惑着,便又仔细想了一想各种假设的可能性。苏语蝶一心想着百里靖飞,自然不会安分地与祖母一起游玩,祖母先前在给自己的信中也并没有说近日会回来,大约是苏语蝶独自回来了。
她这般招摇,大约也不是偷偷跑出来的,也许是寻了个由头,就回来了,沈玉初想着,便是开口道:“妹妹怎么就回来了?可是有什么放不下的?”这话虽是说得不明不白,但苏语蝶既是心虚,自然十分敏感,立即否认道:“我有什么可放不下的?倒是你,担心担心自己吧!”
苏语蝶先前在陈雨霞的书信中得知她将嫁到董家去,虽没有定是哪一位公子,但无论是哪一位,她都是不屑的。侯府何等身份,沈玉初一个嫡女竟然要嫁去这般空有虚名的家中。
多年来,无论是什么,她都必要同沈玉初争上一争,如今沈玉初便算是不战而败了,毕竟自己是要嫁给皇子的人,那董家又有哪点能比得上皇室?
她想着,心中便是更加得意,也就忍不住讥讽道:“我听说姐姐要嫁去董家?这倒是一桩好姻缘,董家败落,听闻董家夫人又是个难缠的,与姐姐你,不是正好相配?”她这话便是在暗骂沈玉初是陆氏那样的人,只配得上董家。
“妹妹这话恐怕不妥当了吧?”沈玉初见她如此得意,便是说道:“且不说我是不是要嫁去董家,这董家也是清流人家,父亲家中原先与董家十分相似,你这莫不是瞧不起父亲?无论如何,祖母与父亲都待你我二人不薄,你怎可说出这样忤逆不孝的话?”
苏语蝶自然是没有这样的意思,便是着急地反驳道:“我哪句话提父亲了?你休要诬陷我。”
“妹妹看不上董家,却又说正好与我相配,你可是忘了我是堂堂侯府嫡女?我瞧着妹妹这意思,竟是连侯府也看不上了?”沈玉初仍是不肯放过她,继续说道。
苏语蝶本想着许久没有见沈玉初,便借着董家的事嘲讽她一番,不想自己却占了下风,她心中气极,但半天也无法反驳,许久,却突然是笑了起来,同沈玉初道:“也罢,你既是要嫁去董家了,我又在这里同你耍什么嘴皮子?”言下之意便是沈玉初已经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沈玉初还没有开口,陈雨霞便走了出来,她一见苏语蝶便是责问道:“谁让你回来的?”她听得陈嬷嬷说苏语蝶已经回来了,本还有些不太相信,眼下亲眼见到了她,心中便是十分恼火。她本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苏语蝶讨好老夫人,不想她一点儿也不争气,竟然背着自己回来了。
苏语蝶一见她自然也是十分心虚,她此次是求了祖母好久才能回来的,也知道陈雨霞必是不会允许自己回来,索性没有同她说,想着自己一旦回来了,陈雨霞就是生气,也顶多是责骂自己几句,不至于再将自己送到祖母那里去。
“母亲,那小地方太难熬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便回来了。”苏语蝶说着,见陈雨霞的脸色越来越差,忙补充道:“祖母也是同意了的……”
“她同意?她同意又如何?我同意了么?我此次让你陪着她,本就是……”
“母亲……”
陈雨霞见到苏语蝶,心中便是恨铁不成钢,一时也忘了沈玉初就在跟前儿,险些将心中的话说出来,亏得苏语蝶及时阻止。
陈雨霞瞧了一眼沈玉初,便是换上了笑脸道:“玉初你放心,我已经同董家商量好了,过几日他们便会上门提亲。”她这些日子为了这门亲事,同沈玉初上演了多次“母女情深”,如今此事也并不算是稳当,她自然要继续装下去。
“母亲操心了。”沈玉初答着,便不想同她母女俩多说,找了个由头,便离开了。
苏语蝶见着她的背影,又是忍不住嘲讽道:“都要嫁去董家了还这么猖狂,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你私自跑回来,我还没有同你算账,你还有心思管她?”见沈玉初终于走了,陈雨霞也是发作了起来,她拖着苏语蝶往自己的院子走,一面走一面说道:“我如今是管不了你了?”
苏语蝶自然知道她生气,毕竟老夫人一向不喜欢自己,此次的机会也是来之不易,便也是求饶道:“母亲不要生气,女儿知错了。”
陈雨霞先前将她支走,除了想让她讨好老夫人,也是让她静下心来,如今她竟跑了回来,陈雨霞心中也更加担心,生怕她生出了些不好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