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谨一向十分孝顺,又见袁老先生都那般说了,自然也知道自己是没有机会逃了,眼下也只有面对此事。
只是她心中到底还有些挂念的事,几回想要开口说话,却又见自己的父亲母亲在场,也就没有开口。沈玉初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便问道:“姐姐可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么?”
袁谨摇摇头,双眼望着前方,目光十分呆滞。她半晌都没有开口,她的母亲袁老夫人却是忍不住哭出了声音,道:“造孽呀!我的谨儿,为何就遇到了这种事。”
“母亲,您别说了。”袁谨知道自己的父母十分担心,心中虽也是悲痛凄凉,但却是做出了一副轻松的样子道:“我这不是好好儿的么?”
“若不是那畜生,你如今已经与付公子……”袁老夫人话才说到一半,老先生便打住她道:“此事不要再提了。”他自然明白女儿心中的苦楚,也不愿再让她想起过往。那付公子他先前见过,是个上进之人,对袁谨又好,但如今她遭遇的这样的灾难,与那付公子恐怕也……
袁谨一听见母亲提起了付公子,便是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袁老夫人忙将她揽在怀里,她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让女儿安心便已经足够。
沈玉初见着袁谨那般伤心,便也没有着急上前,待她终于冷静了一些,才开口道:“袁姐姐,我今日还带了别人来见你。”
“别人?”袁谨带着泪的眼中布满了疑惑,袁家本就清贫,在城中也没有什么亲戚,除了自己的父母,又还有什么人值得一见呢?莫不是……她心中想着,正欲将那个念头从心中抹去,那人却已经走进了她的眼中。
“付公子!”袁谨黯淡无神的双眼忽然亮了起来,随即又灰了下去。她自是思念付公子,但也知自己如今这副模样,便是没有脸再见他。
袁谨将脸上的泪痕抹去,又别过脸,这才问道:“你来做什么?”语气十分冷漠,付公子着急地走过来,想要靠近她,她却是躲在袁老夫人身后,不肯相见。
“我今日来,就是想看看你。”袁谨虽是做出了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付公子的一句话却又让她的泪再次打湿了脸颊,她忍住心中的痛,颤抖着声音道:“你走吧,从今以后,我和你再无瓜葛,你大可娶别人为妻。”她心中明白,自己如今的样子,付公子肯来看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她又怎么能奢求他还同自己成婚?
付公子扶住她的双肩,想让她直视自己,袁谨却是怎么也不肯,他只得叹了口气,同她说道:“你我既是定了婚,我便没有理由再抛弃你。”
听闻这话,袁谨终是大哭了起来,她指着自己的肚子,同付公子道:“你教我如今怎么面对你?”
“这难不成是你的错?”付公子答道,他想起了陆氏母子的恶行,便也有些咬牙切齿:“那畜生将你害成这样,恶果自然也应当由他吞下,你不过是遭遇了灾祸,又有什么错?既然你没错,我又有什么理由将你抛弃?”
他这话便是在说,自己不会在意此事,仍会娶袁谨为妻。袁谨心中虽是感动,可到底是不敢接受他的好,便是道:“我知你是个有情义的人,可如今是我对不起你,你也不必……”
她话还没说完,付公子便是拉住了她的手,道:“今后的路,我无论如何也要与你一同走下去。”他轻声说着,像是怕吓着了袁谨,语气却是十分坚定。
沈玉初见着这二人,心中也有些感叹,想当初,自己助百里靖飞夺下了江山,也以为他是这般不离不弃的痴情人,不想自己尚未做出什么坏事,反倒先被他暗算了。
她在死的那一刻,便是看清,这世上的男女之情,皆没有什么长长久久。今日见了付公子,心中却忽然有些波动。
她当时也并没有找上付公子,一来她以为只要有袁家双亲在便可以解开袁谨的心结,也让她毫无顾忌;二来她本就不信那付公子还会同袁谨成婚,毕竟她以为这世上的男子皆是薄情寡义之人。
不想她接袁家夫妇来看袁谨时却撞上了这付公子,他像是猜到了许多,便苦苦哀求自己带他来见袁谨,最后她心中也动摇了,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这付公子倒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沈玉初心中想着,又见袁谨不住地哭着,心中也明白,她已是下定了决心。
待她终于冷静了下来,沈玉初才同她道:“袁姐姐现下可放心了?”这话便是在试探袁谨。
袁谨见着自己的父母平安,就连付公子也被找了来,心中自然是感激,既然沈玉初承诺会保护自己父母,便也不必顾虑那么多,至于自己……如今的这一切已是奢求,就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了,她便答道:“大小姐的大恩大德,我实在是无以为报,若是大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定听您吩咐。”言下之意便是无论沈玉初有怎样的计划,自己都会帮助她。
沈玉初点了点头,又道:“姐姐现在就先将身子养好,现下不是最好的时机,待我找到好机会便出手,让那陆氏永无翻身之地。”她的目标自然不仅是陆氏那么简单,但也没有同袁家的人深说,毕竟知道的越少,对他们也越好。袁家毕竟是平头老百姓,若是有人真心想害他们,那也是再简单不过。
袁谨听了此话便又要向沈玉初磕头,恋花忙拦住她道:“姑娘不必多礼,我们小姐并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她既是这样说了,您也不必担心其它,好生养着便是。”
沈玉初将这一家人都安排好,这才打算离去。却不想,一出门,便碰见了百里从寒。这其实也并不稀奇,他曾同自己说过,近来都会在这附近保护袁谨。
“这付公子可当真是个痴情人。”百里从寒同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