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从寒将袁谨安排在了十分隐秘的地方,纵是陆氏几番派人寻找,都没有找到她。董泽义已经不再过问此事,倒是没有忘记时时在董府中闹着。
眼见董泽盛没有同意这门亲事,董泽义又每日在府中闹着,董老爷便也犹豫着,迟迟没有下聘。
沈玉初这几日一直在想着如何才能让袁谨下定决心去报仇,这些年陆氏手上定是沾了很多鲜血,而董泽盛母亲的死,自然是最大的一桩事,只是此案早已尘封,若真要查,定也是十分困难。
她倒不是一定要从袁谨身上下功夫,只是此事发生并不久,袁谨又是人证,这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当然也不是只查此事,而是想由此事开头让陆氏做过的孽都为众人所知。那时若当真是自身难保,自然会求助于背后的人。
沈玉初虽是关心袁谨,但到底是防备着陈雨霞,生怕被她瞧了去,便也没有每日都看袁谨。只是每一次探望,必会试探一番,奈何多日过去,袁谨依旧是没有报仇的心思。
这日,沈玉初见袁谨已经好了许多,便是同她道:“我见姐姐这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是要回家了?”她说着便是看了看袁谨的脸色。
只见她眼中闪过了一丝希冀,却又瞬间黯淡,她同沈玉初道:“我如今这副样子,又如何能见家中爹娘?只盼着他们不被我拖累。”她虽是十分想念自己的父母,但到底是怕他们因为自己遭受了无妄之灾,她如今已是没有什么盼头,只希望父母能平安。
沈玉初见她的样子,便也知道她心中十分想念家人,只是顾虑太多,不敢相见,便继续道:“你以为,你不回去,他们便平安了么?”她的语气已经不同于之前的温柔,而是有一些严肃,袁谨自然吓了一跳,求道:“大小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求你一定要告诉我。”她说着便又要哭出声来,自己已是这副模样,父亲母亲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
“你从董家逃出来,陆氏母子必然不肯罢休,若是找不见你,你觉得他们会去哪里?”沈玉初说完这话,袁谨便瘫倒在地上,她盯着地面,眼神暗淡无光,许久,才说道:“看来我这一生也逃不出这个噩梦了,我这便回到董府去。”
沈玉初将她扶起来,缓和了语气,继续道:“姐姐你若是回去,那就是死路一条。”
“可我有什么办法?我若是不回去,我父母便……”袁谨掩面哭泣,她原本只想着逃出来,她以为不回家,便不会连累自己的父母。经沈玉初这么一说,终是清醒了,那陆氏心狠手辣,自己不见了,自然是又急又恼,就是找不到自己,也必不会放过自己的爹娘。
“姐姐糊涂啊!”沈玉初却是说道,袁谨便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她以为,自己只要肯乖乖地会董家,自己的父母便可幸免于难。
沈玉初早已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继续道:“你此次出逃,已是惹怒了陆氏母子,若你再回去,他们不仅不会放过你,连你父母,也会受到责难。”
袁谨半张着嘴,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她虽想要反驳,可也不得不承认,沈玉初说的是对的,与陆氏母子,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这些天,沈玉初一直在试探,她心中也是知道的,可到底是不能下定决心,便开口道:“我若是照你说的做,可否能保我父母平安?”若这已是唯一的出路,她自然也要为父母做打算。
沈玉初笑了笑,答道:“我今日带了几个人来见你。”她说着便吩咐恋花将人带进来。袁谨疑惑地抬起头,便是呆住了,她扑过去,哭道:“父亲,母亲,你们怎么来了?”
袁家夫妇俩先前因着女儿被董家掳去,也是夜夜难寐,也曾去董家要过人,但每一次都被打了出来,甚至报官也没有一点作用。两人已是无计可施,也苍老了许多,如今终于见到了女儿,自然是难以控制心中的感情,与袁谨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沈玉初先前怕两位老人见到袁谨时接受不了,便将袁谨已经怀孕的事告知了他们。两人虽几乎是气晕了过去,但也只这并不是女儿的过错,无论如何也要来见她。
如今一家团聚,欣喜之余,更多的却是忧心。袁谨的清白已经被毁掉,又被陆氏母子为难,往后的日子实在是艰难,袁老先生见妻儿已经冷静下来了,便是说道:“如今谨儿的肚子已经这样大,只能将孩子生下来了。”他想到这孩子是董家的骨血,便是悲愤难忍,但为了宽慰女儿,还是对她道:“你放心,我和你母亲定会帮你教导这孩子,引导他走上正途。”
于女子而言,名节自然是再重要不过的,沈玉初也见过许多被毁掉清白的女子被家中父母赶出家门。袁老先生既是这般爱护女儿,想来也是明事理之人。
“父亲,母亲,我们离开这里吧!”袁谨哭道:“去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平安过一生。”如今她已经不敢奢望其它,只希望自己一家能平安过完此生。
袁老先生却是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道:“谨儿,我们逃不掉的。”陆氏的人已经找上了董家,若不是百里从寒暗中相助,他们怕是不能在此处团聚。
袁谨心中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仍然存在一丝侥幸心理,毕竟此事于她而言,便是一生的伤痕,多提一次,便会多厌恶自己一分。她虽是明白已经无路可选,可还是担心道:“就算将这陆氏扳倒,她背后的人又会放过我们吗?”
“那便一起收拾了。”沈玉初说着,眼中便是闪出了寒光,见袁谨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便收回了情绪,同她说道:“要扳倒陆氏,此事只是开头,待她自身难保,又怎么会想起你们一家?”若是由此事开头引出了其它的事,陆氏必定也顾不上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