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欢大惊失色，连忙低头避过陆远的唇。
陆远很高，她才一米六出头，这一避，陆远的吻直接落在她的头发上。
奇怪的感觉传过全身，谭欢用力踩上陆远的鞋子，语气强硬，“放开我！”
陆远当真放开她，他垂眸看着自己新买鞋子上的鞋印，玩味一笑，“你陪我睡一晚，我也给你钱。”
谭欢被他嘲讽的语调弄得生生后退一步，她扶着墙，胸口气得上下起伏。
一双美眸死死盯着陆远，谭欢对视不过三秒，便丧失了所有勇气跑远了。
陆远等女生的身影不见了之后，才重重地靠在墙上。
他从兜里摸出烟，烦闷地点上。
谭欢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回家里的。
到了之后她的喉咙里有腥甜的感觉，胸口处难受得紧，像是在学校跑完了八百米的感觉。
无力地顺着门边坐下，她喘着粗气看着门前来来往往吆喝的商贩，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什么。
陆远嘲讽的话和那两个妇女的窃窃私语不断交替在耳边，她呜咽一声，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里。
*
夜，又悄悄而至。
这一夜是陆霆钧是清醒的，比昨晚少了很多话。
唯一一句，也让她面红耳赤。
“谭欢，贪欢吗？”
谭欢红着脸说不出话，陆霆钧愉悦地笑一声，低头以吻封住她的唇。
事后，陆霆钧靠在床头抽烟，谭欢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她累得睡过去，全然听不见铃声。
陆霆钧瞥了眼她那撑死不过五百块钱的智能手机，顺手拿起来接了。
那头是个妇女，听起来很是凄厉，“欢欢啊，你快回来啊，你爸又去赌了，他们要把你妹妹带走……”
陆霆钧：“……”
偏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女生，他无端多出了点怜惜。
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按死，陆霆钧想了想，还是决定叫醒她。
“小丫头。”他拍了拍谭欢的脸，在她耳边哑声说：“你家出事了。”
谭欢几乎是第一秒就坐起来。
陆霆钧没料到她的动作这么大，手一抖，烟灰掉在床单上。
谭欢没察觉到，就急切地跳下床去穿衣服，扭头问：“出什么事了？”
陆霆钧把烟灰抖到地上，“你后妈给你打电话，说是你爸又去赌博，把你妹妹输了。”
谭欢捏着裤子的手一颤，裤子应声而落。
她惊愕地瞪大眼，心中酸涩震惊交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泪刷一下落下来，她慌乱地穿好衣服，闷头和陆霆钧道谢。
“谢谢您告诉我。”
陆霆钧见她都站不稳，略微想了想后说：“我让王明和你去一趟。”
王明是司机的名字，谭欢没有拒绝，甚至对陆霆钧很感激，“谢谢您，陆先生。”
“小事。”
陆霆钧给王明拨了个电话后，告诉谭欢上楼下等着，然后兀自揪起被子搞那个烟灰。
王明很快来接谭欢，路上她给家里打了很多电话，可是都没有人接听。
三十分钟的车程被生生缩短成十多分钟，谭欢飞快下车，踉踉跄跄地往里跑。
王明听从陆霆钧的吩咐，拿了一袋子钱来，他追下去拉住谭欢，“这路上坑坑洼洼的，您别再摔着了。”
谭欢低噎地嗯了一声，压根没注意到他拿了一个袋子。
今晚有浓雾，现在又是后半夜，城中村陷入沉睡，安谧中带了几分诡异。
王明开了手机手电筒，两人摸索着找到了家门口。
别处都黑暗安静，唯独她家这，灯光从里面透出来，打砸声听得让人心惊胆战。
这种情况谈不上一回生二回熟，无论面对多少次，谭欢只有深深的恐惧和无力。
王明率先推开门，里面孩子的哭声随着男人们的吵吵声飘入耳中。
小谭笑被两方拉拉扯扯，扯着嗓子不停地哭。
李梅在中间没有法子，干脆给讨债的下跪求情。
谭欢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轰然崩塌，她大喊：“住手！都住手！”
屋内寂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谭欢身上，谭欢紧绷着脸，色厉内荏地走进去，“我爸欠你们多少钱？”
讨债的人和之前不是一帮，这帮的领头大汉很油腻，眼睛很小，眯起来便是一副色眯眯的模样。
他搓搓手，笑得放荡，“小美女，他是你爸？”
谭欢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护住胸口，她梗着脖子重复问：“他到底欠你们多少钱？”
“她不是！”匍匐在地上的谭历扬头喊出声：“她不是我女儿！”
大汉一巴掌扇在他头顶，语气中喊着警告，“闭嘴！再说话把你舌头拔了！”
转而他看向谭欢，一脸觊觎，“想不到谭历还有这么俊的闺女，把那个小的松开，把这个带走！”
“我看谁敢！”
棍子敲打墙壁的声音让众人微微愣住，生生止住了王明要上去帮忙的动作。
陆远拖着铁棍，嘴唇带着痞痞的笑容。
瞧见他的面容，王明暗暗吸了一口气，下意识问好：“陆少爷。”
“滚啊你。”陆远神色不定地看了眼王明，“认错人了吧？”
“啊。”王明一愣，忙反应过来，“不好意思……”
铁棍与地面磨蹭出了声音，陆远一路走到谭欢身边，直接将人护在身后，“我女人，谁敢动？”
谭欢被他拉住手，她看着身前的男生，大脑一片空白。
那大汉盯了陆远片刻，迟疑着问：“你是陆远？”
陆远不屑一笑，“呦，小爷我的名号都传这么远了？”
见他承认，大汉顿时神色微变。
陆远，捅过人，进过局子，据说是这一片最不要命的一个。
眼下这人还提了根铁棍……
王明确信自己没认错人，关于陆远那些混账事他也听过不少，当下就看清了局势。
他提着袋子走到那大汉身前，满脸笑容地给他一个台阶下，“这是二十万，你看看还差多少？”
谭欢好不容易缓解过来的大脑又懵了。
二十万？
陆先生让给的吗？
脑子里正乱成一团，前面的陆远朝她扭头一笑，在昏黄的灯光下居然让谭欢有些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