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瞬间变得尴尬了。
苏流安面露错愕,鼻头轻皱,有些抱歉的看一眼方毅。
之后的时间,她倒是没有再主动喝酒,只是让她抓狂的是,就连她动荤腥这点小事,风东朗也照管不误。
第n次被抢了肉片之后,苏流安终于炸毛了。
“发什么疯?”
用力将筷子拍下来,苏流安一张小脸气的通红。
余下的四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知道风东朗对苏流安的态度特殊,但是这么吼他,真的可以吗?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下面子,换做是哪个男人也受不了啊。
几个人索性低头或者是看别的地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生怕风东朗迁怒到自己。
然而当事人只是僵了一会儿,憋出来一句,“你刚醒不久,不适合吃油腻的,你还小,要听话。”
“我已经及笄了,你什么身份你管我?”
苏流安赌气怼回去。
她活了两世,还从来没有人这么管着她,管这么多,真当他自己是太平洋的警察吗?
不过,听他的话,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果不其然,只是片刻的沉默,风东朗黑着脸色丢下了一句:
“我是……我是你父亲,管你不应该吗?”
父亲这两个字让他难以启齿,毕竟他曾经对她动过别样的心思,如今两个人的关系却……
虽然出乎意料,但他有这个关系在,就有必要做到这个关系的职责。
约束女儿的行为,在他看来是父亲职责之一。
而苏流安直接被他这一个称呼雷到外焦里嫩,他原来真的知道了。
“我,我可没承认过。”
丢下这么一句,她头也不回的出了前厅,脸上有那么一些不确认的红。
她上一世孤苦无依,唯一相信的人害她死去,这一世她有义父,有大哥,有一群信任她,并且她信任的人,可是这些终究不是真正的亲情。
但真正的父亲站在她面前,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表现。
或许是快乐或者是纠结,认不认的纠结,心中就像是打了五味瓶。
横冲直撞的出了前厅,她却碰上了意想不到的人,原本应该跟在百川身后的佘离。
依旧是墨黑的劲装,面上和以往不大相,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她什么事情。
“百川呢?”
苏流安首先想到的,还是那个三四岁的孩童。
“他……主母,主上在胡灵族,一月后要和神女成婚。”
默了默,她苦笑一声,“他同意了?”
佘离点点头,看她的眼神有些于心不忍。
这也许不是主上的本意,但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告诉她,这个女孩,不应该承受的。
夜色下昏暗的灯光,他看不清楚女孩的脸色。
“还有别的事情吧,一起说。”
苏流安眼中闪过嘲弄,终究是没逃过被背叛的下场。
上一世,还有这一世。
难怪自从她醒过来,所有的人都在和她假设,商衍之背叛她该怎么办,原来是真的。
佘离也不隐瞒,把商衍之就是百川,以及他们为什么去胡灵族都说了出来。
他们打听过许多年,知道胡灵族有办法解除主上的体质,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
直到主母的出现,主上第一次为自己的体质感到苦恼,这才启程来边疆,谁知道恰巧主母也要来。
“你回去吧。”
苏流安毫不犹豫的赶人走。
她需要一个人冷静,今晚的事情超出她的承受能力,不管是谁都需要时间静静。
“主母。”佘离情绪有些激动的挡在她身前。
“还有事?”
她声音淡漠,就好像她许多年前,第一次入商家。
佘离笔直的跪下,殷切的恳求道,“主上需要您,还请您务必去一趟胡灵族。”
主上的不正常,廉弑的医术查不出来,这月余的时间请展月神医来不及,只有主母。
可是,这并不是一个好请的。
“呵”,苏流安颓废一笑,嘲弄般的开口:
“他需要我,怎么可能,不过月余的时间他就能抱上亲的美娇娘,怎么可能还会再想到我呢?”
原本就是这样的,他之所以对她特别,无非是因为她的体质也特殊,是这世间唯一能与他接触的罢了。
如今胡灵族纠正了他的体质,她也就不是那个唯一,自然没必要挡住其他女人的道路。
“不,主上他心中只有主母你一个人。”
他正是坚信这一点,所以才会不远千里跑这一趟。
只是,这次他要失望了,苏流安并不相信他这一套说辞。
“你不是也说,他对那个女人一点也不反感,甚至过于亲昵,又怎么会只是我一个人。”
“如果你是想给他求情,那大可以不必了,倘若在他问起,就说人道已尽,互不相欠。”
她离开的并没有很快,佘离却没有勇气追上去。
他能够说的只有这么多,做的只有这么多,主母既然不愿意相信,也是无济于事了,至于这两个人的命运,只能各看各的造化吧。
走廊的转角处,苏流安无力的扶着墙角,眼中蓄着泪,终究是没有落在地上。
重生前的一幕,一点点浮现在脑海里,那个男人狰狞的面孔。
日渐消瘦的面目,不停脱落的头发,越来越丑陋的身体,以及那个男人和另一个女人的恩爱。
他的温柔给了另一个女人,两个人一起谋划着如何杀了她。
是了,她是组织的全职猎人,手上除了肮脏的鲜血,什么都没有,理应在黑暗的角落上蜷缩着,对所有的光明只能瞻望,可望而不可及。
朋友,亲情,友情,什么都没有。
思索得入了魔怔,她在一个角落里蜷缩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一双眼睛在漆黑的夜中那么明显,血红的颜色,已经入了魔,就好像是九尺之下修罗的转世。
“三妹?”
恰巧方毅这个时候来,看到她就回来打个招呼。
没有人回答他,只是面前刮过一阵冷风,纤细的手扼住颈部,瞬间掠夺了呼吸。
眼前的人,透着致命的戾气,歪着头看他,眼中有探究和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