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翼没忍住笑,“想起来问了?”
她这是吃饱喝足了,才想起来有这么个人吧。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苏流安优雅的用帕子擦拭好嘴边的残渣,面不改色的看着雷翼,“我有家室。”
“如果,那个男人不要你了呢?”
他有些不忍心告诉她,她口中的家室,正在筹备着和另一个女人成亲,婚期还在一个月后。
但是,纸包不住火,还是早点说了好,免得她到时候真伤心。
可后者只是淡淡笑了,这个如果不会成立的,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以她对他的了解。
“你就没有担心过吗?”雷翼有些不淡定的问。
“就算他不要我了,我和风大师也不可能,这个时代再开放,也不会容忍父女之间的情结吧。”
即便是容忍了,她也不会同意。
她的心已经交给了商衍之,不可能再有一星半点给别人,心只有那么大,容不下更多的东西了。
门外,风东朗听到她说父女,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她……怎么可能?
当年妩儿消失前,全没有身孕的迹象,这个十几年后遇见的女孩子,他想过是妩儿的女儿,却没想过,是他的。
可再回想起来她失踪前那一晚,看他的眼神失望透顶,想来就算是有了身孕,也不会告诉他的。
当时他被那个女人迷了心,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甚至还伤害到了她,现在回想起来,恨不得将那时候的自己打一顿。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一个人已经晃晃悠悠的到了一池湖水边。
这里和他们的宅子很近,他一个人弹琴寻清静来过。
不自觉的,一步步向着水就过去了,水是洁净的,可以洗涤这世间的污秽,是不是也可以洗涤他那些痛苦又甜蜜的记忆?
他居然有让女儿做她替身的念头,简直是可耻。
“公子,别。”
清雨细心的跟在后边,见他要轻生,急忙飞身过去阻拦,“公子,别想不开啊,您要是走了,小小姐怎么办啊?”
“小小姐?”风东朗眸光一闪,“是你告诉她的?”
“你早就知道她是我的女儿,为什么不告诉我,一直以来不拦着我。”
他猩红的一双眼,仿佛把清雨千刀万剐,后者只能硬着头皮,不敢反驳也不能退缩。
后边就是水湖,如果他让步,公子就……
两个男人在水边僵持甚久,才听风东朗冷声道:
“你滚。”
“公子,你别……”
清雨想劝几句,但是看到他赤红的眼睛,话又咽了回去,默默离开了。
他知道公子不会轻生了,知道苏流安是那个女人的孩子,他有了新的执念。
前半生,公子被一个女人迷惑,失去了自己所爱之人,后半生注定了要弥补,只不过换了一个对象。
眼下他只是需要冷静一下。
他走之后,风东朗在湖边站了很久,再回来时,又恢复了从前的木然。
他面无表情的走回去,恰巧一群人在前厅用膳。
宅子不是很大,分前厅也只是形式上的,并没有什么特别。
“风大师回来了,一起用膳吧。”
苏流安依旧称风大师,有些生疏,对房间里发生的事绝口不提。
“嗯。”他应了一声,坐下来。
气氛同她昏迷前没差别,只是其中诡异有少数人看出来,也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庆祝苏流安苏醒,众人特意搬来了一坛酒,五十年的昙花梦,在天语族才有的好酒。
“来,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方毅爽快的起身,把酒封打开一笑,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顺着灌下肚子。
酒入口辛辣,转而温婉清香,不消片刻就没了味道,感觉也消失殆尽,就像是不曾喝过,滋味如它名字,似乎是一场梦。
他忍不住感叹一句,“好酒。”
又给自己满上一杯,清风不满的嚷嚷,“别只顾自己啊,我们还没尝到呢。”
看着别人喝酒,他也觉得眼馋。
方毅顺着给他倒了一大杯,转身向雷翼和清雨的方向,“你们也给满上?”
“不了,我今夜要守着院子,喝酒误事。”清雨拒绝道。
“我也去。”雷翼搭腔。
他们的宅子偏僻些,但是贼人依旧不少,还有不少是来打探情报的,夜里白天都不少,让人防不胜防。
清醒的光天化日尚且防不及,何况夜里。
方毅撇撇嘴,把酒对向苏流安,“好吧,那三妹要不?”
“三妹是女子,怎么能够喝酒这种伤身的东西?”
刚拒绝过的雷翼只觉得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在地上,急忙好心提醒,眼神示意他快坐下。
他真的要被这个好二弟的智商感动哭了,人家风大师还坐那儿呢,他这么明目张胆的给三妹酒,找刺激也不带这样的啊。
就像是一个机关阵,明明可绕过去,这个傻货非要进去被千刀万剐,完事还给人家换钝刀。
“大哥,你眼睛不舒服吗?”
方毅刚刚喝了一杯,脑子有些迟钝,傻愣愣的问道。
“我来。”
不等雷翼说话,风东朗率先抢过去酒,倒了一杯喝下去,又面无表情的坐下。
他没有一点拖泥带水,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人。
等方毅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心惊肉跳的看他一眼,坐了下来。
他,他居然给风东朗递酒,简直是不要命了。
其他人眸中划过若有所思,都没有开口,场面一度尴尬。
“二哥,来,我敬你一杯。”
苏流安为了缓和气氛,自觉站起来,倒了一杯酒递给方毅。
他颤抖着,在风东朗冰冷的目光下接住那杯酒,举杯慌张喝下去,看苏流安刚倒好自己的。
她正要喝下,手中的杯子酒杯抢了去,是一只白玉似的大手。
“小孩子不能喝酒。”
风东朗沉沉的说一句,抬头喝下了那一杯酒,目光冷厉的由苏流安看向方毅。
方毅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冻僵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正像是被阎王掐住了脖子。
早知道这个结果,打死他也不敢接这杯酒啊。
他在心中抱怨,看苏流安一阵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