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色的帷帐,顶上偌大的夜明珠散发幽暗的绿光。
床上的东西皆是暗红色,像是人血染成的,女子已经枯瘦如柴,皱巴巴的皮肤是蜡黄色的,爬着稀稀密密的“黑网”。
皮肤的表面是脓包,有的破裂在流脓。
她指甲长的吓人,一双眼睁得老大,脸如同毁容一样,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除去一头长发,她在没有哪一点特征,能看的出来是女子。
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她会以为这是地府的厉鬼化身。
女子似乎还有意识,她靠近床边,她眼神随着她动。
“你这样子,很痛苦吧。”
苏流安与她四目相对,水晶艺术品一般的眸子里,波澜不惊的。
“把这药喝了吧,喝了就没事了。”
茶杯递到她面前,那女子看一眼,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想说话却说不出口。
再递过去一点儿,她忽然起身,把茶杯打翻在地上。
听到声响,大长老突然推门而入,脸上带着莫名的情绪。
苏流安飞快的抬手,悄无声息的放下帷帐,把女子给遮住。
她把工具收的很好,大长老我并没有看到什么。
“我瞧姑娘怪可怜的,想分一杯水给她,想来是不爱喝。”
大长老变一变脸色,歉意的开口:
“小女素来爱喝茶,这些水并不怎么喜爱,原放在这里就是给侍女的。”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她不悦道,“大长老这么慌里慌张的进,想来不信任我。”
“这是没有的事儿,我这就出去。”
他转身出去,关了门。
苏流安把帷帐重新挂上,看一眼床上的女子,“你讨厌他。”
那女子看她一眼,把目光聚焦在帷帐顶,重重的躺下去,形如一具没有气息的死尸。
可那种憎恶的眼神,她不会看错。
这不像是女儿在看父亲,像是在看仇人,有血海深仇的那一种。
在她身上,怕是有蹊跷故事的。
俯身到床边,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如若你真的想做什么,就让我把你这一身毛病治了,不然,你什么都做不了。”
“别再浪费我的血,我可不会有第三次。”
她说着,走到桌案旁,把刚才的绷带解开,滴了一些血进去杯子。
今日失血不多,但身体已然有些承受不住,眼前恍恍惚惚的黑,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不省人事。
必须尽快解决。
将血兑了水,重新端到床边,她这次没有挣扎,任由把水送进自己嘴里,苏流安也才看清楚,女子是一个断了舌头的。
究竟是什么人这么狠,不但要她中毒流脓,彻底瘫在床上,还要她成一个口不能言的哑巴。
苏流安在床边等了两刻钟,女子身上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只有“黑网”颜色淡一些。
“难道这几滴还不够?”她喃喃自语。
既然是这样,该怎么出去交代?
思索了一会儿,打开房门,大长老大步流星的迎上来,面色急切。
“不知我女儿怎样了?”
“令千金被歹人刻意毒害,身上毒素没有数千计,也有百余种,一时半会儿很难清理干净。”
她轻轻摇头,哀叹的模样。
大长老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你的意思是,你救不了我女儿?”
“也不是,只是需要时间。”
“需要多少时间?”
“大约三个月。”她竖起三根手指。
“我凭什么要给你这么多时间。”
“令千金的毒我已经压制住,眼下状态好了一点,大长老若是不相信,可亲自去查验效果。”
大长老当真进了病房,去看那女子的情况。
他出来的时候掩着鼻子,看起来很是嫌弃,却又没有表现出来。
“如何?”苏流安不动声色的问。
“你当真有一手,就相信你一次。那么,明日的这个时辰,你来我的府上,我会告诉,我们的下一个合作。”
她微微抬手,“不必明日了。”
“那你的意思是……”
“那个合作比这个要危险得多,我需要考虑考虑,三日之后告诉你答案可否?”
越是得不到,才会着急。
她就是要吊他胃口,哪怕最终的答案一样。
“一日。”大长老眼中深埋着急切。
“两日。”
不等他说什么,苏流安就带着方毅自顾自的离开。
长老府的消息传开,侍卫们就没有再拦他们,一路上顺顺利利的,也安静的很。
经过一片桃花园,便听到丝竹之声,但只是片刻,就停下来了。
正觉得奇怪,就听一女子厉声呵斥: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难听死了,都给我停下。”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啊。”
淅淅沥沥的惨叫声,苏流安只是听一耳朵,就快步离开了。
等出来长老府,方毅就憋不住了。
“外边不是传言说,这生病的是大小姐吗?刚才我怎么听见……”
虽然贴出来的东西只说是小姐生病,并没有指明是哪一个,但市井流言是大小姐。
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从没看长老府出来辩解过。
大小姐是大长老最疼爱的女儿,这也是为什么,医者要奋力一掷的原因。
“怕是听错了吧。”
苏流安看一眼身后,空荡荡的。
方才那女子的样子,就算是容颜全毁,也看得出来是十一二岁的孩子,大长老的大女儿,据说已经十七八了。
她脸上不成样子的伤,并不是因为病,是人为的。
为了不让别人看出异样,毕竟年龄差这么大,孩子的面容还没有长开。
“那为什么。”
方毅话刚说一半儿,就被苏流安给打断,“别多想了,二哥你的脑子,要想明白,怕是要十天半个月。”
“好啊你,居然敢嘲笑我。”
他追过去就要打人,苏流安笑着跑开,两人追笑离开。
后面有人跟了一路,直到他们回到住处,才返回到长老府。
那人把过程,一一禀报给大长老。
“他们当真没有怀疑?”
“没有。”
“知道了,下去吧。”
那人没有逗留,迅速出门。
大长老在房间之中沉吟一句,“当真是那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