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他才到那儿第一天，就出事了。
“说是晚上听见外头有狗叫，周伟成怀疑有人来找麻烦，就带着人出去，结果走了一圈没有看见什么人，第二天早晨起来他的眼睛就看不见了。”李飞简直是要焦头烂额，“这事……不会跟佛头有关系吧。”
我思索了一下，“应该不会，他带着佛头回去都五六天了，现在才出事，不会是佛头的原因。”
小元叹了口气，“不是就最好了，如果真是因为佛头而出事，那么当初我们让周伟成把佛头带走，可就犯了大错了。”
李飞却满脸担心，也是，当初说把佛头还回去虽然是上面的指示，但终究还是他拍板的，担责任也是他担，他想了想，转向我，“胡伟，那个，要不你过去看看怎么样？毕竟你懂这些，就当是帮我一个忙了。按说当时我已经把佛头检验过了，的确没有问题，但这种事也难说万一，不如你去看看，再确定一下？”
当时还佛头我也是同意过的，我二话没说便站起来，“知道了，我这就走。”
周伟成所在的城市离齐齐哈尔有七八个小时车程，我下了长途汽车，前头派过去的两个警察已经等在了车站。他们是从医院刚过来的，一见面顾不上寒暄，先把我带去了医院。
周伟成的母亲在医院陪着儿子，丈夫骤然去世，儿子又成了这个样子，这个原本保养得很好的中年女人，一下子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了许多。听说我是从齐齐哈尔过来的，她顿时哭了出来，拉着我直问：“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呀？先是建国，这又是伟成，我姐这是撞了什么邪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还是两个警察把她扶到一边，把主治医生请了过来，一说起周伟成，主治医生也是眉头紧皱：“非常奇怪，是晶状体完全化脓了，但找不到外伤，也没有细菌感染的痕迹。老实说，我干了这么多年医生，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说着，从电脑上调出照片给我看了看，只见周伟成的眼睛变成了两个脓疮，红红黄黄的好不吓人。
周母只看了一眼电脑就又哭了起来：“医生，你可要治好我儿子啊，我听说白内障也是晶体出了毛病，这都是能治的啊。”
医生有些为难：“确实，白内障可以通过更换人工晶体来治疗，但现在溃烂还在扩散，连玻璃体也有化脓的趋势。我们用了多种抗生素都没有什么效果，如果这样下去，恐怕……”
晶状体可以换，但整个眼球没法换啊。
周母听得稀里糊涂，只明白了儿子的眼睛大概是治不好了，不由得捂着脸大哭起来，我沉默地看了她片刻，进了病房。
周伟成眼睛上包着纱布，缩在病床上，听见脚步声就紧张地问：“谁？”
我看他瑟瑟缩缩的模样，深吸了口气走过去，“我们在齐齐哈尔见过，想问你几个问题。”
病房里充斥着一种腐臭味，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周伟成包眼睛的纱布上渗出黄色的脓液，可见溃烂的情况很不乐观。
大概是眼睛不好，耳朵就特别灵敏，周伟成居然听出了我的声音：“你是那个——那个有铜钱的人，你是警察吗？我，我这眼睛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是不是跟那个玉佛头有关系？我现在把佛头给你们行不行？给了你们，我眼睛能不能好？”
“不一定是佛头的问题。”我审视着他，“自从你回来，都发生了什么事，你仔细想想，大大小小的事全都跟我说说。”
周伟成的脸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如果不是眼睛溃烂，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不像个病人。如果真是玉佛头的缘故，他现在至少应该跟周建国有些相似，怎么也要脸色苍白些才对。
我虽是这么说了，周伟成可并不相信，于是绞尽脑汁，从佛头到手开始，当真是大大小小的事都说了，“我爸一走，公司立刻就有些运转不灵了，有几个股东甚至提出了撤资，我之所以看上那个佛头，也是因为知道那么一大块优质的和田玉价值连城，想着拿过来变现了还能支持几天。我不是不知道这玉来得古怪，但一来是病急乱投医，二来也是抱着侥幸心理，想着到了手赶紧转出去就行。”
越说，他越是心慌，“我找了两个人来看过这佛头，之后就一直锁在家里。除了前天去旅游山庄那边，我就一直都呆在家里，这——”
“也就是说，你在家里这几天都没有什么感觉？”我却听出来了，周伟成的眼睛，分明是到了旅游山庄之后才出现的变化。
周伟成战战兢兢地点头：“那佛头我现在就叫人拿过来给你们，警官，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我顺水推舟地把佛头收了回来，又问：“你在旅游山庄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周伟成的心思没在旅游山庄上，想了想才说，“下头人说有人到旅游山庄去捣乱，我才带人过去的，总共才住了一夜，不可能是……”他并不认为自己的眼睛跟旅游山庄有什么关系。
“详细说说。”
我现在就是周伟成的救命稻草，尽管他心里不以为然，但也不敢不仔细去回想。但他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因为实在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晚上听见外头狗叫，然后带人出去搜了一圈却一无所获罢了。
我见他实在是再说不出什么了，便站起身：“我要再去调查一下，这几天谁跟着你的，把人借我用用。”
“好好好，我的人你随便用，只要能治好我，让我把山庄送给你都行……”
周伟成叫来的还是当初去齐齐哈尔的那个保镖，名叫王强，倒也难得忠心，周建国死后，他就一直贴身跟着周伟成，不管是在室内还是旅游山庄，都是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