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群土匪被逼急了,躲到一个叫迈铁山的地方。土匪里有人口渴,于是挖掘沙井想要打水。
水岂是轻易容易挖到,土匪就地乱刨,水没看见,倒是挖到块石碑。
西域古国,同时期自立为王的就有几十个,发掘些古迹并不稀奇,当年外国人发现楼兰遗迹时,曾赞叹过此地是中国历史文明的聚宝盆。
土匪喜欢的,除了女人和杀人外,无非是金银珠宝。
古墓里,此类东西比较少,几千年前的古墓,基本是玉文化和原始瓷及青铜。像这种把金银堆满墓室的异域葬法,中原内很少见。
把石碑清理而出,匪首断言石下有古墓。那时的新疆,土匪的生活并不那么好,见到古墓,人心思动想干票大的洗手不干。几层厚沙砾,被刨开了果然有道浇筑铁水的厚门。
匪首是有见识的人,叫手下去附近村落的粪池里偷粪,用尿屎把铁水酸开。
杏子在旁听了,觉得大为惊奇又恶心,匪夷所思到极点。
只有我清楚这是古法,看来阿依爷的这个故事,应当有很大的真实性。
且说把铁水酸开,土匪推门走到甬道里,忽然万箭如雨,箭支像蝗灾时的蝗虫飞出。当场有几人被射成刺猬,死相惨不忍睹。随后又有不怕死的想进去,暗箭接连从深处连发。
其中有人想了个歪点子,丢石头进去,先把箭支放干。共丢了十来块石头,机关没了箭支,被土匪闯到第二扇门。待到人员进去,石门合拢,里面有几十个手持铁剑的铁人,个个怒目圆睁,含怒而威。
土匪毕竟不是倒斗吃的是手艺饭,对于机关不通,径直冲着里面闯。
铁人便活了,手持铁剑砍杀数人,把前方弄成层层刀光剑影。
所幸铁易腐朽,众铁人用的不过是毛铁,坚硬而脆,渐渐粉碎成铁屑。
生死闯过了两关,土匪们战战兢兢,走入第三道石门。
内有悬棺,用铁链绑着悬空隔离地面,地上全是珍宝,塞得瓦罐都被挤破。
经过前两次凶险杀机,土匪们变得畏首畏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不敢轻易靠近棺材。
都说世界总不缺不怕死的,见着满地珠宝,终于有人弯腰去捡。
接连,众人折了腰杆,趴在地上虎吞想要把财宝全裹到手心。
“后来呢?”我不急着催促,杏子倒是着急了,半夜聊这种故事总是有种神秘魔力。
阿依爷继续回忆,正当土匪们欢庆时,黄金财宝中忽然吹出狂沙,渐渐掩埋整个墓室。
几次眨眼的功夫,黄沙埋到小腿,和那些金银混淆成残色。
有些土匪怕了,怕自己被活埋在沙子里,这是沙漠最残酷的刑罚。沙子不如土有密度,人被埋在沙里,尚能呼吸,可随着被埋的深度,呼吸会变得越发困难。到憋死的时候,有些甚至会把喉咙给吸烂。
有些人害怕这是亡灵对于闯入者的警告,匆匆往回退。
然而却有人不肯松手,将贪心放到了悬空的棺材上。碰到棺材,便引发了天灾,棺材内冲出蓝色的火焰,涂炭周遭的生灵,将地上的黄金都融化成金水。
那群土匪进去,勉强有两个被烧瞎了眼睛逃出沙漠。新疆深处,几千年下来,好比是咸阳邙山,埋了几十代王公贵族,来科考的只会有赠无减。
杏子唏嘘那些未知的地底世界,又讥笑那些人的愚蠢,再说棺材里怎么会喷火。恐怕是阿依爷听的传说吧?俗语旁观者迷,当局者清。
阿依爷说的这事,我相信是真事,想必不是空穴来风。
因为好歹我是真下过斗,了解什么机关是科幻杜撰,什么机关是真实存在。
比如那棺材喷火,其实是伏火,在秦汉已有相当规模的运用,汉官旧仪上有记载。
聊到星辰偏移天心,我们方才去休息。
吃过晌午饭,主食是大米和着葡萄干蒸熟,配烤饼,甜得舌头微微发腻。
杏子带我去他们的水土气象考察点,听着是考察点,等到了地方,我才明白为什么不是考察站。
的确简陋了些,两所破瓦楼房,附近种了圈死气沉沉的胡杨,房顶全是风沙,墙皮被晒得开裂。
“你等会,我进去看看,那群挂羊头卖狗肉的走了没。”杏子让我在外面等等,说他们那个组长冷血,只会钻营些蝇头小利。
“进去了可别这么说,免得招麻烦。”我提醒杏子注意些,否则他这辈子都有可能戍边此处。
“当然,你真当我傻啊。”杏子说完,大步走进去。
我那时到新疆,当地的确贫瘠了些,等再过几年我路过此地,那是处处砖房,打个电话也不用如此周折。
我靠在胡杨树下躲着烈日炎炎,正擦汗,见考察点里有人走出。
不是杏子,他们那考察点,前前后后才五个人,这次光出来的就七八个。那些人中间夹着个比较阴柔的小年轻,出了门,后面还跟着撮送行的。
为首是个秃顶大肚,脑满肠肥的花甲老鬼,挤着满脸褶子,太阳下晒了层肉油溢出。
杏子跟在后面,满脸不情愿。我琢磨出来的那七八个,估计是杏子口中要去倒斗的,严格来说是半公半私的科考研究。
当中长得比较阴柔的那个,看着像熟人。我脑子还算不错,稍琢磨,那人看着太像娘娘腔了。
把记忆里的和对方比较,发现还真是他没错,阴山一别,什么时候混到了这里。
起先杏子说这波人是为了盗墓,现在看来果然不错,南苏北李,娘娘腔不就是李家的人?
我躲着没人看见,即便是故人,相互之间还是不如不见。
我现在只惦记老爸还有胖子那边的情况,不想节外生枝。等娘娘腔他们走后,杏子叫我出来,带我偷偷溜进考察点打电话。我做贼似的跟他进去,大门口连条狗都没有,很快到了地方。
“那群人总算走了,阴阳怪气的看着烦。”杏子对我吐苦水,我心说那人是个娘娘腔,有这种感觉不奇怪。
“那群人来你们这干什么,他们要去哪?”好奇心还是有的,我虽然不想掺和娘娘腔他们的事,但问问总是无妨。
“别看我们考察点破,好歹监控记录了当地的气温、水土和风向,有钱都没地方买得到。”杏子灌了两口井水,吐着气浪说。
我琢磨新疆挺大,轻易的还真不容易找着古墓,虽然水龙脉和山川龙在那搁着,可宝穴未必在其中。
“他们要去哪?”我又问。
“听说是塔里木盆地,具体是哪个方位没透露。他们带的水挺多,应当会穿过塔里木河。”
杏子不经意的在老地图上给我指着。
当年的塔里木盆地,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其中有很多大绿洲,都有城市人居,看来李家有大动作。
我拿起那种非常老旧,表面都用得脱漆的座机电话,按动那些几乎生锈的按钮。
我先打的胖子的电话,老爸那除非他主动联系我,否则我不会轻易去试图联系。
毕竟理论上,他老人家已经走了,一个走了的人,不存在留下任何信息。
所以我先联系胖子,他在潘家园有个店面,虽没正经经营,好歹有人。
没打通,我只好打胖子的手机,在出发前,这些东西都存在舟山岛的旅馆里。
还没通,我有些烦躁,杏子给我倒了杯水,让我别着急上火。
我定下浮躁的心跳,想着先联系苏衡。可能是新疆地处偏僻,否则对面那串英文冒出来,苏衡的电话竟也打不通。我心中有些低沉,莫非只有我活了下来?
把各种事在脑子里过了圈,我想起还有大烟袋。不抱着任何希望,打过去,等了会居然有人接通。
“喂,哪位。”电话对面,是大烟袋那有些市侩的口气。
“是我,大烟袋,你没事?”
“呦,爷,你让我好找。自从海里别后,我茶饭不思,操心得头发落了大半,遭罪呦。”
“得得。”我打住大烟袋在对面扯皮,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自出来,多少有五六天,我还在苏州。爷,听说您家那边把沿海找了圈,您在哪呢?”
大烟袋打听起我的位置,说实话,我都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出现在新疆。
此事太过玄异,杏子在旁边,我不能挑得太白。
“且不论这么多,你先听着我的方位,把我弄回去再说。”
我打停大烟袋滔滔不绝,杏子帮我报了具体的地点在哪。大烟袋有时候是聪明,明白那种场合不能多问,应了几句说马上安排。
挂掉电话,来去无事,便和杏子去勘测孔雀河的水质状况。
在考察点里,空闲时间居多,倒是有让我羡慕的悠闲。孔雀河是西域三十六国重要的饮水来源之一,其对峙天山,化而有形。要说龙脉宝穴,大体在塔里木盆地没错,可能要在靠近昆仑山的位置。
塔里木盆地,是最大的国内盆地地势,受天山昆仑两大山脉的地质运动而构造。
“杏子,那些来这里盗墓的,多数会去什么地方?”
“沙漠里面,孔雀河以南吧。那里自古都是沙漠,贵族国王的陵墓大多在那。”杏子眼中印着黄色的金叶,风沙吹鼓着衣服,把脚腕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