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顾晓楠冷淡道。
“乒乒乓乓的，隔了墙都听得清楚。你说这都快过年了还打架，粗鲁不？”
“我家里人真性情，”
家丑外扬，还被人拿来取笑，顾晓楠忍着要吐血的冲动，不紧不慢地回敬，“不像你们家，专爱背后暗戳戳搞小动作。”
顾晓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顾晓楠看了她一眼，说：“是不是又皮痒欠教训了？”
不冷不热的一句话甩过来，配合那冰寒眼神，明明大太阳的暖冬，顾晓彤背后却阴恻恻的。
“哼，野蛮人。姑奶奶不和你玩！”
虚张声势丢下一句，脖子一缩，跑了。
顾晓楠提着东西回家，心情很恶劣。
家里的气氛也不好，顾桂潮一直把自己关在楼上，人为地划开自己和家里的界限。
顾桂英和罗洁张罗着年夜饭，顾桂生和张凤妹到诊所贴春联去了。
一下午，通院子只有切菜砍肉做饭的声音。
三四点钟的时候，姚莘建发了信息给顾晓楠。
心里跟自己说了无数次，不要理会这个人了，但，看到信息飞进来时，晓楠的心跳还是不争气的漏了一拍。
迅速甩干手里的水，跑到屋里去点开。
姚莘建：“在干什么呢？”
顾晓楠：“在家里帮忙，你呢？”
姚莘建发了个定位，在海外一个著名酒店。
那一刻，顾晓楠才切实明白什么叫差距。
强忍着内心的落差感，问：“跑那么远过年啊？”
姚莘建：“是，和家人一起出来的。”
顾晓楠：“朱小丽吗？”
姚莘建：“嗯，两家人。她现在和我妈购物去了。我留在酒店。”
顾晓楠：“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我会找你的。”
顾晓楠雀跃一下，心头猛地开出花来。
突然之间，她觉得后背一凉，扭脸看，发现妈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
她傻了，罗洁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屏幕。
顾晓楠收起手机，“找我有事？”
“你去看看火。我到门口社公那边上香。”
母女两个都没有提手机的事。
一起出了家门，罗洁忍不住了，问：“和你发信息的是谁？男孩子？”
顾晓楠说：“是的，是个同事。”
“谁呀？合适吗？”
妈妈现在巴不得把顾晓楠赶紧打包嫁掉。
顾晓楠无奈地说：“同事而已！”
“发信息发到满脸笑，肯定有古怪！”
罗洁心里想着，吸取了之前两个炮灰的教训，没有问出来，打算往后徐徐图之。
主意已定，微微一笑，说：“好了。你记得看着火，别让汤煲干了。我去去就来。”
问长问短的人走掉了，顾晓楠心里大大松口气，跑到煤气炉旁边把火关小，定了个30分钟的闹铃，自己干别的去了。
……
农村里的春节既可以过得很热闹很有年味，也可以过得很冷清很无聊。
取决于这个家庭的气氛如何。
比如说今年，顾晓楠家里这个年过得就相当的差劲。
有时候，顾晓楠根本不知道一个在省城图书馆当主任的人，没错，就是她的叔叔顾桂潮。到底有什么底气优越感十足？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傍晚的时候，她煲好了汤，没招谁没惹谁地在走廊下玩着手机。
婶婶林素素领着女儿顾晓燕从外面回来，两个人都一脸晦气，讨论着这地方穷乡僻壤，想要买点什么都不方便。
顾晓楠打了个招呼，她们起先没有理睬。
顾晓楠和她们又不熟，无所谓，进房间切起辣椒来。
这是她刚学回来的做蘸料方法，打算今晚试试。
天地良心，她不知道顾晓燕什么时候进了厨房，然后一不小心，把酱油洒在顾晓燕的裙摆上。
顾晓燕当时就惨叫起来：“我的裙子！！”
顾晓燕的裙子，不是一般的连衣裙，而是洛丽塔裙。
今年才大一的她是个LO娘，回村里也穿了一套FULLSET，就是那种双马尾、蓬蓬裙加裙撑、白色丝袜和小黑皮鞋的全套洛丽塔装。
顾晓楠泼的酱油，在裙摆不起眼处，染黑了一小片。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一开始，顾晓楠也相当抱歉。
但接下来顾晓燕的表现就彻底打消她的歉意。
她双手叉腰，立起两道眉毛，杀猪一样喊：“胡说！你是故意的！”
兴师问罪的架势，顾晓楠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么一点污渍，洗洗就可以了吧？”
“洗？！这地方哪儿来的干洗店？！”
“不能水洗吗？”
顾晓燕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水洗？你让我水洗一条日牌JSK？！”
顾晓楠眉头皱得越紧：“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但这裙子看起来也是纯棉的，小面积沾水应该问题不大的。”
她发誓，她说话全是就事论事的态度，顾晓燕好像受到侮辱，跺脚：“纯棉……”
叮铃铃……
手机响了。
顾晓楠接电话，顾桂顺打来：“晓楠，到果园一趟。棚架被风吹倒了。”
“好，我马上就来。”
顾晓楠简单扼要地说完，挂掉手机，往下脱袖套和手套：“我出去一趟。”
“等等！你这是要逃跑吗？！”顾晓燕伸手去拉她。
顾晓楠身子一滑，躲开了，“回来我再跟你掰扯。裙子你先自己拿去水龙头洗一洗吧！”
她惦记着百香果苗圃的棚架，要是棚架倒了的话可就麻烦了。
奔出门上了摩托车，用最快速度赶到果园。
顾桂顺和顾金来已经到了，就等她呢。
只见过节之前才固定好的不锈钢棚架被风吹倒了一些，压着好些果苗。
顾晓楠用手捋捋被风吹乱的头发，说：“压了多少棵果苗？怎么会这样？”
“一百几十棵吧，幸亏发现得早。”顾金来用脚踩着旁边一把锹子，“赶工太厉害，桩子压得不够深。风一吹，就都倒了。”
顾桂顺说：“这都快到饭点了，就咱们三个，把这些桩子扶起来，好歹支撑几天。要到年初二之后才能找到人加固。”
顾晓楠说：“那边基地里应该还有值班的人，我过去喊两个人来帮忙。”
顾桂顺连连点头：“好。那得你才叫得动那边的人。快去快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