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森霍姆等一众医生也顾不得礼貌,赶忙推开道真子等人,上前检查韩文悦伤势。
道真子等人也慌了手脚,呆呆的站在原地盯着韩文悦。
云帆等人早已拉开门冲了进来,一涌而上围在病床前。
埃森霍姆烦燥得道:“出去出去!进来这么多人,还怎么救人!”
众人虽心中着急,却也不敢违拗,只得重又出去。
等到纷纷落座,道真子四人犹自惊魂未定,静空师太喃喃道:“这……这怎么弄的……”
本心中后悔已极,深恼道真子的鲁莽,待要说几句责备的话,一眼瞧见道真子四人脸上那担心的神情,又忍住了。
灵玄子一生修道,论心境,虽尚不及心若止水,也相差不远,此时反倒是他最为镇定,缓缓道:“是不是文悦伤及体内经脉,传输内力受阻,反而生出反震之力?”
道真子也渐渐回过神来,只觉得胸口堵着块什么东西一般,深深吐出口气,才道:“看样子,也确实是如此了。”
多吉喇嘛接过一名护士递来的毛巾,擦着脸上血迹“我看倒也未必,照这血色来看,有可能是文悦体内的淤血被逼了出来,倒像是好事呢。”
道真子却心中明白,现代外科手术日益完善,体内有淤血的情况,经过手术早就已经清除,这说法根本立不住脚,但此时也不好反驳他,只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张鳞、云帆和贝尔尼尼无心听几人谈论这些,只是盯着手术室内的韩文悦。
此时埃森霍姆等人已经把生命维持系统重又给韩文悦接上,正检查着各种仪器仪表。几人虽看不明白,却也知道,那些仪表上显示的波纹,和韩文悦的生命息息相关。
看埃森霍姆脸上表情,任谁也能明白,韩文悦的情况大大不妙。
道真子等人坐不住了,又商量起来,只是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想出个真正妥善又有效的方法。
大约有近两个小时,埃森霍姆等人才从手术室中出来。众人立时围了上去,询问韩文悦的情况。
埃森霍姆擦了擦头上汗珠,道:“非常幸运,刚才的意外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不过内脏的伤势有加重的趋势,我们需要重新研究方案。”
众人听了这话,多少都松了口气,正要再问时,埃森霍姆已经道:“时间就是生命,我们现在要联系各地的医生,研讨可行的方案,失陪。”
说罢,引着一众医生竟自离去。
道真子等人均感觉无计可施,那些想到的办法也全然派不上用场,一个个守在窗前看着韩文悦,心中悲痛焦急难以形容。
好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韩文悦的伤势并无大的变化,看起来仍旧和先前一样。
这段时间里,陆续又来了几名“名医”
,看样子,像是贝尔尼尼唤来的,不过得出的结论和埃森霍姆等人的基本相同。
不用问,这帮著名教授都被贝尔尼尼训斥一顿,不过这么一来,在此间的医生阵容,更庞大了。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一众名医在乔威尔教授的带领下,来向贝尔尼尼汇报研究的结果。
贝尔尼尼对现代医学并不太了解,本等几人却听得头上直冒冷汗。
原来,乔威尔等几个老资格的外科医师首先提出,与其这样保守的等待,不如争取主动,把韩文悦受伤的内脏切除,然后移植新的器官。
这说法取得了部分人的支持,但大部分人仍然认为,器官移植的成功率并不太高,就算成功,外体器官的排斥反应却无法避免,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不过稍后,除了少部分人仍保留意见之外,其余大众还是同意了这个提议。韩文悦这样的状况,就算活了下来,也和死亡差不多,倒不如冒险治疗。
乔威尔见余下人等再没有不同意见,便出来征询贝尔尼尼等人的意见,这样的手术稍有不甚,便是死生之别,这干系医生可担不起。
贝尔尼尼听完,才发现这手术的危险性,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扭头看本和道真子等人。
本又燃起烟斗,使劲的吸着,双眉紧皱,显然正在紧张的思索;道真子也已听完张鳞的翻译,沉吟不语。云帆两手握的极紧,身子在轻微颤抖着,显示出内心极度的不平静。
过了好一阵子,本才道:“要不要通知文悦的叔叔?”
这句话是向着众人问的,显然在这个问题上,本自己也犹豫不决。
道真子忽然站起身来,挥了挥手“不必,我是文悦的师傅,由我作主就是,动手术吧。”
他脸色极其苍白,这句话说的却是斩钉截铁。
本咽了口唾液,无声叹了口气“那么,请你们准备手术吧。”
乔威尔望向贝尔尼尼,见他点头,这才回头吩咐“马上,从最近的大医院调集我们需要的器官,把供体的HLA资料认真检查,绝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埃森霍姆等人显然对他极是敬重,纷纷应是,转身出了内舱。
乔威尔对贝尔尼尼又行了一礼“亲王陛下,我们会尽全力救治,请你不必担心,保重身体。”
贝尔尼尼嗯了一声,摆手令乔威尔出去。
本忽然呆呆的问了一句“这样……妥当吗?”
云帆也猛得跳了起来,大声道:“如果移植失败,文悦就真的死……”
他忽然意识到这么说实在太不吉利,最后一个字生生咽了回去。
他反应过激,倒把一众人都吓了一跳,贝尔尼尼听不懂中文,问了问本,才明白云帆的意思,沉吟半晌,道:“我还有一个办法,能令韩先生活下来。”
云帆呆了呆,他英文经过一段日子的恶补,着实有不小的进步,这样的对话已经完全能够听的懂了“有什么办法?怎么现在不用?”
一边的张鳞忽然冷冷道:“吸血鬼会有什么好办法了?一个让人永恒不死,永受痛苦的办法。”
云帆还没反应过来,贝尔尼尼已经道:“那么,张先生,你是愿意见到活着的、健康的韩先生,还是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张鳞脸色一变,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他思维极其慎密,让他回答这样的问题,反倒不如问个傻瓜来的痛快。
此时云帆也明白了张鳞的话,也不知该怎样回答,呆着一张脸,重又坐倒在椅子上。
费尔南多仍在犹疑,海克波利倒是好耐性,也不气恼,只是苦口婆心得劝他。
如此过了有几小时之久,直到晚饭后,费尔南多仍旧没有拿定主意。
“费尔南多老友。”
海克波利语气沉重“我们已经等待了几个世纪,却不能预知这悲惨的生活还将持续多久,在这样的现实中,你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费尔南多怔了半晌“我只是个平凡的人,依靠我自己来改变一个民族的命运,那并不现实吧?”
海克波利笑了笑“历史上每一位伟人,都是平凡人,比起他们来,你甚至还有优点,那是超越自然的能力。另外,你不是孤身一人,所有的印第安勇士,都会保护你。”
费尔南多心中一动,随即又觉得有些沮丧“在这样的社会,有几个超人也没什么用处,更何况,这试验的成功率太低了。另外,如果这办法行的通,我们见到的柴可洛夫那些人都是不死的超人,他们早就统治地球了。”
海克波利道:“我们并不是和人类作对,只是夺回我们自己的土地,争取我们应有的权利,这和征服世界的概念完全不同,我相信,它会受到一切有良知的人的支持的。试验的成功率方面,我想你不用担心,我们印第安勇士,全是不畏死亡的。”
费尔南多实际上已经被他说的动了心,只是一贯的小心谨慎,令他从未有过什么太出格的念头,纵然像那样的危险的实验,也强迫自己相信,那是可能会改变人类历史的贡献。
“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下?”
费尔南多脑中极乱,两种念头仿佛两支强大的军队一般,在激烈的交战着,他也确实需要休息一下。
海克波利宽容的笑了笑“当然可以,实在抱歉,由于我们复国心切,以致于怠慢了最尊贵的客人,请跟我来。”
当下,海克波利引着费尔南多到一间民居之中住宿,那户人家对他极其尊敬,以态度而言,显然确当他是贵宾无疑,只是条件太过简陋,态度也无法弥补,令人颇感心酸。
费尔南多本就累的紧了,胡思乱想了一阵,也就睡了过去,等到醒来,那家人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只是神态疲倦,显然晚上并未睡好。
这一切让费尔南多又是感慨又是难过,也终于决定下来,自己要怎么去做了。
等到海克波利到来,没等他开口,费尔南多已经道:“我决定,尽我的能力去帮助你们。”
海克波利盼的就是这句话,高兴的点了点头“请放心,我们会尽一切力量去配合你。”
当费尔南多被带到海克波利所谓的试验室时,这才发现,他所说的尽一切力量并非虚言。
那试验室位于地下,就在那会议室的下面,面积极大,设备也算齐全,虽和柴可洛夫那里的没法相比,却也不算简陋。
正中的手术台旁,有十个强壮的汉子赤身裸体候着,单以身体条件而论,并不比柴可洛夫挑出的人差,只是,费尔南多自然明白,这本质上的差别,是无可弥补的。
海克波利上前,把手术台前的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满是晶莹的紫色水晶“这是尽全力搜集到的,还够用吗?”
费尔南多看了看,发现那些正是柴可洛夫曾经拿出过的,品质方面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便点了点头“这些,都是从柴可洛夫那里找到的?”
海克波利点头“是的,由于联邦调查局已经控制了现场,能够把这些拿到,已经很不容易了。”
费尔南多怔了一阵,道:“有韩先生的消息吗?”
海克波利呆了呆,对于这件事,他倒并没刻意留意“韩先生的下落,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我想,他应该在某家医院中。”
费尔南多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沉声道:“海克波利先生,我发现你多次企图陷害韩先生,对于这件事,你是否能做一个解释?”
海克波利一怔,随即想到,费尔南多这人虽然优柔寡断,但心地似乎极好,稍稍思量了下,才道:“对于这件事,我很遗憾,但我发誓,我并没有害人之心,只是,我肩负着整个民族复兴的重任,如果是你,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会保全一人,还是其他大众?”
这反问一句凌厉异常,费尔南多当即张口结舌,想了好一阵子,才叹气道:“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
海克波利点了点头,不再沿着这个话题继续讨论。
“我仍然需要重申一下。”
费尔南多换好了黑色的长袍,一边在池前洗着手,一边道:“这个试验对于普通人来说,成功率是非常低的,如果失败,只有死亡一途。”
海克波利笑道:“请相信我,印第安的勇士们,是毫不畏惧死亡的。”
费尔南多转头看了看那十名印第安人,见一个个脸上,全是坚毅的、豪迈的表情,竟无一人显出犹豫。不知怎得,心中忽然有种悲伤感,不再说话,伸手拿起一根水晶柱来,让其中一人躺在手术台上。
海克波利早就准备好那罐黑糊糊的糊状物,他也算是轻车熟路了,赶着上前,用那黑糊在那人身上画了三个魔法阵。
费尔南多定了定神,和海克波利两人念诵起咒语来,不过半分钟左右,那魔法阵圈住的部位开始下陷,这情景让几个印第安人齐齐惊呼,但那受术者倒没表现出有什么不适。
等到下陷停止,费尔南多吁了口气,道:“先打麻药吧,人类的体质,是没法和吸血鬼相提并论的。”
海克波利似乎早有准备,挥了挥手,便有两个身着白衣的人上前,给那人注射麻药。
接下来的一切,进行的倒是颇为顺利,一方面两人都已不是第一次施术了,另一方面,费尔南多自觉正在进行某种高尚的事业,心理压力要比在柴可洛夫那里小的多了。
海克波利还以为仍要继续进行时,费尔南多却停了下来,在箱中挑捡了半天,拿出一块来,坐在一边仔细端详。
“我们……不继续了吗?”
海克波利小心得道。
“还要24小时,才能检验成果,我先把控制用的水晶核制作出来,以防出现意外。”
费尔南多道:“如果失败的话,就证明过程方面仍有些问题,小心些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哦!”
海克波利会意的笑了笑“辛苦你了,费尔南多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