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行釜涧向东去,大闹龙宫降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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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伊始。

  初夏的晨风,带着缕缕的凉意,轻拂着晨曦里的白云。破釜涧碧波荡漾,水光粼粼。的水宫里,不熄的水晶灯映射得四方光耀闪亮。虽在万丈深渊,仿似世外桃园,与世隔绝。这里万物精灵照样感受到一年四季时令的变化。此刻,早已喧闹沸腾了。

  东海宫门前,聚集着列队有序的万灵精物,它们正聆听龟母号令:“孩儿们,此刻我们相聚在这里,是为悟空壮行,奔赴遥远的东海龙宫去,为了千里淮河百姓生命不受龙王侵犯!如果悟空此行不能阻止霸道野心的龙王,那么我们就要不惜生命的代价,在淮河上与东海龙王决一死战!”

  四大龟王擂起“咚咚”震响的大鼓,列成两排,昂天的长杆芦笙,发出浑厚低沉的声音。鼓乐齐鸣里,整个水宫在激颤呼啸,飞禽走兽们应和鼓乐,在鼓劲嘶吼,数以万计的龟子们,皆昂起头,张大嘴,传呼着龟母的号令:“正义必胜,邪恶必败!英雄悟空,骁勇出征!不灭龙王,誓不罢休!”

  “好!”龟母俨然将军,勉励道,“悟空,此行非同于一般,你是承受着千里淮河千万百姓生死存亡的重任!”

  悟空把手一拱,拜了龟母,又朝大家亢奋地说:“生吾乃龟母也,教吾亦乃龟母也,兄弟们,老孙哪怕是九死一生,亦要以天道的正义,保住长淮的安危,不战胜霸气的龙王,老孙决不回宫!”

  “擂鼓壮行!”龟母发令声,悟空直入缓缓启开的东宫之门,一路蹿飞而去。

  这是一条漫长而狭窄的隧道,悟空施法变小了身躯,像一只穿山甲似地向前行进,一路坑坑绊绊的浊泥乱石,很快让他遍体鳞伤了。

  他忍着巨痛,一鼓作气穿行遥遥几百里后,快近东海湾时,没想到通道被碎石乱砂堵死了。悟空操握金棒。那被击破的碎石,发出“咔嚓嚓”碎裂声,捣穿数里之后,又遇到一块厚实的石门,挡住了他的去路。那刻有蛟龙纹状光滑的石门,任凭金棒怎么捣击,却牢不可破。悟空“哎呀呀”一声震吼,他头箍的金钢圈“磁磁”而响,喷射出火棱棱的光芒,旋浮在生烟的石门上,一瞬间,石破门开,“哗啦啦”的海水扑进来,不知怎地,金钢圈出奇地把悟空变成一只浑身盔甲的乌龟,一头蹿进水浪里,替入汩汩涌涌的东海里了。快临近海心时,却看见偌大的龙宫城墙外,排列着密密麻麻披甲持戈的虾兵蟹将,在整装待发。大扁头、长尾巴的海龙王在训话:

  “将士们,我们已快频临死亡边缘,禹王平定了天下的洪荒,所有的河流,全被锁定流向,大海在悲哀绝望中,失去天下淡水河湖资源给,再这样下去,我们就会在饿死,为了生存,为了节省我们东海有限的资源,更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所以本王号令你们杀出海域,强行登陆,占据黄淮平原。吾的目标,就是杀进千里淮河去,因为那里有取之不尽的生命资源。如果能占据了淮河,吾的海域自然就在扩张延伸。为此,本王把你们视为占领淮河的敢死大军,只准成功,不许失败!如果临阵脱逃,叛变投敌,杀无赦!出阵!”

  “慢!”由龟变成猴的悟空,蹿近趾高气昂的龙王面前,把金棒直指道:“龙王,你果真让它们去送死乎?难道你还不记取多少年前

  侵犯淮河惨败而归的教训乎?”

  “大胆!从哪冒出来的妖猴?”龙王惊怔地怪吼。

  悟空把棒一耍,浑身闪亮金光,两只直射火星的眼睛,扫视着吃惊的将士们,龙王大发淫威,龙口在一张一合,龙尾在不停骚动,当它猛地把血盆大口伸向悟空的一刹那间,悟空就像一只利箭,倏地蹿进它口腔里去了,顿时龙王在痛苦地挣扎翻滚……原来直插而入的悟空,撕裂着龙王的五脏六肺,龙王大为颓废地低下了头,惨然哀叫:“你究竟是哪来的妖猴啊?”

  一串厉然的笑声从龙王口里蹿出:“哈哈!想不到吧?你这横行霸道的东海龙王,碰上了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算你倒楣了!哈哈!

  龙王,老孙警告你,如果你不收回强行登陆黄淮的命令,老孙就把你活活折磨死!”

  “哎哟喂!猴爷啊,你就出来吧?本王向你认罪了!”

  “真的乎?”

  “本王求你了。”

  悟空就像一枚钢针,突地蹿出龙口,还没有站稳,就见已经惊慌不安的虾兵蟹将们全然跪下。他把血淋淋的金棒,直指阵痛难忍的龙王:“龙王,快说,如何向老孙认罪?”

  龙王哀嚎:“悟空,本王知罪了!不该发兵侵犯你猴王横空出世之地淮河啊!”

  “你想错了!”悟空把棒抵在它脑门上,又坦然地说,“龙王,跟你明说了,那里不仅仅有生吾养吾的龟母和水母,更有安宁祥和的千万百姓啊,打来阻止你入侵黄淮的野心!”

  “知罪,知罪了!”龙王叹息,直朝悟空颔首,“大圣,本王向你保证,从此以后,再不会悍然入侵神圣之地淮河流域矣!”

  悟空讥笑:“幸亏你识相,不然,老孙不仅置你于死地,还要把你的龙宫砸得稀巴烂!”

  龙王垂头丧气:“将士们,跪拜猴王大圣。”

  “免了!免了!”悟空凛然大气地说,“你们没有罪,有罪的是邪恶的龙王。龙王,不是老孙责备你,你拥有这么大的海域,还不知足。幸亏老孙来得及时,不然,你就酿成大祸,玉皇岂能饶恕你?”

  “大圣,本王接受你的教训,向你保证,不再明知故犯了!”

  龙王的话,悟空渐渐入耳,他感到此行已达到征服的目的,于是,无心再训教于它,便告辞:“还请龙王多多见谅!老孙该说的都说

  了,你已彻底认错,故不再惊扰,!”

  龙王从极度恐慌中松弛绷紧的心弦,暗自庆幸:“悟空,你难得到此,若是肯给本王一个面子,就容本王备置盛宴,为你接驾可好?”

  “好,痛快!”悟空毫不犹豫地回应,“恕老孙初来乍到龙王之宫,倒亦想看看龙宫殿是如何奇妙?”

  龙王立即宣声:“将士们,礼迎悟空入宫!”

  “哎呀呀!你龙王亦太让老孙别忸了,龙王,请!”悟空又像一个的使节,彬彬有礼地入了宫。

  进了正宫门,扑入悟空眼帘的是一方清澈透明的水晶宫,雄伟壮观的宫殿楼台,四周是怪岩乱石,如同众星捧月。龙宫耸立其间,尤如一轮海心里冉冉升起的皓月。

  抬级登上九级台阶,悟空好不快乐地随龙王入了宫殿。只一声宣令,就见宫中很快摆了一玉桌山珍海味。悟空忽然想起初入破釜涧,水宫龟母安排的水鲜大宴来,他嗟叹:“哎呀呀!这可比老孙在破釜涧享用的水鲜佳肴丰盛多了!”龙王见悟空很是愉悦,助兴道:“猴王啊,虽然你负命而至,但本王已视你为到访海域的贵宾了,本王不亦乐乎下,倒亦尽兴尽情地让你享用如此绝美的筵席,快把本宫酿制的千年海琼美酒呈上来,让猴王喝个痛快!”

  “哎呀呀!老孙实在受敬不起了!”悟空抹抹毛嘴,喜得两手直拍,“上等佳肴,陈年美酒,老孙能大饱口福,实在是三生有幸,不

  虚此行也!”

  见悟空好不快哉,龙王又媚笑道:“光有美酒,没有美女,哪能使英雄大圣满心欢喜耶?将本王藏在闺宫里的天仙美女引来,好好侍候猴王大圣!”

  一群如花似玉的宫中仙女,翩翩起舞入了宫内。正亦歌亦舞起兴时,悟空不禁笑说:“龙王,你的龙宫如同天堂仙境啊!这奇妙的海宫里,能有如此奇妙而美艳的宫女,可谓是海国天堂了!”

  龙王又乘兴使个眼色,但见宫女们油然脱落披身的透明轻纱,热辣地裸舞起来。这一色情之舞,让悟空眼花缭乱,心驰神荡了,他忍不住一时性起,浪浪笑吟:“这艳美的海宫,真使老孙留连忘返也!”

  这话正合龙王潜心用意,它便投其所好地递语:“如此艳美的佳境,能使猴王欢心不已,本王实在是很感欣慰也!大圣,看得出你的

  七情六欲不比凡人逊色啊!若是如此赏心悦目,那本王倒想为大圣辟设大圣府,让你乐居在此,饱享荣华可好?”

  “那老孙再谢龙王盛情!”

  “敬酒!”龙王笑着,收敛舞姿的宫女们,如叶飘落悟空之旁,个个纤手托酒,温情有加。

  就在悟空十分开怀、乐不可支之际,他头冠上的金钢圈,忽然闪出蓝色光芒,手里的美酒,却出奇地冒出咝咝的酒花,一股怪味刺得悟空猛吃一惊,又见淌在台间的酒水,扑咝咝冒出呼呼的烟火……见状,悟空怒吼:“哎呀呀!老孙险些喝了妖酒?”他跳上玉台,把棒一挥,劈哩吧啦把玉案上杯盘盆碟砸得稀里哗啦,又借钢圈发出的蓝光,看穿散惊一旁的宫女,皆是妖精,把棒一指,“你个阴险的龙王,竟敢以如此酒色来引诱老孙上你的圈套,看棒!”

  “慢!”闪进来的却是龙宫大将小白龙,上来就作揖,“悟空,看在兄弟的份上,你就饶恕龙王吧?”

  “兄弟?”悟空眉头一皱,很是诧异,“你是何等……竟敢出此差言?”

  “悟空哥哥,恕吾直言,你要是杀了龙王,兄弟于心何忍矣?”小白龙仍是叩拜之状。

  “这就让老孙糊涂了,”悟空目光里闪着惊疑,“休得罗嗦,此话怎讲,快快说来!”

  小白龙抽身过来,朝惊恐万状的龙王递声:“请龙王勿躁,这里有在下圆称就是了!”

  宫女们围上来,便将龙王呵护导驾隐入密室去了。

  小白龙这才道上原委:“悟空哥哥,今日在此相见,乃兄弟幸会!兄弟为何劝阻你不杀龙王,自有一段隐情所在。早年,困居在龟山井下的水母生了吾,在吾长大的时候,吾不忍水母娘牢狱之苦,便欲把母亲救出此井,没想到,那天清晨,就在母亲爬出井口时,被观音老母察觉了,转眼大禹王的侄子庚辰天将突然而至,一戈将母亲击落井下,又见二郎真君赶来,化成一只龟蹿下井在母亲的身上加固了一道神链。庚辰、童律、乌木由三将联手捉拿已经逃蹿到淮河里的吾,慌忙之中,吾却蹿进了临近的射水涧水宫里了,亦不知什么原由,龟母就让吾从东海门宫里一条隧道,逃身到东海来了。龟母说,东海龙王与她关系甚密,它会保佑吾平安的。到这儿,吾便把龟母的话诉之龙王,龙王不但收留了吾,且把吾栽培成一名龙宫大将。悟空哥哥,其实吾早就知道,你乃龟母所生,吾母所养也。所以吾当称你为兄长。为念龙王收留养育之心,故不忍让哥哥杀它尔!”

  悟空不冷不热地回:“白龙弟,如此说来,哥哥倒亦能理解,可龙王欲害于吾,哥哥岂能容忍?”

  “哥哥息怒!”小白龙又延伸了话头,“在兄弟看来,依哥哥的本领,杀了龙王,只是举手之劳,可你要知道,龙王不但与玉皇有亲,且与诸海龙王称兄道弟,一旦杀了它,激怒了诸海龙王,生吾养吾的淮河必遭大祸!而且吾母与哥哥之母,难免要……兄弟敢向哥哥保证,从今后,不用哥哥举手,小弟会阻止龙王入侵淮河的!”

  “罗嗦!这个狡猾的龙王,决非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哥哥奉大义而来,不讨个稳妥说法,决不打道回淮!”悟空把金棒狠狠击捣玉案,咚咚声响,震得宫殿摇来晃去。

  小白龙无可奈何哀叹:“哎——!哥哥不给兄弟的情面,兄弟亦无法劝阻龙王了!”

  “不尽然!”悟空把棒一拢,“你现在就去劝说龙王,看它如何回老孙话?”

  “那好,请哥哥稍安勿躁,容小弟去去就来!”

  小白龙遂入幽宫寝殿,见龙王躺在那儿喘着粗气,上来便作揖道:“龙王,你好糊涂啊!你在悟空面前表白不再冒犯淮地,何故要起歹心,欲害哥哥?”

  “放肆!给吾拿下!”没想到气头上的龙王,非但不听劝,反而武断地将小白龙拿下了它又暴跳如雷地怪吼,“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竟然与猴子串通一气,劝降本王来了,把它打入水牢!吾倒要看看,这个妖猴能把吾怎么样?传令兵将,给吾把这个妖猴轰出宫去!”

  此刻,悟空头冠上的金钢圈又感应地发出警示的光影来,悟空知道大事不妙了,没容他蹿出宫来,门外已被持戈的虾兵蟹将围得水泄不通。悟空一个蹿飞而出,舞棒在水空,哈哈发笑:“你们这些臭虾烂蟹,存心找死乎?不用老孙动棒,就让老孙的猴儿们跟你们玩玩吧!”话落,他毛手一伸,吹一吹,眨眼间,从手心里蹿出无数操棒的猴子来,打得虾兵蟹将躲躲闪闪,下跪告饶……悟空又喝令声,“孩儿们,把这邪恶的龙宫砸啦!”

  “呼啦啦”,群猴起棒,纵身跳上宫顶,众棒齐击,砸得宫殿轰塌塌、摇晃晃……悟空手又一挥,群猴齐向幽宫寝殿飞扑而去,刚落下,肃立在宫门前的几个虾丁,纷纷跪伏哀叫:“龙王,龙王啊,你快出来求饶吧!不然,俺们性命不保了!”

  这一呼一叫,使吃惊万恐的龙王,乖乖跌出来,低下头,求叫:“大圣啊,你就惩罚本王吧,万万不要捣毁吾苦心营造的龙宫了!”

  “休得罗嗦!”悟空把棒一指,厉声喝道,“老孙的弟弟哪里去了?”

  “哎呀!吾知罪啊!吾不该不听它的劝阻而把它打入水牢呀!”

  “什么!你竟敢对吾兄弟动刑?哎呀呀!狗龙王,看棒!”悟空凌宫直下,不偏不依,一棒砸得龙王脑袋开花血。

  悟空仍不解恨地责问:“说,俺弟弟关在哪里了?”

  气息奄奄的龙王,从喉咙里挤出声:“快快把白龙将军释放出来!?”

  几个虾丁张惶地蹿入后面的水牢,带来了白龙。

  悟空不无气怨地唠叨:“兄弟,你该清醒了吧?”

  “哥哥,让你操心了!”白龙涌出泪水,似乎生疑而不解地说,“敢问哥哥,龙王与龟母关系甚好,为何要作恶耶?”

  悟空慢言:“这都是龙王扩张野心在作怪,要知道,龙王发兵入淮,大批虾兵蟹将入侵那里,不仅害了淮河流域的千万百姓,而且害

  了淮河里的水生资源。说白了,哥哥这次铤而走险,是为勇举龟母天道大义也!”他又用棒捣捣半死不活的龙王,“龙王,听了老孙

  刚才的话,该彻底醒悟,好好反省你邪恶行径了吧!”

  半晌,龙王哀叹:“你毁了吾的龙宫,本王没有怨言,只能怨吾自食其果啊!”

  快入黄昏时,悟空执意带走了白龙。他说:“兄弟,你好久没有入淮探母了,咱们见面是个缘分,那里有你的生母,亦有俺的养母,

  你随吾一道去,共孝母亲,亦会减轻水母不少苦恼的。”

  离别晚霞似火的东海,悟空仍从通向破釜涧的隧道游蹿而去,直到天黑方才入了釜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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