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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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雪早早的便起床了,她看西边天际出现了比胖娃娃的脸蛋还要红还要娇嫩的粉红色。红雪伸了伸懒腰,望着太阳的周围最红,红得那样迷人。红色向四下蔓延着,蔓延了半个天空,一层比一层逐渐淡下去,直到变成了灰白色。红雪静静地站着,天空中飘浮着柔和的、透明的、清亮的、潮乎乎的空气。第二天,红雪对易家三公子有暧昧之情的说话便在红雪青楼中流传开来,红雪醒来后,老鸨看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红雪便觉察到,昨晚的事情有人说出去了。如此也好,青楼是是非之地,小道消息很快便能传出去,更何况是关于易家的事情,人们闲着茶余饭后总是需要一些谈资的,那我便等着吧,我就不信消息流传出去后,你会不为所动。红雪对自己还是有些相当的自信,易子预一定会上钩的。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红雪的意料,五天过去了,易子预一点消息都没有,那晚离开后,他再也没有来过红雪青楼。接下来的日子,易子预就好像消失了一样,一天又一天,红雪竟是在希冀那个身影出现,就在红雪准备放弃的时候,易子预又忽然出现,就好像他第一天来这里一样,那么欢畅,爽朗,跟那天他独自呆坐在角落中喝酒完全不一样,红雪等他,竟是等得急了。

  易子预刚离开的两三天,红雪青楼的姑娘们便早就知道了红雪对易子预有意思,事情却也仅是从薇儿口中流传出来的,一开始姑娘们还会说说笑笑,跟红雪打趣,说易公子羞于见红雪,几日之后,却又有了截然不同的说法,易子预被红雪吓走之类的空穴来风,红雪一笑而过,在易子预消失的大半个月里,红雪就像易子预从来没有来过一般,静静的等着机会的到来,总有一天,她会跟易府,再次有了交集,小不忍则乱大谋,红雪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

  一晃便是十五天,易子预再次踏进红雪青楼的时候,残殇的脸上略显疲惫,下巴竟是有些许胡渣,他一直是那么的清爽动人,现在竟是显得有些许邋遢,红雪站在顶楼上看着这个人,隐约的觉察到他有了变化,却又说不出啥变化来着。这半个月来,他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整个人的气质都完全不同了,哼,我一定会探究出什么的。红雪冷冷的看着易子预,易子预偶然间抬起头,看着红雪站在高处,对她举了酒杯敬酒,红雪还以一笑。

  是夜,冷冷便过了,红雪青楼中的人都想知道红雪究竟会跟易家三公子发展到什么地步,却也没有人去问过易子预是否耳闻过红雪与他之间的绯闻,事实怎样,终会水落石出的。是夜,易子预很早便离开了,与其说很早便离开,更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来过多久,敬了红雪一杯酒之后,再坐了小半个时辰,易子预便离开了,在众人的眼光中走了。

  红尘青楼本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之地,易子预想走也不会有人拦他,只是,红雪一直不肯露面,众人对他们的绯闻又是可以大势宣传一番了。世人本都是这么无聊寂寞而又绝望的存活着,每天单调无一的生活让人们对一点新鲜事的好奇达到了顶点,更何况,是京城首富的三少爷,跟年轻有为的老板娘之间的绯闻呢!世人便是依靠着无尽的好奇还有新鲜感,度过了烦尽的一生,直至到死。

  易子预离开后,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易家三公子,难道真的不知道京城中传得风风火火的这个绯闻吗,还是,他想看看红雪有什么反应?就在众人胡想霏霏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半个月前,易府发生的一个意外,正是这个意外,让易子预变得成熟起来,不再那么扶胯,易府,也是需要他来维持的,仅靠他哥易霆轩,根本就不够。

  画面回到半个月前,易子预一路欢畅着回到家的那一刻开始。易子预刚进家门,路过前厅,看到易天淩晕倒在地上,前厅一片黑暗,没有点灯,易子预是转头时无意中看到地上瘫倒着一个人,走进细看才知道那是易天淩。易子预一下便慌了手脚,父亲又怎会一个人呆在前厅中,灯都没有点,娘呢?易子预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忙着大叫着管家林福。

  林福听到易子预的呼喊声快步跑来时,看到易天淩瘫倒在地,惊吓了一跳。易天淩的身子一贯很好,不可能会忽然昏倒在地的,易子预对着他大吼道,“快去叫大夫,快去叫大夫。”林福急急忙忙的跑到大夫的家中,却也夜深,大夫不肯出来行医,林福表明身份自己是易府的人,老爷生了重病,只要能治好老爷,要多少钱便有多少钱,大夫听到是易家的人,才不情愿的答应,随同林福来到易家。

  林福带着大夫回到易府时,易天淩已经被下人们背着回到了房间中,林曦在他身旁看着他,神情焦灼,易天淩呼吸微弱着,竟是喘不过气来,大夫帮易天淩把了把脉,皱紧着眉头,易子预对着大夫大吼,父亲究竟生的是什么病,父亲身体一贯可好,却又为何会忽然昏倒,大夫摇着头,说明情况并不乐观,易天淩的病,他无法治,只能现在开药给他服下,缓和一下易天淩的胸闷,待明日到皇宫中请御医,才有把握医治易天淩。

  是夜,寒夜,大夫走后,易子预一个呆在易天淩的房中,看着他渐渐老去的父亲,易天淩喝下药渐渐熟睡着,易子预看着易天淩呼吸均匀着,心头总算是松了几分,他一直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对老父亲有任何关心了,这么多年来,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易子预跟易天淩的关系便每况愈下。易子预坐了一会,忽然起身走进易天淩床头,易子预早已熟睡,现在已是寅时了吧,易子预抬头看了看窗外,月光明亮,看不到任何星辰,爹,易子预竟是有些心酸,易子预看到易天淩鬓角的白发,他该有多久,没有好好注视过他的父亲了。

  “你说,你说,你把妹妹送到哪里了?”易子预醒来后,想到了昨晚他们两人在雪地中的谈话,起身便跑向阁楼,那里,易天淩呆坐在阁楼庭院的台阶上,双目无神,易子预跑到他身前,大口的喘着粗气,易天淩抬起头看着他,就在两个时辰前,他将他心爱的女儿扔在雪地中,让她孤零零一个人在雪地上哭泣,易天淩看着她在雪地上疯狂的跑着,拿着树枝划着自己的手,血溅落一地。易天淩却不能走进她给她一个拥抱,更甚者,连见她都不能见一面,只能远远的看着她,看着她哭泣。易天淩不忍心看下去,便离开了,只剩下易冰纯坐在雪地中哭泣,再后来,易冰纯被老者救走了,他也没有看到。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易天淩自言自语着,“我也不知道。”易子预大声咆哮着,“为什么你不知道,是你将纯妹送出去的,你竟然不知道。”易天淩摇着头,为什么刚才不找个地方将易冰纯藏起来,以后啥时候偷偷将徐怀钰救出来,还可以让她们母女两重聚,为什么刚才就是那么蠢,头脑会一片空白,就将易冰纯扔在雪地中不管了。

  “我自己去找她。”易子预甩了甩手,转身便跑出门去,易子预跑出易府,在大街上到处逛着,人群熙攘,易子预怎么也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那个晚上,那个落寞的背影,她该是经受了怎样的孤独与寒冷,现在却也一个人孤零零在游荡,她还只是个孩子啊,易子预在街上乱闯,走遍了所有的小巷,他多么希望在某个角落,那个小女孩会蹲在那里哭泣,可是,他没有,他怎么也见不到。

  易子预回到易府,却也是晚上了,易霆轩找了他一整天,易子预回到家中,对着易天淩大吼道,“你可以将纯妹扔了,那把我也扔了就好了,我也早就不想在这个家了。”这十几年来,易子预一直觉得自己在这个家是那么的无关紧要,易霆轩是家中长子,以后这个家也会交给他,自己呢,只能一辈子依附在易霆轩的阴影下,就算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人们想到的也是易霆轩,他不恨自己的大哥,只是恨易府的长辈,既是如此,那还生自己出来干嘛?

  林曦走进他,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啪,”清脆的耳光,易子预脸都红了起来,林曦怒瞪着他,“以后,在这个家中,没有那个人的名字,谁要是敢再提这个名字,别怪我不客气。”易子预捂着脸,狠狠的看着她,一个转身,跑了出去,任凭易霆轩跟易冰真在身后怎么呼喊都没有,他头都不回,便是一直跑出去。林曦回过神,恶狠狠的对着他们两人说道,“刚才的话你们也有听到了,以后,谁要是敢在家中提起那个名字,哼!”林曦狠狠的甩了下手,扔下易霆轩跟易冰真,便走了。

  庭院中,易天淩还呆坐着,坐了一整天,整整一天。街道上,易子预愤愤不平的走着,沿途经过的无辜小猫,都被他狠狠的踢了一下,小猫吓得惊叫着跑开了偌大的街道上只有他一个人走着,远处传来打更人的喊声,“档,档,档,”现在是三刻了吧,易子预看了看天,云层浓厚,看不到星星,易子预走累了,随地而坐,看着天空发呆。安静的坐着,他听到远处的喧嚣,此时竟是还有聚会,易子预循声走去,在一座院前停下,牌匾上写着,春熙楼。

  哼,做一个扶胯子弟,每天悠哉悠闲着,也都十年了,那个人,是生是死自己都不知道了,易子预在易天淩床头坐下,将易天淩的手放到被窝中,帮他盖好了被子,这十年来,自己也竟是没有好好看过老父亲,“咳,咳”易天淩咳了两下,易子预轻轻抚着他的胸,明早,便去宫廷找太医,以易家的声望,太医应该会赏脸过来的吧!宫廷中的大夫,若非王室贵臣,又岂会亲自上门前来治病。千万别出什么事情才好。易家作为京城首富,自然会跟宫廷打交道,可是,自己都没有处理过这些,平时都是易霆轩再跟宫廷中的大臣拉关系,我,行吗?

  易子预第一次深深的感到自己的无能,不管怎样,明早进入宫廷再说吧!皇宫重地,又岂是他们这些平民说进便能进的,就算是易天淩或者易霆轩,也要贿赂门卫,讨好宫里的公公,权,永远是大过钱的,有权之人,随便给你个借口,想抄你家便抄你家,这也是为何,有钱之人总是要巴结有权之人的。易子预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会在皇宫中,险些丢掉性命。

  易子预险些丢掉性命从宫中回来,身后,太医紧紧的跟着他,易子预额头上满是汗水,脸上竟是有些许灰尘,本是干净清爽的衣服却特别的邋遢,太医不耐烦的跟着他,一脸不情愿的模样,回到易府,易天淩正安详的睡着,就好像他便是一直安睡着,从来没有醒过的样子,太医略微帮易天淩把把脉,看了看易天淩的脸色,易天淩面如土色,像是久久积病一般,太医伸手进易天淩易府,按了按他的胸口,太医皱紧着眉头,许久,才道,“易老爷,一点病都没有?”他似乎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一点病都没有的人,却是一直沉睡着,久久不醒。

  易子预沉默着,林曦站在易子预身旁,易冰真在远处站着,凝神望着自己的老父亲,目光深邃而深沉,林曦听完太医的话后,久久不能平静,何为没病,没病为何一直在沉睡,太医想了好久,忽道,“或是易老爷不愿醒来,他内心告诉自己生病着,所以,他一直在昏睡,可是,他身体上,却一点病都没有。”林曦不能接受太医的说法,大声怒吼着,“啥叫没病,宫中的大夫便是这样的水平吗?”易子预慌忙捂住林曦的嘴,他刚刚已在宫中吃了一次亏,就算是家财万贯又如何,易子预第一次感到钱财的无能。

  太医怒道,“没病就是没病,易府有钱便自己寻找太医,不要来找他。”说完,怒而转身离开,话也不留一句。易冰真看着太医走远,起身想要挽留,易子预拉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别!”易冰真第一次看到易子预无助而又失落的眼睛,就像是死人的眼睛,毫无生机,易冰真挣开了他的手,说道,“放任他走了,爹怎么办?”易子预深深叹了口气,“我去找别的太医,总会有办法的,爹不可能没病。”自从昨晚到现在,易天淩已经睡了十个时辰,一直都没有醒过。林曦走进他的身旁,轻抚着易天淩的脸庞,多年来的劳累,易天淩脸庞消瘦,维持这个家,一点都不容易,更何况,京城最富有之家,总是会招人妒忌,惹人冷语。林曦对着他们两说道,“你爹就我来看着吧,你们都去歇息吧,预儿,你今日也累了,早点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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