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已至,整个祈天城都被萧索的寒风暴雪覆上了浓浓的白色。而祈天宫也因越来越告急的战事,笼罩在一片冰冷沉寂的阴霾中。
众臣发现,就算是皇上最宠爱的臣子沈大人在,皇上那终日紧蹙的俊眉依旧是平展不下来。由此可见,祈天国现在面临的情形是多么严峻。
的确如此,凤来国上次和祈天国交战,还是三十年前。没想到三十年来,凤来国竟然是在养精蓄锐,兵力成长得如此迅速,和往年的史册里面记载的兵力数据完全不同。不过一个月以来,祈天国从边境一线到祈天主城的五个重要城市,已经被凤来国的军队连破两城。这种恐怖的侵略速度,的确是让众人咋舌。只不过战争之处,一片哀鸿遍野,百姓生灵涂炭。
而凤来国的军队连连征战了一个月,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休整的意思。他们打算趁胜追击,势如破竹,一举攻进祈天主城。而此时正值寒冬,祈天城外的护城河定然会结冰,御敌护城的功效也会大减。
不巧的是,近日又有消息来报,凤来国新任国君凤初寒准备御驾亲征,进一步激扬士气。此时,那些攻城的士兵们正在第三道防线广陵城外安好了军营,只等他们的国君抵达,一举攻城。
常言道,事不过三。这祈天国的五道防线,由外而内的一二三道,防御能力逐个增强。而第三道防线之后的第四和第五个城市,守城能力却是逐个减弱。因此这第三个城市显得尤为重要,凤来国的国君也正是注意到了这点,才会决定亲自挂帅。
因为只要攻破了这第三个城市,接来下的两道防线就不足为提。而广陵城虽然有精兵把守,但能不能守住城外如狼似虎,已经杀红了眼的凤来国军队,还是个未知数。
情况危急,一时之间,朝廷上下,都是惶恐不已。皇甫辰得知这条消息后,连夜聚集一群朝中要臣进行密谈。在户部侍郎沈灵的自荐和众臣的推举下,皇甫辰最终下旨,临时封户部侍郎沈灵为第一军师,不日前赴广陵城,助城主出谋划策,抵御外侵。
很快就到了沈灵前赴战场的日子,她此刻换下文官的蓝底红袍官服,一身军师青裳。寒风呼啸,众人只见这个俊雅出尘的少年,挺着那看似柔弱的身骨静立于宫门前,竟有着几分高大和肃穆,少年那风轻云淡,运筹帷幄的气质胸怀在这一片广袤白雪中,让他们心中生出一种依赖感。就是这个神仙一般的少年,肩负着救国的希望。
“沈大人。”一道苍老却依旧沉稳有力的声音打破了沈灵的深思,她回头一看,却是正在看着她的长孙正德,此时他锐利的眼里没有了往日的轻蔑和鄙夷,而是充满了一种混合着期冀、忧虑和愧疚等等的复杂情绪。
沈灵不禁有些诧异,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长孙正德没有用鄙视的眼光瞧着她。不由得认真的抱拳行礼道:“长孙丞相,找沈某有何事?”
长孙正德沉默了良久,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突然向后退了一步,朝她深深鞠了一个躬,说道:“老臣之前对沈大人有诸多得罪的地方,还请沈大人不予计较。老臣在此请求沈大人,一定要竭尽全力,守住广陵城。保住祈天国的皇土根基!”
沈灵大惊,连忙扶起长孙正德,应诺道:“丞相多虑了,抚危救国乃是每个臣子的己任,沈某此次定会全力御敌。之前的事,沈某早就忘记了,丞相你是两朝老臣,年纪又大了,还是快点起来吧。”
见长孙正德听了她的保证之后,才缓缓直起腰来,对她致谢行礼了一番才缓缓离去。沈灵立在原地,心中却是一阵感动,思潮汹涌。想不到往日骄傲自负、顽固不堪的长孙正德,竟有一颗赤诚的爱国之心。
国难当前,他竟能抛下个人恩怨,不计前嫌,来向自己这个他曾经最瞧不起的幼稚小儿来赔礼道歉,这种爱国胸怀,实在难得!看来自己之前对他也有诸多误解。
这般想着,沈灵忽然感觉肩上一暖。却是皇甫辰轻轻将一件羊毛披风搭在了她的肩上。
“天气严寒,你身子柔弱,怎么也不多穿点。”
沈灵微微一笑,想起前几日,皇甫辰还强烈反对她前赴战场之事。她好说歹说,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平安回来,还跟他透露了几点退兵良策,证明她的确有能力守住广陵城,皇甫辰这才勉强答应她前赴战场。要是他又借自己穿少了为由,不让自己去了该怎么办。
她连忙保证道:“皇上放心,这段日子呢,我一定会吃的饱睡得好,穿的跟肉球一样。你就放心吧。”
皇甫辰听到她这话,却是叹了一口气:“都是我无能,朝中政事繁多,边疆之事还需要我来处理,我实在是脱不开身。否则,我定不会让你一介弱女子,前去迎敌。”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可不是弱女子。既然你和群臣都证明了我有用军之才,为何要惜才不用呢。如今国家危难,你应该深明大义,以江山社稷为重。”沈灵眨了眨眼睛,调皮的说道。
她也忘记了,自己当初还介意皇甫辰的皇帝身份而离开他,现在自己却用同样的理由,来劝说皇甫辰。只不过她沈灵前世的时候,就喜欢看一些古代或者现代的战争片,三国演义、三国志之类的史书也看了好几遍。
对里面记载的大大小小战役记忆犹新,一时之间,对那种金戈铁马的沙场生活也是十分向往。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前去见识一下,她自然不会放过。虽然她这次似乎肩负着十分重的担子。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两人分别前,皇甫辰在她耳边轻轻嘱咐了一句:“我处理完朝中的事就来广陵找你,等我。一路珍重!”沈灵点点头,却见皇甫辰终是狠下心,毅然转身回宫。
沈灵坐在马车上,不自觉想起上次两人一同赴苏州的场景。刚皇甫辰在的时候还好,他这一走,沈灵心里突然觉得一阵空虚,也觉得这马车变得空荡了起来。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皇甫辰在自己身边的生活。
你放心,我定会竭尽所能,为你守住这片锦绣河山!
奔波了数日,沈灵一行人终于是到了广陵城的后门。那广陵城的城主见了她的马车驶来,喜不自禁,见了下车的沈灵,却是一愣。
这就是宫中派来的军师吗,怎么会如此年轻?沈灵颇感无奈,自己已经由于年纪的原因,不知道被多少人小瞧了去。不过时间会证明一切,想到这,她眼中恢复一片清明。
沈灵随着这时不时向她投来打量目光的城主,在城主府中刚一坐定,老远便听得一个大嗓门嚷嚷道:“听说这从宫中来的军师终于到了,我倒要来看看是个何等奇才的人物!”
话音一落,便见得一个彪悍强壮的青年壮汉一脚踏了进来,见了沈灵便是呆住了,嘴里喃喃道:“咦,这是哪里来的一个俊美的神仙公子,竟然比城主的女儿皎月还要美上几分!”房间众人听了不禁齐齐笑了。
广陵城主连忙上前说道:“马洪,休得无礼!这位就是宫中派来帮助我们御敌的沈军师。”
那马洪闻言啊了一声,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沈灵见他这般五大三粗的呆愣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更是眉目如画,光华无限,这马洪又看呆了。他过了好一阵,才拍拍脑子,回过神来说道:“这,这么美丽的一个公子,怎么会是军师呢?”
沈灵笑道:“怎么,难道只有灰发长须的老者,才符合你心目中军师的模样?”
那马洪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副憨头憨脑的样子,嘿嘿笑道:“军师都长你这样,倒是挺好的,怪好看的,比那些糟老头子好多了,嘿嘿。”
沈灵又是一笑,回头朝城主说道:“城主,能否带我去广陵城的正城门楼上瞧瞧。”
“好。”城主颔首应允,待沈灵起身后,悄悄瞪了目不转睛盯着沈灵看的马洪一眼:“还不跟上!”
在去城楼的路上,沈灵得知,这看起来傻头傻脑的马洪,竟然是这广陵城军队的最高将领。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沈灵着实纳闷,这个马洪,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怎么会混的这么好呢?
随着两人到了城楼上,沈灵沿着放置箭弩和守城器械的墙洞,往城墙下方看去。发觉这城墙砖瓦倒是挺结实,约莫着有十丈高,墙壁光滑坚硬,很难攀爬。再朝远方看去,一片迷雾之中,依稀可见一片黑压压的影子,估计就是那驻扎在城外的凤来国军队。
看那黑影的面积,这军队人数应该不在少数。沈灵皱眉,问道:“他们这样驻扎在城外,已经有了多久了?”
城主面色沉重的回道:“已经半月有余,不知为何迟迟未行动。”
沈灵闻言陷入寻思,这一般远征其他国家,粮草等物最多也只能携带一个月的量,否则就会拖延队伍行程。半月有余,军粮已经吃了一半,而这半月时间,足以让他们对这广陵城附近的地形有完整的了解,也足够他们思考出攻城的良计了。
她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不出三日,这凤来国军队一定会有所行动。想到这,她连忙跟城主说道:“城主大人,这三天,请你让城中士兵更为谨慎的监察敌军动向。以防敌军偷袭。”
城主连连点头,正要吩咐手下,却听得马洪那粗狂的声音响起:“你们快看,敌军有人马过来了!”
城墙上的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齐齐往城墙外看去,却见一道人影,刀枪匹马从军营中冲出来,径直策马狂奔到了广陵城下。
只见得那人一身暗金色铠甲军装,手操一枝红缨枪,身姿挺拔,气宇不凡。他稳住战马后,刷的抬头朝城墙上望去,脸上赫然是一张遮住了半张脸的银色面具。沈灵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孟初寒经常佩戴的那顶吗?
这凤来国新任国君,果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