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四皇子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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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容昔抬起眼,格格地冷笑了一声:“到这时候了,你却还在关心一个女人,二皇兄,父皇说得一点都没错,你优柔寡断,根本不能担起太子重任。”

  “哦?父皇曾这样说过我吗?”李容与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燕仪。

  “你放心,那个女人不在城里,也不在我手里。”李容昔拖着长剑站了起来,走到李容与面前,说:“我若抓住了她,一定不会让她活着等你来救!我一定即刻就杀了她,让你再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

  他将一个“再”字咬得极重,让人听了难免心惊。

  “老四,我有句话,一直想要问你。”比起李容昔的歇斯底里,李容与在听到燕仪不在他手里的那一刹,就已完全镇定下来。

  “你想问我什么?问我为什么要造反吗?”李容昔冷笑道。

  “我想问一问你,五岁那年,你将我母后推进河里,究竟是失手无意,还是起了杀心?”李容与看着他的眼睛。

  李容昔眸中一跳,咧开嘴笑道:“有谁会相信一个五岁的小孩会想杀人呢?二皇兄,除了你,没人相信。”

  李容与终于了然,内心却觉得苍凉可笑:“老四,你不该恨我,也不该恨我母后。”

  “我不恨你,我只恨苍天不公,没有把我生到嫡母的肚子里!”李容昔剑指苍天,愤愤道,“你一出生就是嫡子,就是太子!你怎么会懂我的恨!”

  李容与默默无言,诚然,他是最不相信嫡庶贵贱那一套的,但他不得不承认,因为自己这嫡子的身份,他得了许多外人眼中的尊贵和荣耀,仿佛日子也能过得比旁人舒心一些,可事实当真是如此吗?

  从小到大,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等着他犯错,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一生都必得按照这世人给帝王家所划下的框子去活,当真就比旁人活得容易一些吗?

  李容昔情绪有些激动:“难道这世上人,当真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不信!二皇兄,我不信!”

  李容昔虽然不是嫡子,但也是贵妃所生的皇子,皇帝钟爱无极,像李容与这样的太子,比旁人都多一分尊贵,而李容昔这样的贵子,也比旁人都多一分体面。

  他若是不起兵、不造反,将来做个富贵王爷,成为国之栋梁,岂非也是快活?

  可是他偏偏不甘心!

  “我不甘心!我哪一点比不上你?我自幼聪慧,受父皇宠爱,师长赞誉,我十二岁就熟读四书五经,诸子兵法我熟烂于心,不管是平衡官场、收服各方,还是厉兵秣马、上阵杀敌,我哪一样不如你?你呢?”

  李容昔吼道:“己亥年水灾,你连一个岳州牧都收买不了;庚寅年柔然边患,你畏缩不进,宁可白耗三个月的时间也不去做屠城三天就可歼敌的事情!如此柔仁无能,你凭什么稳坐这太子之位?”

  李容与听他如此说,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怒斥道:“平衡官场、收服各方,这等帝王阴暗权术;穷兵黩武、一味冒进,为了多夺两座城池就将异族人屠戮干净这样的血腥举动;我当年不做,日后也不会去做!

  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行军要有行军的章程,君舟民水的道理,父皇当年不教你,为兄今日来教你!”

  李容昔捂着脸,凄厉笑道:“你教我?呵,你凭什么教我?就凭你是太子吗?你凭你托生在皇后的肚子里?”

  说到这里,他牵起心结,咄咄道:“我母妃亦是诸侯贵女,一品贵妃,张家世代忠良、配享太庙,我的出生哪一点比你差?

  就因为我母妃入宫比你母后晚了两年,我出生比你晚了两年,我就要一辈子甘心做一个皇子,将来当个闲散王爷?”

  “二皇兄!二皇兄!我凭什么要把这大好天下,拱手送给一个处处都不如我的人!只因为你是嫡子而我不是?父皇真心喜欢的儿子是我!”

  李容昔越说越疯魔,将一柄剑在手中乱舞,李容与不得不退后了一步,以防他伤到自己。

  李容与看着他的眼睛,说:“老四,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会赢,而你会输吗?”

  李容昔答道:“那不过是因为——”

  “因为你蠢。”李容与截口道:

  “有人比你聪明,你想做的每一步,都不是你心里所想的,而是有人计划好了让你去做的。你以为你是在和我斗,但我的对手却从来都不是你。李容昔,从始至终,你都不配做我的对手。”

  “你是说……”李容昔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但很快又恢复了凄厉冷冽,“只要能扳倒你,就算被人利用,那又有何妨?”

  “你当真觉得父皇喜欢你吗?”他问道。

  李容昔一愣:“难道不是吗?我是他最宠爱的儿子,父皇说过,他是先帝四子,我也是老四!我是最像他的,只有我才像他!”

  李容与轻笑起来:“呵,父皇当真是这样对你说吗?”

  李容昔看见他笑,十分错愕。

  “老四,我问你,明明有太子在朝,父皇为何要对你说这样的话?”李容与问他,

  “因为父皇防着你!你只是一个太子,但是你样样出挑,民间声望口碑甚至超过父皇,为君者怎会允许鸠占鹊巢?”李容昔答道。

  “唔,你还不算太蠢,这番道理,我也是在被封禁在东宫的那段日子才明白过来的。”李容与说。

  李容昔愣了半晌,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是啊,是这么个道理,父皇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立我当劳什子的储君,他根本没有想过易储!”

  他继续笑道:“所以你就算被封禁在东宫里,父皇也不肯将政事放权于我,因为我不是他的第二人选,我只是他拿来牵制你的棋子!哈哈哈父皇啊父皇,这么多年来,你都是在捧杀我!捧杀母妃和云南沐府!”

  李容昔状若疯魔,突然横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高声叫道:“二皇兄,或许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会输,但是你,也别想赢得太痛快!”

  李容与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准备自裁,连忙去抢他的剑柄,但李容昔离他尚有数步之遥,他的指尖才刚碰到李容昔的衣袍一角,那剑已划过一道光痕,落在地上。

  那柄剑在这数日时间里饮了无数人的血,却仍未饮饱,终于,也尝到了自己主人的鲜血。

  李容与抱住了李容昔的身体,两人一齐缓缓跪倒在了地上。

  李容昔半边脖子都被划开,无论李容与如何按住那口子,都无法阻止里面的鲜血喷溅而出,李容昔口中亦喷出血沫来,嘴角裂开了一个鲜红的弧度,似乎是在笑。

  “二皇兄,今夜是除夕呵,你还记不记得,二十一年前的除夕,凤藻宫还没到开宴的时辰,我喊着肚子饿,你就拿了一块方糖给我吃,其实吃糖一点也不会饱肚子,可是那块糖,好甜好甜……”

  李容昔断断续续说着,眼睛里放出神采。

  李容与当然记得,就是那个除夕夜,他最亲爱的弟弟,把他的母后推入了水里,从此以后,他们两个人,再也没有办法手足相亲。

  而今,也是一个除夕夜,他又一次亲眼看见自己的兄弟死在面前。

  除夕,是有什么魔咒吗?

  “二皇兄……你没有亲手杀我,终究……不算报仇……你永远都报不了杀母……之仇……”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扯出一丝凄厉笑声,惊起了院落之中数只乌鸦拍翅飞逃。

  “我没有想过要杀你……”李容与低声说道,而他再也听不见了。

  李容昔仍旧睁着眼睛,脸上是鬼魅邪性的笑容,李容昔身上的血将他半边袍子尽数染湿,李容与只是死命地摁住了他的创口,虽然是徒劳无功。

  多年前那场雍王之乱时,他还尚在襁褓,一无所知,但后来长大一些,他也无数次地从旁人的嘴里听到过那场让山河为之色变的政变战祸。

  他们的父皇成为了最终的胜者,却也因此一辈子都逃不脱那个血腥的暗影。

  李容与一向觉得,他和他的父皇不同,他厌恶父皇的冷血,恐惧父皇为了皇权做出的那些冷心冷情的事情,他曾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他不能步上父皇的老路,绝不会踩着兄弟之血登上皇位。

  可如今,他却亲眼见到了自己的兄弟死在自己面前,而他的死,几乎就全部都是因为他造成的。

  可真的都是因为他吗?还是这皇室原本就会吃人?

  良久,良久,他昂起头,一道泪从他右眼滑落。

  外头安静了半日,终于又起了响动,有攻城的号角吹响,御林军发动了总攻。

  没有了主帅发号施令,叛军一触即溃,大虞的军队喊着胜利的号子冲进城来,很快便训练有素地把住了城中各处关隘要口。

  沈复深带着人冲进厅中,众将士见到太子安然无虞,都很欣喜,口中叫着“太子殿下!”就要冲上前来。

  李容与冲他们摆了摆手,抱起李容昔的尸身,往门外走去。

  李容昔身上实在留了太多的血,他穿着藏青色的长袍,倒还看不出什么,李容与的一身金盔上却血迹斑斑,便仿佛一个血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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