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今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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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姑姑伺候太后多年,她一笑,立刻就会了意,也跟着轻笑起来,低声说:“燕尚膳是个机灵能干的好姑娘,咱们殿下是有眼光的,可惜出身差了些。”

  太后却说:“出身也不打紧,虽不是什么官宦世卿家的大小姐,但也算得上是清白人家,又是皇帝和哀家都看得上眼的女官,将来我这孙儿登了大宝,封个嫔也是说得过去的。”

  “太后娘娘盘算得是。”芳姑姑说。

  “只怕她是个心气高的,容与他又没开过窍,若是固执起来,倒是要叫皇帝脑壳痛。”太后想了想,又叹道。

  芳姑姑安慰道:“太子殿下是有成算的,不会那般小孩子气。”

  太后说:“哀家倒是时时盼着他孩子气些,这孩子幼时经历大难,哀家又怕从小看管他太严,把他一点儿孩子气,都给磨没了,你瞧瞧这满宫里上下,哪个娃娃像他那样,自小不犯一桩错、不被他父皇罚过一次的?”

  芳姑姑又笑起来:“太后娘娘这话说的,太子殿下聪颖孝顺,不犯错,倒也成了缺点了。”

  太后也笑了,摆摆手道:“哀家也是空劳心一场了。”

  ……

  沈复深从慈安殿里越墙而出,刚走到御花园,就见眼前一人,长袍玉冠,横立在前,正是四皇子李容昔。

  李容昔原本是宫中最受皇帝重视喜爱的皇子,在朝堂上也有为数不少的支持者,但自从其母张贵妃被贬斥以后,声势便大不如前。

  但他毕竟未在皇帝面前失宠,身上还挂着举足轻重的禁军大统领的官衔,并无人敢轻视他。

  不过,沈复深在昭阳殿皇后身边当差,皇后与张氏是最水火不相容的死对头,两人斗了二十多年,才将张氏斗倒,因此沈复深与这位四皇子,可从来没有过交情。

  如今在这御花园中狭路相逢,倒是让人大感意外。

  沈复深不动声色,收回了受伤的右手,单手行礼道:“微臣参见四皇子殿下。”

  “沈侍卫如今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可谓是春风得意,怎么一脸不悦的形容,在这御花园里拿花草树木撒气?”李容昔说。

  他声音沉稳,脸上更是永远阴沉沉的模样,倒让人实在捉摸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沈复深向来与他无交情,因此也不做什么场面文章,只是面无表情地道:“微臣在此练武,不甚打坏树木,待明日园艺局上工了,自然会去知会一声。”

  李容昔咳了一声,说:“沈侍卫如今很是有面儿啊,打坏了宫中宝物,只消随口知会一句就行了,若是宫中其他人,怕是要打上二十板子,自然,皇后心疼沈侍卫,是断断不会让你受罚的。”

  沈复深低头看了看那株被他打落的小树枝丫,不过是一棵普普通通的香樟树,且还未长成,只有一人多高,实在不是什么名贵树种,这御花园里随处可见,即便是按着规矩罚银子,也罚不了五两。

  李容昔因为一棵树把他拦在这里,冷眼说了一番话,也不晓得是为什么。

  沈复深只得拱手作揖,说:“微臣做错了事,自会去领罚,不必四皇子殿下劳心了。夜色已深,微臣先行告退。”

  李容昔却挡在他的面前,并没有挪步。

  虽然路宽,沈复深只消从旁边直接走过,但他毕竟也是个皇子,不能这么无礼。

  两人僵在当场,一时寂寂。

  沈复深心头压着心事,正在烦闷之际,更加无心与他在这里对峙浪费时间,也就不再理会什么规矩,抬步欲走。

  李容昔见他要走,立刻开口说话:“我前日去冷宫看了我母妃,如今天气凉了,我母妃的日子很不好过,连床暖被也没有,若非我塞了不少银子,怕是连顿热饭也吃不起。”

  沈复深说:“四皇子殿下若要替您母妃讨什么福利,不妨明日去向皇后娘娘请安。”

  李容昔冷冷道:“冷宫虽然清寒,却也不至于这个时节还有蚊虫,也不会一个房间里长出几十只老鼠。”

  沈复深说:“四皇子殿下心疼张氏,皇上和皇后娘娘却心疼无辜中毒的太后娘娘呢。”

  李容昔说:“我母妃与皇后同在宫中几十年,皇后有什么手段,我母妃是最清楚的,可这一招,皇后那个蠢脑子若是想得出来,也不会在我母妃面前失宠多年。”

  沈复深冷笑道:“那便是贵妃娘娘的好手段了,啊,微臣失言,如今也不是贵妃了,是庶人张氏。”

  李容昔勃然大怒,却不发作,只厉声说:“你替皇后卖命,功劳再高,又有何用?她是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时。”

  沈复深故作不知,问:“四皇子殿下这话是何意?”

  李容昔低声道:“你替皇后做的那些勾当,我已经查了个七七八八,只消告到父皇面前,你以为,你和皇后有谁逃得掉?”

  沈复深“呵呵”笑了两声,说:“四皇子查出了什么?”

  李容昔说:“太后和太子中毒,皇后平白诬陷我母妃,我母妃被废,你却升了官,你以为这点伎俩,瞒得住谁?”

  沈复深说:“四皇子殿下休要血口喷人,张氏下毒暗害当朝太子,令太后差点殒命,这是板上钉钉的,证据确凿,与我何干?”

  李容昔冷冷道:“皇后是觉得,天下的人都是傻子吗?”

  沈复深笑道:“皇后娘娘是不是这么觉得,微臣并不知道,但四皇子殿下却将人都当成傻子了。”

  李容昔一愣。

  沈复深说:“四皇子殿下口口声声说自己查出了确切证据,但您若当真有证据,早急吼吼去御前告状,让您母妃复位了,还用得着半夜里来这儿堵我?说到底,从我这里套出一两句话,又有什么用?”

  李容昔舔了舔干涩的唇,轻哼了一声:“复位?皇后行事如此之绝,我母妃今生还有复位的指望吗?只不过,皇后这番让我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却叫人咽不下这口气。”

  沈复深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冷哼了一声。

  “沈侍卫,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在这深宫妇人手底下做事,撑破天不过坐到侍卫长的位置。”李容昔凑近了些说。

  沈复深倒是没想到,李容昔既已疑心是他给皇后出的这个主意扳倒张氏,那必然深恨昭阳殿里的人,却不想,他还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你很有本事,成日里转在深宫内院,做些下毒偷鸡的小伎俩,岂不是屈才?”李容昔直截了当地说。

  “哦,原来四殿下是来挖皇后墙脚的。”沈复深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

  李容昔见他毫不避讳地点破,也就直接说:“钱氏出身高贵,却无子无宠,空有一个皇后的名头,连宫人的管事大权都被太后把持,要靠太后中毒病了才能拿回来。她膝下没有皇子,将来能有何屏障?不若弃暗投明……”

  沈复深说:“弃暗投明?皇后是暗,难道四皇子殿下这里就是明?现放着一个稳坐泰山的东宫太子呢,四皇子这番话,岂不是很没有说服力?”

  李容昔低声重复道:“东宫太子……呵……东宫太子……”

  沈复深继续说:“从前人人高看四皇子一眼,不过是您有个受宠的老娘,如今你和他可没有什么分别,他还是正宫嫡出,又比你年长,稳坐太子之位多年,你拿什么跟他比?”

  李容昔轻蔑地笑了笑,说:“他那正宫嫡出的皇后,多少年前就死了,现放着昭阳殿那位皇后呢。”

  沈复深一愣,没想到这李容昔,他老娘跟皇后斗了那么多年,按理说应该是跟昭阳殿水火不相容的才是,可张氏不过被贬两个月不到,他就立刻转了性,又瞧上了皇后这棵大树,想来也是个最凉薄的人。

  李容昔说:“皇后娘娘手中没有皇子,将来李容与登基,势必遥尊其亲母孝敏皇后为皇太后,指不定到时候连父皇梓宫旁边,都只会停孝敏皇后的白骨,那钱皇后这个皇太后,又当如何自处?”

  沈复深却冷笑道:“你怎知她手里没有皇子?”

  李容昔一愣,却没有反应过来。

  沈复深说完这话,扬长而去,走出了挺远的路,才在嘴角慢慢浮起一抹冷笑,一字一字轻骂道:“蠢材。”

  这是这话中深意,李容昔是永远不能明白了。

  这一夜,所有人都没有睡好。

  燕仪翻来覆去,眼睛都合不拢,一会儿想到沈复深,一会儿又想起李容与,想得最多的,却是吴山镇、云间城、自家的茅草屋,和那座富丽堂皇的归山堂酒楼。

  她和沈复深,和燕子、母亲一起,曾在那间茅草屋里过过一段很平静而又津津有味的生活,可惜,时光一去不再回。

  她又想起皇庄外的铁枪庙,风雨大作,他满身是血,虚弱得好像下一秒钟就会死掉,却还能笑意盈盈地讲上两句玩笑话。

  “烦!好烦!”燕仪大大叹了一口气。

  这个生辰,过得可真是糟心。

  要是为人处世,能像煎炒烹炸煮炖焖那样简单就好了。

  沈复深在窗边立了一夜,他手上还隐隐作痛。

  在以往习武的二十多年里,他受过无数次伤,这一点小伤实在是蚊子叮咬那般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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