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片刻，路清苑选择回头。
若是因为她而死人，良心会过意不去。况且这个阴晴不定的变态杀手，貌似……有点听她的话？
这样一来，是不是就可以利用他了？
路清苑踩着沉重的脚步过去，把一支糖葫芦递给他，然后自己咬了一口，当着他的面吃。
“我饿了。”
没有其他劝谏的话，就好像她真是他妹妹。
江和裕收起出鞘三分的腰刀，笑着接过，牵起她的手。
“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不适应，别扭的要抽开，却被握得更紧。
她要窒息了。
吃着不喜欢的糖葫芦，她还要假装好吃。
“甜吗？”
路清苑点头，“要去哪？”
“酒楼。你不是饿了吗？城中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带你去吃烤鸡可好？”
路清苑再次敷衍点头。
随意。她没胃口，更不想跟一个杀手共坐一桌。
忍吧，等伤口好了以后，她就能离开了。
进了茶楼。不知道是不是江和裕身上的危险气息太过浓重，小二有点不敢靠近，连说话都磕磕巴巴起来。
“客客客官，点点些什么？”
江和裕的眼神扫了过去，顿时把对方看得腿软！
“你很紧张吗？”
“没、没啊！”
江和裕抢过他手里的菜单，递给路清苑。
“妹妹想吃什么，自己点。”
路清苑匆匆点了几个，用眼神在告诉他——“不要吓唬人家。”
江和裕立马收敛许多。扣着桌子，喊住要下楼的小二：“再来坛竹叶青。”
“是！”小二巴不得赶紧下去，混迹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人不好惹！
雅阁内陷入一阵沉默。
路清苑看向窗外，感觉自己像离群之鸟，人声鼎沸，这儿却死一般的沉寂。
可能是在宫里习惯了热闹，从热闹中抽身后，难免会更加寂寞。
或许那些热闹从来就不属于她。
转头，见到江和裕正在撑着脸颊看她。
摸了摸脸，路清苑脱下面纱，道：“为什么看着我。”
“你好看呀。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像妹妹一样好看的。”
路清苑勾起一个轻蔑的笑。
敢情还是自己这张脸救了自己？她学着撑脸颊，尽力回想自己十七八岁时是什么样子的。
娇俏，可爱，蓬勃朝气？
她尝试卸下心里防备，冲江和裕笑。
可这一笑，还不如哭。
“妹妹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路清苑哪敢，摇头，随意撒了个谎：“只是觉得很遗憾，竟然没有早点遇到哥哥。”
因为这句话，江和裕的瞳孔猛然收缩！
“如果能早点遇到哥哥，我或许就不会受那么多委屈了。”
江和裕道：“你可以列个名单给我，谁欺负过你，我帮你杀了他们。”
路清苑抬眸：“不计代价吗？哪怕奉献出自己的命？”
是个试探。
空气果然沉默了会。
路清苑就知道，怎么可能全身心的交托给一个岗认识不到几天的人呢？
她垂下眼帘笑了笑。
“不说这些了，没什么意义，前尘已散，不如珍惜当下。”
江和裕将此刻的她永远记在心中，笑得那样漫不经心，比他见过的花海还要好看。
他好喜欢这个妹妹。但妹妹一直警惕他。
“糖葫芦不吃了吗？”
被问后，路清苑象征性的拿起来咬一口，如同嚼蜡。
江和裕徐徐道：“以前我也很喜欢吃糖葫芦，可我吃不到，只能捡别人丢掉的去吃。”
路清苑愣了下。心想：“你这么有钱，不至于一根糖葫芦都买不起。”
不过，貌似每个杀手的身世背景都挺惨的。
“七八岁时，我为了一支糖葫芦，被人打断了腿，妹妹，你说我是不是傻子啊？”
“咔嚓”一声，焦糖色的糖衣被路清苑咬下。这一口糖葫芦她突然吃不下去，莫名觉得噎得慌。
“那时我傻，被人骗，一堆混混跟我说去抢别人的东西，他们就会给我糖葫芦吃。我去抢了，可被别人活生生打断腿。那时候，我就知道，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路清苑想起自己的七八岁，虽然前世悲惨，但不至于童年悲惨成这个样子。
她看着江和裕，对方眼神陷入了回忆中。
那应该是很惨重很痛苦的一段回忆吧？
或许江和裕会用一生来治愈这种疼痛。或许正是童年的不幸，造就了他天性扭曲的心态。
路清苑看着这个杀手，突然笑了下。
“后来怎样了？”
江和裕的眸子顿时转向她，“那群骗过我的人，都被我抄家了。我连他们家一头狗都没放过，全杀了。妹妹，你在害怕吗？为什么在抖？”
路清苑险些被这口糖卡着嗓子。
恶魔！坐在她面前的，是个恶魔！
她道：“因为欺负了你，所以你杀了人家全家？！”
江和裕风轻云淡的笑着：“对啊，他们那时候不知道多害怕。我挖了他们的眼睛，泡在罐子里，你要看看吗？”
路清苑作呕！她脸色铁青，想离开这里。
可一想到这人会威胁她，只能作罢，忍着恶心道：“以后别再杀人了。也别杀狗了。可以吗？城内需要安定，而不是制造混乱。”
江和裕哎了一声：“我看不住自己的手，但只要妹妹时常在身边提醒我，我一定忍得住。”
想方设法的想留她在身边。可路清苑却不愿意跟这样一个魔鬼待在一起。
她好想念皇甫瑾！
为什么还不来找她！
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怨气。
此时小二哆哆嗦嗦端着菜上来，一见到江和裕，那就更怕了，差点没打翻托盘里的东西。
看他腿实在抖得厉害，江和裕得寸进尺，笑吟吟地扫了他一眼。
“哐当”一声，碗掉落在地上。
小二立马吓得弯腰捡起！
“抱、抱歉！”
一只手比他更快捡起地上的碗，上面布着许多疤痕，不知是哪场打斗留下来的。
小二沿着口水，抬眼一看，一张阴鸷的脸挡在自己眼前，吓得他屁滚尿流的滚下一楼！
江和裕看得哈哈大笑。
一旁的路清苑：“……够了，别吓唬人家。你再这样，我不跟你玩了。”
江和裕立马回头：“好嘛，我不吓他们了，专心陪你吃饭。”
他正襟危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