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为人向来快人快语。
喻文墨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既然如此,我说话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真的叫辞镜?”
这句始料不及的发问,让辞镜有些措手不及。她先是下意识的一噎,旋即,面上挂上了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笑意:“当然。”
在喻文墨看不见的角落,辞镜的眼中划过一丝阴鸷。她这么问自己,难道是已经发现了什么猫腻?看来,这个二小姐喻文墨……是不能留了。
心下决然下定了让喻文墨去见阎王的心思,辞镜一抬眸,却发现喻文墨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辞镜面上的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了:“二小姐看我作什么?”
“看你不爽。”喻文墨直截了当的道。
季夫人一赶过来,就猝不及防的听到了这番对话。她以为,“看你不爽”这样的话怎么着,也应该是她先跟辞镜开口的才对。季夫人伏在门上,屏气凝神的偷听着屋里头的对话声。
“二小姐说的这是哪里话。”
辞镜轻笑一声,自顾自的一掀衣袍,坐在了软榻上,那双丹凤眼看着喻文墨,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让二小姐不爽的,不应该是大夫人么?”
“季夫人?呵……”喻文墨很是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她再怎么样看我不顺眼,明里暗里刁难我,也总好过你笑里藏刀。”
此言一出,偷听的季夫人沉默了。自己一直都对喻文墨提不起好感,刁难是因为怀有偏见,怀有偏见是因为自己以为喻文墨跟她作对,更是膈应喻文墨私生女的身份。
但是季夫人从来没有想到,在这种人人落井下石的关头,会是喻文墨站出来怼辞镜,无形的帮了她。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似乎在这微妙的心态中,季夫人对喻文墨的看法正一点儿一点儿的改变。
“二小姐这是打算,彻底跟我撕破脸皮了?”辞镜终于敛尽了面上的假笑,露出了冷淡漠然的真面目。
“我从来就没有打算接纳过你,又何来撕破脸皮一说?”就在喻文墨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瞬间,辞镜面上便浮现一抹狞笑。
藏在袖中的手,悄悄的握成爪状。突然,辞镜听到门外似乎传来了脚踩枯枝的“咔嚓”声,清脆而突兀。
“谁!”
辞镜猛然一惊,这里除他们之外,还有第三个人在暗处偷听?!她三步并做两步踢开了大门,迈过门槛左右张望许久,辞镜却一个人都没有瞧见。
难道刚才的声音,是她的错觉?
等辞镜一转过身来,三根闪着冷光的银针,明晃晃的冲着她的面门袭来。银针在眼中逐渐放大,辞镜瞳孔骤然一缩,赶忙一个侧身避了过去。
末了,辞镜还不忘嗤笑一声:“二小姐就打算用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来对付我?”
“对付你,这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就足够了。”尤然记得当初,辞镜叛逃是因为通过不了阁内的地狱式训练,又不愿接受惩罚才负气离开。
对于疏于训练又不服管教的死士,喻文墨一根手指头能解决好几个。
“看来二小姐很有底气嘛。”
辞镜只以为喻文墨跟着寻常的武夫学了点儿暗器招式,不过这些花花架子在她一个死士看来,完全不需要放在眼中的:“那就,对不起了。”
轻敌,成了辞镜最致命而不自知的弱点。
手成爪状,辞镜猛地一个后蹬,手直直的冲着喻文墨的脖颈命脉处抓去!辞镜本以为这个只会些花架子的闺阁小姐,可以完全毫不费力的解决掉的。
谁知,异变突生。喻文墨压根就没有想过躲闪,手眼疾手快的扣住了辞镜的手腕,看似轻描淡写一掰扯,辞镜却如遭重创。喻文墨扯过辞镜的手,一个横踢便将她打倒在地,再难起身。
辞镜似乎很是不甘心一招就败给喻文墨,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喻文墨用脚踩在了心口上,力道之大,让辞镜觉得肝胆俱裂,疼得她面色惨白。
“天机阁叛逃死士辞镜,嗯?”
居高临下的看着脚下的辞镜,喻文墨目光中满是似笑非笑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你还敢去别的杀手组织混?”
“你……难道你也是同行?”
喻文墨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看来自己先前是低估了她了。辞镜咬牙,被完全碾压在地上,这么一试探,对方的实力与内力都比她高出太多,压根就不可能反杀。
于是,辞镜开始在谈和上面动脑筋,试图先稳住喻文墨,逃过这一劫:“我……我无意惹事,你不也是杀手吗?看在同行的份上,你留我一命,我完成任务就走,绝不会成为你任务的阻碍。”
“那你能告诉我,你的任务目标是谁吗?”喻文墨并没有直说放不放过她,只是问了一句这样无厘头这话。
“皇商季正清的项上人头,我说了你就可以放过我了吧?”辞镜觉得自己已经快撑不住了,额头上冷汗淋漓。
呵,没鞭打没干啥,风轻云淡几句话威胁一下就招了?如果这样的话,喻文墨反倒是还庆幸,辞镜早已经叛逃,不是天机阁的死士了。不然,旁人一逼辞镜就和盘托出,天机阁什么时候被出卖都不知道。
不过这样看来,自己之前一切的推测都是对的。喻文墨冷下了眸:“说,买季正清项上人头的金.主是谁?”敢动她喻文墨的亲人,就要做好死的觉悟。
“这……”辞镜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为难的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金.主的身份全程都是保密的,组织也不会跟我们透露。”
“当真?”喻文墨半信半疑的眯起眼睛。
辞镜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气若游丝,有气无力的道:“我没有理由骗你,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
“很好,你很听话。”
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像是罂粟花蓦然绽放,喻文墨笑得明媚无害,脱口的话却让辞镜如坠冰窖:“但是,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只见喻文墨袖中闪过几分冷光,一根银针射.出,瞬间便没入辞镜的死穴。前后发生不过几息时间,辞镜便没了生息。
从袖中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化尸粉,喻文墨打开瓶塞,顿时,一股刺鼻的味道便弥散开来。轻轻的撒了点儿化尸粉在辞镜的尸身上,只见那仍有余温还未冷却的尸体,瞬间便散作了尘烟,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如果不是空气中刺鼻的味道和地上的几根银针,恐怕认谁也不会去怀疑,这里在几秒钟之前刚死过人。
折返回大堂的季夫人,现在依旧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