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差点就会被辞镜给发现了,还好她及时躲进了旁边的灌木丛。后面的话,季夫人也没有去听了,想必辞镜和喻文墨会吵起来的罢?试想,若是季夫人瞧见了喻文墨杀人的场面,只怕是会更加震惊吧。
“如玉,怎么了?”
季老夫人看着一脸惊魂未定的季夫人,懒懒的掀眼,做做样子的问了一句:“怎么去一趟布意坊,脸色就这么白?”
“没什么,就是跑得有些急了。”摆了摆手,季夫人抚着自己狂跳的心,顺了口气,面不改色的说着胡话,“娘,文墨说过一会儿便带辞镜去祠堂,记名族谱。”
季老夫人听罢,微微颔首。
将宴会上的那些阿谀奉承之言抛在脑后,月未落重新回到了季修然的身边,余光却目视着喻文墨和辞镜一同走出大堂,直到她们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月未落还兀自发呆。只要阁主出手,绝对万无一失,看来这个叛逃死士的隐患也是解除了,现在她就只需要想着该如何脱身了。
“别看了,人都已经走远了。”
身侧突然有人拍了拍月未落的左肩。月未落回首一瞧,恰好对上季修然那张放大的俊脸,差点没把月未落给吓出心脏病来。
“啊那个……奴,奴只是担心辞镜夫人,没有别的意思的。”下意识的挠了挠头,月未落讪笑着,似乎是想欲盖弥彰的搪塞过去,“少爷喝酒,奴敬少爷一杯。”
说罢,月未落直接满上了两杯,一杯递给季修然一杯留给自己,似乎是想借着酒杯,来挡一下季修然如X光一般灼灼的视线,月未落想也没想就直接仰头,一饮而尽。
然而下一秒钟,意识到酒水的味道有些不对劲,月未落面具之下的脸色大骇。
在直挺挺的倒在季修然怀里,晕的不省人事的前一刻,月未落的最后一个想法是,——我去,这酒里居然有佐料!
意识逐渐朦胧,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模糊了起来。月未落的眼神逐渐开始涣散,最后一个鲤鱼打挺,倒了下去。
看着猝不及防倒在自己肩上的月未落,季修然拧眉,抑制着自己一把推开她的冲动,好声好气的问道:“……你怎么了?”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晕倒了呢?还好巧不巧在这种时候,还好巧不巧倒在了他的身上,是装的还是真的?
俗话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就在季修然犹豫着要不要甩开月未落的时候,身旁居然有人起哄道:“呀,这薄姬姑娘主动投怀送抱,少爷真是艳.福不浅啊。”
“没有想到薄姬姑娘,居然这般不胜酒力。”
“可不是,我等可没有这般福气。”
“修然兄可千万不要辜负了,薄姬姑娘的一番美意啊。”突然,身侧有人推搡了季修然一下,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修然兄,那酒里加了点儿迷.药,现在可是下手的大好时机,哥们儿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黑着脸,季修然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龌.龊,他不过就是在歌舞表演的时候,多看了月未落两眼嘛,多看两眼,他对她就是那个意思了?
自作聪明偏生还自作主张。
看着身边那些浪.荡子弟,瞧着自己和月未落一脸的暧昧不已,季修然脸下纤长的睫毛遮盖住,眼中的厌恶与反感。
他抿唇道:“……各位兄台,失陪。”
季修然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身后似乎还有那窃声私语的议论声。当然,这些议论也无非就是说“修然兄终于开窍了”、“英雄到底还是难过美人关啊”、“那薄姬姑娘的身段,连我看了都有些心痒痒”诸如此类的。
随风传入的,季修然一笑置之。
实在是不知道,到底该将月未落安置在什么地方好,季修然只好去了自己的卧室,将她暂时搁置在自己的软榻上:“来人,去找大夫,速去速回越快越好。”
首当其冲,得把这迷.药给解决掉。
“是。”小厮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卧房内,季修然正襟危坐于榻边,看着月未落脸上带着的那严实的银质面具,他伸出的手犹疑了一下,还是深呼吸一口气,最后揭开了那个面具。
面具之下的容颜,缓缓呈现。
犹然沉浸在昏迷中的月未落,面具被揭开,那容颜便见了光。闭着眼,她的睡颜,似乎带着一丝不染人间烟火般的梦幻,面若中秋之月,眉如墨画。丝绸般的墨发不规则的洒落在榻上,侧脸的轮廓,就像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季修然瞳孔微微一缩,他猜的果然没有错,薄姬,就是喻文墨身边那个叫清落的小丫鬟。其实他之前就有留意了,一个生长在山野里、被喻文墨从灵秀山带来京城的小丫鬟,怎么会有那般出挑的容颜呢?
……原来长得好看才是原罪。
清落就是薄姬?不,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难道……这张脸是有人易容,假扮的?
思及此,季修然的手转而从眉眼上,滑至了月未落的下颔处,可是摸索了半天,指腹处一片光滑,全然没有易容的痕迹与褶皱,连半分的凹凸不平都摸不出来。
这竟是真的?
如果说,清落这个小丫鬟来历不明,身上肯定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话,那么把清落带到京城,还谎称清落是自己青梅竹马、闺中密友的喻文墨,岂不是也……
细思极恐,季修然没敢再想下去。
恰巧在这时,小厮带着大夫进了房来。大夫穿着一身的粗布衫白大褂,留着长长的白胡须,看起来已至耄耋之年。提着医药箱的大夫,将医药箱放在了自己的足边,行了一个跪拜大礼:“草民见过季少爷。”
“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没有在纠结于方才的思绪,抛开那些杂乱的想法,季修然起身,虚扶了大夫一把:“她中了迷.药,你可有办法解?”
顺着季修然的视线,大夫的目光落到了躺在床上的月未落身上,隔着一方锦帕,大夫替月未落号脉,食指微动,片刻之后,大夫了然的笑了笑:“想必这位姑娘,定是季少爷的夫人罢?”
皇室子孙的婚姻要昭告天下,举国同庆。但世族之间的联姻与婚事,却不会向民间老百姓开诚布公。人们顶多是从市坊传闻之.上听到一点风声,哪家的小姐又私奔了,哪家的公子又去逛花楼,纳了第几门妾室。
但是季修然向来名声很好,一向洁身自好的他几乎没有什么绯闻。民间老百姓也自然淡忘了,这位战功赫赫的少年儒商还未婚配的事儿。
现下,大夫估摸着是见着月未落躺在了他的榻.上,才会误打误撞,以为月未落和他是夫妻关系。其实他们两个什么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