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执扇的手便如白玉一般,姑娘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般俊俏的少年郎,不知怎的,她脑海中陡然迸出了一句“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
看着朝着自己伸出来的那双手。
姑娘悄然间红透了耳根。
“……没、没没事!”一时间,说话竟都有些结巴了。姑娘拉着喻文墨的手起身,连衣裙上的灰尘都忘了拍。
她赶忙从袖中掏出一方绢帕,递给了喻文墨,顾盼之间眸色熠熠,含羞带怯的道:“公、公子手脏了,擦擦吧。”
“!”一旁被忽视的喻君九,眼睛都瞪直了。
下意识的一愣,喻文墨旋即哑然笑道:“谢过姑娘好意。”说着,她毫无芥蒂地接过了绢帕,才道,“姑娘你……现在可以放开在下的手了吗?”
像是这才发现自己拉着人家的手不放。
姑娘脸一红,赶忙收了手。
喻文墨却突然俯下身来,从地上捡起一根白玉簪子,轻轻地将簪子别在了姑娘的发上:“姑娘的簪子方才掉了,下次莫再大意了。”
替她别好了发簪之后。另带顺手的,喻文墨将她耳畔的碎发,轻柔的挽至了耳后。
“好……”近距离的,姑娘看呆了。
好、好温柔。
待看到喻文墨嘴角那抹勾.人的弧度之时,姑娘猛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心跳如雷,一把推开了喻文墨的手,什么也没说,就迈着小碎步跑开了。
“……?”
被推开的手僵直在半空中,喻文墨懵了。
一旁的喻君九轻轻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语气酸的像是打翻了醋坛子:“看什么?娘亲你可是有婚约的人啦,难不成还想追上去吖!”
喻文墨耸肩:“阿九,是她绢帕忘了拿。”
“娘亲你傻吖,那是人姑娘送你的。”喻君九聋拉着脸,扁着嘴哼哼道,“阿九都知道,楼兰古国未出阁的女子给陌生男子赠绢帕、玉佩什么的,基本上都算是定情信物了,若是有意,那便追上去询问那姑娘的家世,再寻说媒……啧,就算扮成男装,我家娘亲也艳福不浅呢。”
酸,这话里满满的都是酸意,所以,他一定要替未来的准爹爹好好护住娘亲这颗摇摆不定的心!
看着手中的绣花绢帕,喻文墨默默的把它收进了袖中,似有暗香盈袖,她转身:“走了,去醉仙楼喝酒中仙去。”
“诶,等等阿九啊!”喻君九忙不迭跟了过去。
……
“啪!”一木惊堂,鸦雀无声。
惊木堂一拍案,醉仙楼里的说书先生便侃侃地讲起了,近来京城里发生的趣闻见事。
“众所周知,最近市坊里头流言满天飞,那话里话外呀,都离不开一个女人的名字!”
有好事者殷殷问道:“谁啊?”
“还能是谁,季氏新认的那个干女儿呗,听说还是天衣坊的少东家!”说得口干舌燥,说书先生啜了一口茶,接着道,“话说这喻文墨哪,自称是天启国的商人,季氏这个举措,可不就是在撬墙角嘛!”
“什么?”
“撬墙角收干女儿?这把季夫人置于何地?”
醉仙楼里的酒客们瞬间起了兴致,一个个争先抢后的附和,议论着。一瞬间,整个醉仙楼里都有些嘈杂了起来。
看着被自己调动情绪的酒客们,说书先生满意的摸了摸长须,“被赐婚给了咱们楼兰古国的大将军,这喻文墨却不识好歹,听闻她是为了抵触婚约,才拜季氏为干爹的!但是……唉!”
说书先生刻意的顿在了高.潮的地方,慢慢的又喝了几口解渴的清茶。可听得正起劲儿的酒客们哪能依了他?
纷纷道:“快说啊,但是什么?”
有些有眼力见的酒客,明白了说书先生的意思,随手往说书先生的桌上,抛去了几个银裸.子。
掂量了下银裸.子的份量,说书先生喜笑眉开,这才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但是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圣旨已下,皇上为了保留将军和季家的颜面,居然忍心让咱们的大将军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商女为妻!”
“可恨,这喻文墨真是可恨!”
下面的酒客起哄,一发不可收拾。
“啧,这样的女子何德何能配得上咱们的将军,干脆让她削了发去做姑子得了!”
“就是!区区一个外邦商女,怕是连我国的三从四德、女训女戒是什么都不知道,也配得上我们的顾将军?!”
“听闻她在中秋晚宴上,还和国师风逍遥扯不清楚,衣衫不整被发现在一起呢。让她跟青灯古佛过一辈子去吧,这种不三不四不检点的女人,干嘛不浸猪笼去死!”要说骂的最厉害、最起劲儿的,当属醉仙楼里的女酒客了。
这些自诩斯文高人一等的贵妇与大家小姐,骂起人来的劲头和狠头,尖酸刻薄,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满满的恶意。活生生像是喻文墨私奔是给她自己的子孙、父兄带了绿帽子似的。
“你……唔!”
靠窗而坐的位置之上,喻文墨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了喻君九的嘴,以防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不过,好在醉仙楼此刻嘈杂,也没人注意到喻君九方才那一声,实在不扎耳的气冲冲的怒吼。
余光瞥到了喻文墨平静如水的面色,像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与她自己完全无关一样,喻君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娘亲,为什么拦阿九?”
那些人简直欺人太甚!
捕风捉影,断章取义。还自以为是的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在市井里对着别人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那些自诩高人一等的人,嘴里吐出的却是伤人辱人的脏话。她们肆无忌惮说着、骂着,出口成脏骂得极其难听。
他们所谓的优雅高贵呢?素质呢?仪态呢?怎么,是以为说出口的脏话不成文,别人听过之后忘了,就可以不用负责任的了吗?
是不是仗着法不责众?是不是仗着律法漏洞?既然正义与真相无人伸张,那咱就以暴制暴用拳头来说话,武力来解决!看看嘴巴和拳头,哪个更硬!
“娘亲,阿九是想给你出气!”凝视着喻文墨淡漠的双眼,喻君九咬牙切齿,这个小东西简直比方才被戚薇薇羞辱“不识好歹”还要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