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姑娘啊不，公子，原来你是醒着的吗？”喻文墨掩唇微微诧异，“难道是我脚步声太大把你给吵……”醒了？
他却一把将她扯入怀中。
撞进他怀里的喻文墨只觉得，一股似有若无的墨竹清香，扑面而来，好闻极了。
“……丑丫头。”
他对她，又变回了这个称呼。仿佛刚才的那一声轻唤，仅仅只是喻文墨的错觉一般。
指尖，抚上了她的脸颊，缓缓地往上移，停留在了那道正经的疤痕之上：“你说，我对你可好？”
“挺、挺好的啊。”
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喻文墨讪讪一笑，神色却满是认真的，煞有其事说道：“除了阿爹阿娘，公子是这世上对我最好最好的人了！”
“哦？是么？”
“当然啦。”
喻文墨展颜一笑，虽然画着妆的丑颜不堪入目，但是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却满是明媚与娇俏，还带着几许不自知的单纯天真：“如果不是公子在膳房救下了我，我可能还活不到今天呢。”
像是说得来了劲儿，喻文墨滔滔不绝就没有停口：“公子对我来讲，就是救命恩人！以前村里闹饥荒的时候，阿娘总是说，救世主会让我们活下去的，我一直都不相信这句话，现在我却是深信不疑的呐。”
予渡轻笑：“为什么？”
“因为……”喻文墨特意在此处顿了顿话头，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得傻傻的可爱，“公子你，就是我的救世主呀！”
一个人认真的说，一个人认真的听。
听的人入了心，说的人却是随口瞎编。
予渡闻言，微微一愣，旋即，哑然失笑了。眼里溢出来的，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柔情温色。
然而，一道不适时的声音，却打破了此刻难得的温馨一幕。耳中回荡着的是老鸨粗嗓子的声音：“予渡姑娘，予渡姑娘快快上妆，拿着琴去隔壁包厢见客！”
见有人来了，就是做贼心虚一般，喻文墨赶忙从予渡身上跳了下来，双手揪着衣襟，低头站到了一边。
好事被人打断，予渡面色一黑，态度很不客气的话，却是对着老鸨说的：“不见。”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种时候来打断他。
“姑娘，你不能不见啊。”老鸨一脸苦口婆心的劝着，“来的还是昨天那几位公子，身份尊贵有权有势，可不是你我怠慢得起的啊！”
还是昨天那几位公子？
娘的，天天来。他们这是把凤颜楼当家了吗？予渡闻言，面色黑得几乎可以滴出墨水来了，思量须臾后，最后还是妥协了。
他咬牙：“更衣。”这两个字硬生生就像是，从牙齿缝里边挤出来的一样。
“……是！”忙回过神来，喻文墨挑好了衣裳便要往予渡身上套，却被他一把给拦住了：“你回去，让胭脂来。”
予渡可没有那么健忘，昨天早上顾景言还抓着喻文墨的手不放的事儿，为此他还拨断了一根琴弦。
话又说回来，顾景言那种一脸似曾相识、欲言又止的表情，在他看来真的很欠揍！这一次，他怎么可能再带着喻文墨去见顾景言，那不就等同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么？
“……是。”
老鸨忙笑着搓手道：“那妈妈我这便去把胭脂那丫头给叫过了来，姑娘你好生等着！”
说着，老鸨便和喻文墨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包厢。却不曾想，喻文墨刚走在廊上没个两步，后颈突然一痛。
“砰”地一声，她被一个利落的手刀，给劈晕了过去，无声无息倒在地上。
像是在确认喻文墨已经晕得不省人事了，老鸨末的，还不轻不重的踢了她小腹几脚，没有动静之后，老鸨瞧着喻文墨那张脸，颇有些狐疑的问道：“胭脂，你确定这丫头是绝色？”
“当然。”
胭脂缓缓地从转角处的走廊迈步而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喻文墨，嘴角划过一丝得逞的笑，说道：“她脸上的都是妆，用油洗掉，再好好打扮打扮，初夜一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纠结了片刻，老鸨点头，压低声音道：“行，正好太傅家的公子孙若炎最近来得多。诶对了，方才予渡姑娘让你去伺候更衣，这次予渡姑娘伺候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大顾客，上妆的时候，给上得仔细点儿，你可千万别出了什么差错！”
“明白，妈妈好好的把云然的初夜，安排好就是了。”
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胭脂这才理了理衣角，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款款进了走廊尽头的包厢。
予渡侧眸，看着正在为自己挑选衣裳的胭脂，随口问了一句道，“就那件淡青色的罢，那个丑丫头呢？”
“公子说得是云然吗？”胭脂拎着衣裳的手微微一顿，状似无意的道，“今日楼里也没什么活，老鸨便让她回房歇息了。”
“哦。”
一刻钟之后，隔壁的雅间内。
司楠衣哪怕是做梦都不会想到，顾景言居然会主动要求来凤颜楼喝酒，还主动跟他说，直接点花魁予渡。
难道顾景言，是真的看上这个花魁了？
也是，传闻中的花魁予渡，通棋舞诗画，尤为精通琴艺，男人不被迷倒也很难。
予渡今日还是穿了一袭青衫，竟是与顾景言的衣衫撞了色，皆是俊俏公子，却俊的各有千秋。
予渡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一眼顾景言，意料之中的，他瞥见了顾景言脸上划过的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意。
予渡心底不由得嗤笑一声，这些人是想见他？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他猜的没错，这个跟自己撞衫的男人，果真是在觊觎着云然。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带了胭脂。予渡不由得冷了眸色，真不知道那丫头长成那样，有什么值得别的男人觊觎的。
但是，当予渡的目光，触及到默默的站在顾景言身后，跟一个隐形人一样的司楠衣，予渡便挪开了视线。
客客气气的话语，只有予渡自己知道，这份客气不是因为顾景言和司楠衣的高贵身份，：“公子可要听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