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渡姑娘。”
破天荒的,完全没有心情听予渡抚琴的顾景言,第一句话就是开门见山的问了一句:“不知予渡姑娘身边的那个侍女,是哪里人?”
老鸨上前一步,抢先答道:“那个丑丫头不过是江南一带的小州县来的,值不得公子费心的。”
江南一带小州县?顾景言微微蹙眉:“那她为什么今天没有来?”司楠衣闻言惊了,原来顾景言来凤颜楼是想见那个奇丑无比,脸上有疤痕的侍女?!
不是吧?顾景言堂堂一国大将军,只要他开口,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这么重口味的,喜欢这种模样的……丑女人?
似乎是没有想到,顾景言会追根究底的去这样关心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老鸨脑袋快速的转了起来,当即便机灵一动,解释道。
“额……她,她去浣衣房洗衣裳了!近日姑娘们衣裳换的勤,楼里的活比较多,缺人手,便让那丫头去凑数,帮帮忙了。”
就一句话,让胭脂和予渡的面色皆是一变。
临时想了个借口,老鸨干笑着,似乎是想搪塞过去,“好好的,公子问一个侍女作甚?予渡姑娘可是咱们楼里的花魁,不仅精通琴艺,舞技也是……”
“等等!”
予渡突然打断了老鸨滔滔不绝的话,他冰冷的眼神落到了胭脂的身上,话却是对着老鸨和顾景言他们说的:“我身体不适,各位,失陪!”
说着,完全不理会,这一间雅间里人的乐意不乐意,予渡直接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雅间内的胭脂,面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
胭脂正想跟着追出去,老鸨却为了讨好在座的客人,对着她不容置疑的吩咐道:“胭脂,快给贵客倒几盏茶,再请几个楼里姿色上好的姑娘来!”
终是只能看着予渡渐行渐远的背影,胭脂咬牙:“是。”但愿孙若炎能在予渡找到那个丑丫头之前,已经把那个丑丫头给搞定了。
“景……景言兄。”
在说话开口之前,司楠衣不由得先是咽了一口唾沫,他发现自己说话都有点发结巴:“你不会这一趟出府,就只是为了见一个侍女吧?”
只为了见花魁予渡还好说,毕竟人家可是闭月羞花,名动整个紫荆城的凤颜楼第一头牌花魁。
但如果是为了那个侍女……恕司楠衣直言,那个侍女,真的是丑的有点惨不忍睹,那伤疤看了就觉得可怖,多看几眼就会觉得反胃到,连饭都吃不下去,顾景言到底是怎么想的?
“并不只是。”顾景言淡淡的斜睨了他一眼,意味有些隐隐深长,他解释道,“等会儿还要去一趟天衣坊。”
“天衣坊?”顾景言不解的问道,“好端端的去那里干嘛?”
顾景言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似有若无的扫过了正在沏茶、一言不发的胭脂,方才这侍女的眼底有杀意和一瞬间的心慌,那杀意散发出来的戾气难以忽略,他绝对没有看错。
“公子,茶沏好了,请慢用。”
谈话间,胭脂递上来两盏清茶。
却说凤颜楼的长廊里,回荡着的调笑声似是从来没有消停过。有些客人太猴急,没有预定雅间,直接拉着美人就去了包厢,连门都不关,就开始上演活色春.宫图。
丝毫不理会身侧的那些靡靡之音。
从三楼一直走马观花的找寻到了二楼,予渡的目光,扫过一间又一间没有关门的雅间、包厢。
无一例外的,都没有她的影子。毕竟,在凤颜楼里丑成那样的,估计也就明显的云然一个人了。按理来说,应该不是很难找才对。
那个丑丫头肯定出事了!予渡这么想着,紧锁着好看的眉头,面色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心也跟着沉没进了海底。
真是的,丑丫头怎么这么蠢,什么事都要自己为她操心。呼,算了……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吧,越快找到她越好。
“……”被一个手刀劈下去,一直在装晕的喻文墨突然觉得鼻头有些痒,有种想要打喷嚏的感觉。
又是谁,谁他娘的又在背后议论她?
为了抑制住打喷嚏的冲动,喻文墨把脸都给憋红了。她只觉得脸上被人泼了油、泼了水、沐过浴,又重新上了妆、换了衣裳。
等到她睁开双眼时。
入眼,便是朱红色的帷幔帐顶。
睁开沉重的眼皮,喻文墨微微地动了一下身子,手脚腕上的累赘随之挪动,沉重的让她无力抬手。
“嘶!”
喻文墨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可以啊,还玩铁链,怕她半途逃跑是吗?她只是微微挣扎一下,手腕、脚踝上便起了一层红红的痕印。
鼻尖敏感的嗅了嗅,喻文墨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很是不正常的异香味道。望闻问切,是作为一个医师最基础的本领。
几乎是在下一刻,喻文墨便嗅出来了,雅间中燃着的香炉,散发出的袅袅香烟,是有催.情的功效。
若是长时间吸入口腔中,这香炉就等同于大剂量的酒精混合催情药,能让人逐渐神志不清,且极度的想要行鱼水之欢。简单直白粗暴的来说,就是让人觉得空虚寂寞冷。
喻文墨忙用手捂住口鼻,却发现四肢都被绑着,压根无法挣脱铁链。她悄悄的从袖下掏出匕首来。
“吱呀”一声。
雅间的门却在此刻,被人从外边打开了。喻文墨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重新闭上了双眼,装晕。
手却在无声的,握紧了袖下的匕首。
一步一步的,逐渐靠近那红纱帐暖的榻边,孙若炎不自觉的放轻了,脚下的步伐。
看着被铁链束缚着四肢,牢牢的锁在榻上的喻文墨,不得不承认,孙若炎眸中惊艳闪过后,便是垂涎欲滴的色.眯眯。
不仅仅是洗掉了脸上的丑妆和伤疤,老鸨还给喻文墨特地,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薄薄轻纱,怎么说呢。
该露的地方,那是一点儿都没有盖着。省布料省得连卖布的布庄,都得开始怀疑人生了。
雪白色的薄纱,用得是天蚕丝的布料,更衬得她肌肤胜雪。腰间没有布料,胸前呼之欲出,那雪肩、双腿更是若隐若现。
这雪纺衫,——短,透,白,少,还薄。简而言之,除了重要的地方遮住一点点,还给人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视觉上的感官冲击以外,这件衣裳,穿了就跟没穿似的。
女子绝美的容颜,却顿时使得这身华贵精致的衣裳,黯然失色地成了陪衬。冰肌玉骨三分醉,哪怕紧紧地闭着双目,眉宇间也流露出媚色,实乃人间之绝色矣!
应惭西子,实愧王嫱。
“啧啧啧,凤颜楼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了?”
孙若炎连连赞叹,那让人觉得恶心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喻文墨身上,他嘿嘿的笑着:“美人儿,你是我的了。”
当咸.猪手触碰到衣襟的那一刻。
喻文墨陡然睁眼,那一双凤眼,乌黑深邃,像是墨色的猫眼石,散发着清幽的光。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就你?也配!”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同一秒钟,她膝盖猛地朝上一顶,卯足了劲儿狠狠的顶了上去。
“嘶啊!”
孙若炎捂着自己的命.根子,面色痛到狰狞,看着被铁链锁在榻上的喻文墨,他恶狠狠的邪.笑着:“性.子烈是吧?佬子今个儿,还就非要把你给治得服服帖帖的,让你好好尝尝佬子的厉害!”
“哗——”
说着,他大手一扯,那本就轻薄的纱衣,轻轻一撕便撕去了大半。
眯起眼,没有尖叫也没有哭泣,目光盯着孙若炎,喻文墨死死地握着手中的匕首,蓄势待发。
只要他一俯下身,哪怕她的手被铁链扣着,这个距离,匕首也足够一举刺穿他的心脏!
“砰!”地一声,紧锁着的门被人踹开。
恰巧听到了孙若炎最后说的这句话,予渡阴鸷着双眸,一个闪身,将孙若炎提了起来,他的手扼住了孙若炎的脖子,一点一点的收紧。
被人从后边扼住了脖子,还被提在了半空中,孙若炎的面色逐渐变得青紫,贼眉鼠眼的脸,五官仿佛都皱到了一起。
目光触及到了喻文墨四肢上的铁链,还有被撕碎、凌乱在榻上的薄纱,予渡的面色冷的似千年寒潭:“你,——该死。”
一字一句,仿若硬生生咬牙切齿挤出来的。
孙若炎痛道:“你呃……呃啊!”
尔后,再没了声息。
迸发出来的血,染红了予渡的眉心,他却不曾皱一下眉头。
将手中已经是死人了的孙若炎,仿佛扔垃.击一般甩在了地上。目光,缓缓地移到了榻上的人儿那边。
她一身半透明的白纱,被锁链锁在了榻上,一脸的懵懂,还带着几许惧意的,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无辜的看着他。
白色的。
纯洁的就如他所思,——像个天使。
眸色陡然深黯了一个度,予渡二话没说,徒手拔起发上的簪子,撬开了喻文墨四肢上的铁链。
获救了。
喻文墨敛下眸,抹去丑妆的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似如画中人儿。睫毛纤长的就如同鸦羽一般,遮盖住了眸中的暗色,就是现在!
“公子。”她突然轻唤。
一把将喻文墨扯入了自己的怀中,予渡紧紧地抱着她,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髓里一般。
那是一种占有性的动作。
不知何时,他已将她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唇角微勾,予渡薄唇轻启,施舍了她一个字:“蠢!”
“公子。”喻文墨的声音里,带着丝丝勾人的魅惑,那双如水潋滟的灵眸,迷离得不成样子,“我、我好难受……”
那双瞳孔,简直不自知的勾人。
似是梦呓。
她低低的唤了一声,声音里面充斥着委屈与泣意,可怜的,就像是个寻不着家的方向的孩子。
予渡的背脊微微一僵。
“她们给你下药了?”话至此处,予渡像是突然想起来了,凤颜楼最正常的事情莫过于在房间内边燃着催情香,边做正事。
予渡沉默着,退后一步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但是,想借此情.迷.意.乱的机会,一举完成任务的喻文墨,又怎会让他离开?她就像无意识的靠近,四肢自由便一把扒上了予渡的衣襟。
像一个八爪鱼一样,死死抓着不放。
雪纺衫顺着她如雪的肌肤滑落,那大好的春光,便倒映在他的眼中。清晰可见的,她的眼神开始涣散。
冰肌玉骨三分醉,青黛水瞳魅惑生。
这样的尤物,勾瘾人起来,又岂是一句浴火焚身,能够一笔带过的?
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了她的手,予渡的眼睛不自觉的看向别处,声音微哑:“丫头,知道你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吗?”
“唔。”她双颊酡红、眼眸迷离,似如醉了酒一般模样,好不诱人。双手不安分的在予渡的身上一同乱摸,四处点火。
予渡一把钳制住了那只作乱的小手,柔荑握在手中软软的、柔柔的,让他有些心慌,不自觉的红了耳根。
“难受……”
她只知道重复着这一句话。显然已经情.迷意.乱,“唔嗯,解、解药……”催情香的味道不断的在空气中弥漫、四散。
燥热的暧昧,让呼吸不断的升温。
眼睛仿佛要迸.射出火焰,予渡低沉着声线,暗哑的道:“解药,只有一个。”——那就是,男人。
他轻轻的将她抱上了榻,平日里清冷的眸子,罩下一层阴影,此时此刻,倒映着的竟都是她的影子。
垂眸,予渡凝视着她微张的朱唇。
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修长而微凉的指尖,轻轻的抬起了她的下颔,缓缓地闭了眼,似乎是想在她的唇上,烙下清浅一吻。
在双唇之间距离0.01米的时候。
闪着冷光的刀刃,映着她的眼眸。
抽出匕首,喻文墨眸色一凛,快、准、且狠的一刀捅.入了他的心脉致命处。没有任何犹豫。没有半分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