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可不就是天坛上,她回顾原主前半生时里面出现的天机阁阁主,完颜靖泽吗?
轻嗤一声,完颜靖泽俯身走近,修长而白皙的指尖轻轻的捏住了喻文墨的下颌:“小墨可真是学坏了,以前都叫阁主的呢。”
一把拍开他的手,喻文墨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眸色微冷:“龙傲天没有告诉你吗?不管以前我是不是天机阁的死士,现在,我与天机阁没有半分关系,也不想沾上任何关系,——包括你。”
此言一出,完颜靖泽眸色陡然一深。
啧,自己培养出来的利刃,现在居然把矛头指向了主人呢。
“想摆脱天机阁?当然可以。”
没有强求,甚至也没有惊讶多久,完颜靖泽嘴角噙着无温度的笑意,“再做一次任务,我便把你的名字从天机阁死士名单上除去。”
再帮他们做一次任务?喻文墨笑了,眼角眉梢尽是嘲讽:“跟你们撇开关系装作不认识就好了,我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还是给自己找麻烦。
“看来小墨真是连阁内规矩都忘干净了。”
看着眼前竖起浑身利刺,对自己充满满满敌意的喻文墨,完颜靖泽敛了笑意,“除非阁主亲自除名,否则,擅自脱离阁内死士,等同背叛阁主。天机阁将出动所有死士绞杀背叛者,——不死不休。”
言下之意便是,若是她喻文墨不答应,以后便再无安宁之日。
咬牙,喻文墨仅仅只是沉吟了片刻:“说,什么任务。”
看着喻文墨乖乖束手就擒的模样,完颜靖泽满意的拍了拍手:“卫钰。”
“属下在。”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个黑衣人。
完颜靖泽指着喻文墨,漫不经心的道:“告诉她。”
“是。据线人情报,这次的暗杀对象……似乎是前朝余孽。”卫钰敛眸低眉,道,“一个唤作房非铭的男子,却为了给前朝太子收取情报,而男扮女装委身于花楼,还成了花楼的头牌花魁。”
“头牌花魁?”
喻文墨哂笑,心里暗暗佩服这位兄台,还真是能屈能伸啊。不过,这位的身份来头听起来可不小,“做任务,总有佣金吧?他的人头值多少钱?”
“金.主出价黄金百万两,珠玉斗十斛。”
“哪个花楼?”
“凤颜楼。”
凤颜楼?喻文墨眉心一跳,凤颜楼的东家不是祁钰凡吗?更何况,楼里还有暗香阁什么杂七杂八的组织,这趟浑水还真是不好踩啊。
但是,就算再怎么不好踩,也得硬着头皮上,喻文墨应下:“好,给我一个,能正大光明进入凤颜楼的身份,最好是不是很起眼的那种。”
见喻文墨答应的如此干脆,卫钰反倒是为难了,转头看向了完颜靖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阁主,这次任务尤为棘手,天机阁已损伤两名死士……”
“放心,我相信她的能力。”要知道,舞墨在被传出死讯之前,可是天机阁的金牌天字号死士啊。完颜靖泽看着喻文墨势在必得的笑意,挑眉,“小墨你说,对不对?”
喻文墨撇开视线,不答,而是扔下一句话:“此后,我与天机阁两不相干。”转身,她便离开了。
接连下了几日的雨,终于停了。
月明星稀,趁着今夜大好的月色,喻文墨将天衣坊的诸多事务都交代完毕,大多都由冯纹和林木清来代劳,至于喻君九和喻卿七那两个小家伙,听到她说要出一趟远门,居然还有点舍不得。
月黑风高,却并不是一个杀人夜。
在这连太阳都隐去了光辉的夜晚,偌大的紫荆城,只有一种地方依旧灯火阑珊、喧嚣不减。
那便是凤颜楼。
黑夜里,看不清对方的面颊,只听得见一道非常轻的声音,低低的道:“我行我素,不与旁人谓。”
不假思索的,喻文墨接话应了一声:“孰是孰非,天机不可窥。”这是天机阁每一位死士,都掌有的对线暗号。卫钰特地在暗中塞给她一张纸条,嘱咐过的。
“你是舞墨?”
“嗯。”
黑夜中,这道声音显得有些突兀。没有看清那人的面庞,只是手中突然被塞进了一张字条,那人毕恭毕敬的道:“对接地点在凤颜楼后院的柴房。”
“了解。”
无声的撺紧了手中的字条,将它仔仔细细的摸索着,藏在了袖口中。
喻文墨一路小心翼翼的猫着身子,钻狗洞、蹲草丛,刻意避开人多的路线,历尽千辛万苦这才得以溜进了柴房。
借着柴房里那小到,只能容下一个脑袋的窗户透过来的月光,好不容易喻文墨才看清楚了柴房里的景象。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哪里是柴房啊,这简直就是贩.卖人口的老窝!
一个个衣着破旧、发丝凌乱、昏迷得不省人事的女子,小到十一二岁,大至二十七八,无一幸免的四肢被绑着,七零八落的倒在角落里。
这柴房,破旧而且肮脏杂乱,说是蛇虫鼠蚁的天堂,也不为过。可跟这些只能生活在阴暗里的蛇虫鼠蚁相比起来,这些被绑着的女子,反倒更是可悲。
生而为人,命数坎坷。被卖于此,不得自由,无谓尊严。
突然,柴房门外有渐近的轻微脚步声。
心下一凛,喻文墨赶忙弄乱了自己的头发,随手抄起脚边的一条绳子,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给绑住,倒靠在墙角跟,装晕。
“吱呀”一声。
柴房那老旧的木门,被人从外边轻轻的推了开。
看着这些女子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批货物一般的:“这些都是刚进的货?”
“是的,阁主。”声音笑得谄媚。
“明日把她们好好的洗干净了,送去接客。”脚步声再次响起,那人说着,声音却渐行渐远,“凤颜楼可不养闲人。”
暗香阁的阁主,便是这凤颜楼的最大股东。
“好的,阁主。”
那位被唤作阁主的女子似乎已经走远了,只听得方才那道谄媚、讨好的声音,冲着门外啐了一口:“我呸,还明天就送去接客。”
末了,那人小声嘟哝着:“老娘看这些个小蹄子,就没一个是姿色好的,顶了天也就做个洗脚婢。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