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酒楼底下。
如司楠衣所说,不仅仅是今天晚上宫内为迎接星云郡主,而举行的赏花宴注定不会很太平。更不太平的,是今天京城的街道才是。
“当心当心——快,快闪开啊!”
这一声如银铃般的嗓子,响彻了酒楼底下的整个街道。正在走马观花看摊子上东西的喻文墨,抬眼就见一匹快马,从自己的眼前一晃而过。
在这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的闹市之上,居然还敢快马加鞭?也不怕撞到了人,打上人命官司。
不过,若是照这个速度来说,撞死人的几率还真是有可能的。心里刚刚这么想着,喻文墨的视线就下意识的随着那匹马奔跑的方向,飘了过去。
我去,那个方向居然是……!
“阿九,躲开!”
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喻文墨的行动已然快于大脑,她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的冲着正在对一堆冰糖葫芦挑挑拣拣的喻君九奔了过去。
在喻君九堪堪闻声回头的时候,喻文墨已经朝着他扑了过来,直接把他一个熊扑,二人滚了好几圈才终于卧倒在地上。
衣衫上沾满了尘灰。
喻君九刚刚抬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他方才站着的地方,一匹快的只让人看见虚影的马,疾驰而过。
按照这个速度,如果他刚刚来不及躲开,撞上的话……到底还是个孩子,喻君九霎时间吓白了小脸,一双肉肉的小手不自觉的攀上了喻文墨的衣角。
但是很难得的,他没有哭,也没有把心底对方才千钧一发的庆幸与恐慌,宣之于口。
垂眸,喻文墨起身拍了拍衣衫上不存在的灰尘,轻轻的将身子还在发着抖的喻君九,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没事了,娘亲在呢。”
喻文墨难得这么温柔,可惜喻君九并没有回答,只是面色依旧白的少有血色。
“诶小姑娘,你弟弟没被吓着吧?”突然,身侧有位大叔上前来搭话。
弟弟?他是在说喻君九?
左肩猝不及防被人拍了拍,喻文墨差点儿没有习惯性的一个过肩摔,不过好在她忍住了这个冲动。侧眸,她见来人居然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便硬生生扯开了一抹友好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他是我……”
儿子。
“大叔,我阿姊方才朝我奔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很帅啊!”裤腿被人扯了扯,那位搭话的大叔一低头,就瞧见了冲着他笑的一脸灿烂的喻君九。
被打断的喻文墨:“……”
为什么她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自己儿子的姐姐?谁能来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位大叔点了点头,严肃的说道:“嗯。但你们得习惯,今个儿可是星云郡主从塞外回京城的日子,出门在外见了星云郡主还是要躲着点儿,当心被撞伤,撞残了都没处说理儿。”
“为什么吖,”喻君九眨巴着那双如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睛,黑白分明的让人觉得可爱极了,“阿姊从小就教我杀人偿命,为什么撞残了都没处说理儿呢?天子脚下,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话音落下之后,大叔沉默了好几秒钟。
他的目光上下扫视,打量着眼前的这对“姐弟”,看他们的衣着也算是锦衣华服,但……
“两位是外地人吧?”大叔倏然问了一句。
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下一秒之后,喻君九摇了摇头,喻文墨点了点头。
看着这对一点都不默契的姐弟,大叔“噗嗤”一声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来:“是外地人的话,不知道就很正常了。”
“这可是咱们京城不成文的规矩,——惹谁都别惹上这京城的小霸王星云郡主。
这星云郡主可是云亲王的独女,云亲王身为皇上的胞弟,老来得女,自然是捧在手心里宠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就连皇上也是对星云郡主这个侄女宠爱有加,荣华地位、吃穿用度都不输皇室长公主。
更不谈,这星云郡主自小生在塞外,那性子可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平日里不修善果,偏爱骑马练武,使得一手好鞭子,偏生脾气还不是一般的暴躁,谁也不敢惹,因为就算被星云郡主打得伤残,皇上也会偏袒,顶多就是赔个几百两银子了事,压根就不痛不痒的!”
看着大叔没有半分开玩笑神色的面孔,喻文墨突然意识到,也许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所以说啊,长得好看外加出身高贵,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啊。
就在她想得正出神的时候,前方的闹市陡然传来了一阵喧闹,似乎还夹杂着哭声与哀嚎。
出事了?
“阿九,走,我们过去看看。”喻文墨拉起了喻君九的小手手,便直往这前方喧闹的人群源头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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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也怪哉,今天的街市怎么比平日要吵好几倍?”这声音都传到了酒楼二层的雅间里了,司楠衣动作很是不雅地掏了掏耳朵,“莫不是天衣坊又出新的成衣款式了?”
然后引得贵族妇女、千金小姐们争相抢购,发生了踩踏事件?
“嫌吵,便把窗户关上。喝你的酒,少说话。”顾以沉说着,顺手把手边的窗户一关,那哄闹的嘈杂声,便被这样无情的隔绝在了窗户外面。
“得得得,好不容易你有空咱俩一起喝个小酒,我就不说废话了。”叹了一口气,司楠衣举杯,“来,干杯,为你大胜高丽国。”
就在顾以沉为自己又斟满了一杯酒,刚要举起碰杯的时候。
“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这一声河东狮吼,差点儿没把司楠衣举在半空中的酒杯,给抖的掉地上去。他侧眸,就见自己的小厮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横眉不满道:“有事不能等会儿说?”
真是没有眼力见,没瞧见他们在对饮吗?司楠衣觉得这一天过得可真是糟心极了,连口酒都不让人好好喝。
“不是的,丞相大人。”那闯进来的小厮,先是喘了口气,等气缓过来了之后,他才急急忙忙的说道,“星、星云郡主她,又撞人了!”
又,又!
这个字划重点,不划重点可是会死人的。
这个消息听了之后,顾以沉面无表情。司楠衣则是一脸的淡定:“不慌,不会撞死人的,星云那丫头身为郡主,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怪不得刚才那么吵,肯定又是因为祁星云做的好事儿。面上风轻云淡的,司楠衣却在暗暗的捏紧了酒杯。
娘的,祁星云这臭丫头天天就知道给他惹事,仗着有云亲王和皇上的偏爱,把什么烂摊子都一股脑扔给他这个丞相,让他一国宰相出面替她摆平这些破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