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已至日暮。
喻文墨从踏入村长家门的那一刻起,手上的活就没有停下过。
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有这么多事情,扫瓜子壳养鸡喂猪不说,居然连倒泔水这种事也要她来亲力亲为。
一日三餐都要给他们准备,还真是被人当成了保姆。村长家的厨房里,响起了喻文墨的一声长长叹息。
回想着之前顾以沉手把手、一对一教她做饭、生火、切菜的步骤,喻文墨在村长家的厨房里忙活了半天,终于磕磕绊绊的做好了晚饭,她在顾家可基本不会做饭,看了看天色,快要到晚饭时间了,喻文墨把菜端上桌,等着村长一家。
虽然这些菜卖相不是特别好,但是这味儿……应该差不到哪里去的吧。
村长夫人出现在屋里,余光撇了撇喻文墨,对着自己的儿子说道:“来阿楠,咱们吃饭,以前你不是老嫌弃娘做的饭半生半熟吗?今个儿咱们就尝尝鲜,看看喻文墨的手艺怎么样。”
阿楠,童阿楠。这便是村长儿子的名字?
居然意外的好听。
看来给这孩子取名字的村长,也不是籍籍无名、有眼无珠不识大字之辈,那怎么会偏偏在择妻上面犯了蠢,看上谁不好,偏偏相中了二婚的刘霜花呢?
……还真是让人费解。
“别傻站在那里啊,莲儿,你也上桌吃饭吧。”突然瞟到了正打算把饭碗端回房里的小碧莲,村长夫人亲切的拉了拉站在一边的她,余光又看了看旁边的喻文墨,目光透着嘲讽与几分不可言说的得意。
“啊?我……我能上桌吃饭?”
闻言,小碧莲受宠若惊的看着村长夫人,好似这样的待遇很难有一样,看了看村长夫人的视线不时的在看着一旁的喻文墨,小碧莲懵懂的懂了些什么。
敢情村长夫人破天荒的肯让她上桌吃饭,就是不想给喻文墨留位置啊。
算了,哪怕是被利用,只要能让喻文墨不顺心,她也乐见其成。
“好的。”这么想着,小碧莲也没有过多的犹豫,她小心翼翼的把刚要拿回房间里饭菜端上了桌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椅子上。
村长家的桌子是四方形的,只有四个板凳,桌上有村长,村长儿子,村长夫人和刚上桌的童养媳小碧莲。
没有空位,等同于没有地位。
然而,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羞辱一般,喻文墨站在一旁,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这个反应,反倒是让那些想看喻文墨发怒的人,心里有些不痛快。
村长夫人在想些什么,喻文墨她也不傻,当然清楚。
早上是下马威,现在,也无非是让自己下不来台而已,她们也只会玩这点排挤人的把戏了,不过,本来她也不打算和刘霜花那女人一起吃饭,一起吃饭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桌上传来碗筷相撞的声音,农村人吃起饭来规矩没有那么多,喻文墨站在一旁看了看天,等她们吃完饭,这一天也就算结束了。
等晚饭一过,再把碗筷一收拾,她便可以回顾家去了。但是一想到明天早上还要再来,喻文墨就觉得心累。
正当喻文墨胡思乱想的时候。
“那个……文墨姐姐不如和阿楠一起吃饭吧?阿楠吃饱了,文墨姐姐去阿楠的位置上吃,好不好?”突然,喻文墨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拉住了,她回头一看,是童阿楠在踮着脚努力的拉她的袖子。
如此近距离的看,童阿楠的身高还不及她的腰间。也是了,10岁的农村娃儿,身高发育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但是不得不说,童阿楠这长相还真是基因遗传得强大,得了刘霜花的真传,长得跟顾以清一样,一副萌萌哒小正太的模样。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的看着她的时候,喻文墨真的不忍心对他摆出面无表情的脸色。
“……没事,姐姐不饿。”
也只是怔愣了一瞬,随后,喻文墨冲村长儿子笑笑,她含笑的眼底仍然有着礼貌和友好,却没有平日里假笑的那一分疏离。
孩子总是最纯洁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和眼底的色彩,纯洁的就像一张白纸一样。
虽说村长儿子是自己讨厌的刘霜花生的,可是祸不及子女,爱屋及乌却恨不及乌,她没有必要迁怒于人,身为现代人,喻文墨清楚这一点。
停下了筷子,将口中的米饭咽下去,村长这才摸着胡子,带着些歉意看着喻文墨:“阿楠说得对,丫头你还是快坐吧,我还要想为上次无礼的行为向你赔个罪呢,之前……嗯,是我们太鲁莽了些,你不要见怪。”
有了村长爹的撑腰,童阿楠就更有底气了。
叉着腰,撅着小嘴,童阿楠故作一幅早熟的小大人模样,模仿着平日里刘霜花教训他都语气:“就是啊,文墨姐姐要乖。阿娘说过,不吃饭的孩子会饿肚肚的,不是乖孩子,文墨姐姐一定要乖乖吃饭哦。”
别说,还真是模仿的有模有样。
但是,童阿楠那眼角眉梢故作的正经严肃,却可爱的让人禁不住想捏一捏,那跟苹果一样红得可人的小脸蛋儿。
不由分说的,童阿楠拉着喻文墨的袖子走到桌子前,拉着喻文墨坐下。一旁的小碧莲则是低着头默默吃饭,当做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样子,村长夫人在一旁看着,却是气的头顶几乎要冒青烟,但是,见自家男人和喻文墨都在场,她不好当场发挥,只好忍着,——忍着自己心中的气。
村长夫人难得的有些食不下咽的吃了这顿晚饭。
也没有再推拒什么,喻文墨任由童阿楠拉着自己上桌,顺势坐在了板凳上。毕竟,自己不会拒绝一个对于自己有善意的孩子。
她明白,他还只是个孩子。
当然,在这期间,喻文墨选择性的忽略了村长夫人那记恨的视线,而童阿楠则是把目光全放在喻文墨身上,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娘的眼神。
“丫头,我去给你拿副碗筷,不然等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村长说着,将筷子搁在了桌子上,起了身,还不忘道,“阿楠,你这孩子,还不快松开扒着人家衣裳的手。平日里我都是怎么教你的?”
像是特别害怕不苟言笑又严厉的父亲,童阿楠像是触电一般,忙不迭收回了拉着喻文墨衣角的手,像是一个被大理寺卿审问的罪犯一样,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说道:“唔……对不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