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一大把瓜子砸在了喻文墨的脸上,朱粹可是用了八分气力扔的,瓜子一颗颗掉落到地上,还有几颗滑到了喻文墨的衣领里。
随之而来的,是朱粹响彻整个屋子的叫骂声:“你个死丫头,出去浪个两年也学会臭美了不是?”
朱粹拿着银簪子,不停的在喻文墨眼前晃,似乎是像让她瞧仔细了,这银簪子有多么的“昂贵”:“老娘今个儿还就把话撂这了,这簪子是老娘的嫁妆,值三两银子,三两银子!知道三两银子是多少吗?你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银子是啥东西吧,那我告诉你,三两银子够咱家吃个半年的了,这簪子要是摔坏了,把你给卖了都赔不起!”
这些羞辱性极强、不堪入耳的脏话,让喻文墨抿唇不语,袖下的拳头渐渐的收紧。
似是觉得还不过瘾,朱粹接着又指着喻文墨的鼻子骂道:“死丫头还敢瞪我?不服气是不是?你觉得像你这种不能生的,嫁的出去吗?那些臭美的心思,你最好给我消了,以后有事没事别来我房里!”
朱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仔细的把银簪子收好,抬头,却见喻文墨一点反应都没有,顿时她怒火更甚了:“跟你说话呢,聋了是不是吱都不吱一声,你听见没有!?”
怒火中烧的朱粹一巴掌就想招呼过去,这一巴掌,她可是用足了气力,再加上朱粹本就是打小跟着干活的农妇,劲儿本来就大,估摸着这一巴掌要真打到喻文墨的脸上,那疤痕得再被打出血来。
“啪——”
却不曾想,那甩出去的巴掌,居然被喻文墨拿捏住了手腕。那巴掌就距离文墨的脸蛋三尺,却硬生生停滞在了那里,任朱粹如何用力,也拜托不了分毫。
奇了个怪了,这死丫头细胳膊细腿的,啥时候力气那么大了?
“死丫头你干嘛,发了羊癫.疯不是?放、放开!”朱粹如何也掰不开,一时竟有些慌了,方才的气焰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喻文墨眼睛一直盯着朱粹,自然捕捉到了她脸上掩饰不住的慌乱。但想起方才,朱粹指着她鼻子叫骂的样子,喻文墨的眸中,快速的划过一丝危险的气味。
就算是特工,也是讲究教养、注重言行举止的,这是职业素养。虽然这个见不得光的身份,让喻文墨的确受过不少厌恶疏远,和暗地里的嘴碎闲言,但从未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指着她的鼻子骂。
她最讨厌别人拿手指着她了。
喻文墨冰冷的目光,仿若在看一个将死之人一样。被盯着的朱粹,背后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你……”
朱粹背后陡然一凉,不由得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蓦地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很是丢面子,心下一咬牙,装狠道:“好啊,你是觉得老娘都管教不了你了是吧?死丫头你反了不成!”
朱粹狰狞着面庞,用另一只没有被拿捏住的手,试图再扇一巴掌。结果不难以预料,两只手都被抓住了,动弹不了丝毫。
喻文墨捏住朱粹的手腕,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骨头一样。
眸中的平静与隐忍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戾气。喻文墨轻启朱唇,森然笑道:“嫂子今天有点情绪过激,该回屋好好冷静冷静,是不是?”
人类最原始的本能,就是恐惧,——恐惧气场,恐惧未知,恐惧死亡。
朱粹面色一僵,霎时有些惨白,眼睛里可见夹杂着几分惊恐的,看着喻文墨唇角那抹不带丝毫温度微笑,她连连后退了几步,想挣开那束缚。
喻文墨轻嗤一声,漫不经心地斜睨了朱粹一眼,步步紧逼,语气却风轻云淡:“我现在要出去采点儿草药,这遍地的瓜子壳,还是嫂子自己扫吧。”说完,她放开了手。
朱粹猛地跌坐在地上,瞧着扔下扫把走出去的文墨,她冲着喻文墨的背影嚷嚷道:“死丫头,你信不信老娘把这事儿告诉那两个老不死的!”
“随你。”喻文墨脚步一顿,却并没有说话,似乎是懒得理会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徒留朱粹,仍心有余悸的瘫坐在地上良久,她腹诽道:“这死丫头,怎么突然间这么……莫不是被附了体不成?”
喻文墨现在很庆幸,自己的理智让她及时走出了,那间让人窒息的屋子。因为她怕她再多待一刻钟,就会忍不住捏碎朱粹的腕骨,再给她套个麻袋发泄一顿。
呼,果然还是有点冲动了。不过,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的。因为有些人就是如此,恃强凌弱学不会收敛。
气焰,本就是此消彼长的。
现在好了,她该去哪里呢?
整个村子的村民都不是很富裕,甚至于可以称得上是与世隔绝的穷,整个村子鸡犬相闻,邻里尽知,谁家母鸡生了个蛋都能一清二楚。
小小的村子连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处在连绵起伏的山旮沓处,从村里走到最近的边城,最少得要三个时辰,而村子里就只有路家有几辆马车,路家人是村里少数“见过世面”的人。
有些村里的老人,甚至一辈子都没有出过村子。
而这路家的长子路瑜,就是和她定娃娃亲的前未婚夫。有钱、见过世面、父亲中过举人还在县里当了官,这也就是为什么路家兄妹在村子里,总觉得高人一等的原因。
就连路家的几个奴婢,走出门腰杆也挺得比别人要直许多。对于和俞家的这门娃娃亲,以及原主俞文墨这个又穷又不好看又不能生的石女,路家一大家子,除了路秀才路长青以外,都是一万个瞧不起。
瞧不起……也很正常。
算了,不想这些了。喻文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瞟了一眼自己裹着纱布的脚踝,反正这村子离深山也不算远,还是先去采点儿草药吧,要不然这脚迟早得废掉。
这么想着,喻文墨专挑人少的小路,拐着弯儿绕出了村子,又走向了深山。一路上,虽然仍有议论,仍能遇到少许的村民,诸如“退婚”“石女”“晦气”此类。
随风传入的,喻文墨听过,一笑置之。
不过这一次,迈进深山之后,她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生怕再次重蹈覆辙掉猎洞里。听说稀有、功效好的药草,总是长在山的最深处。
于是乎,喻文墨亦步亦趋的探着路,确定自己走到山的深处外围后,她弯下腰,眼睛扫过满地的绿色植物。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是最基本的治外伤的草药,她至少还是认得些许的。
一株一株的摘下草药,忙活了半刻钟草药就已然抓满了一手。喻文墨笑眯了眼,总有人说中华地大物博,现在她才是真正领教了。
突然,一道掩埋在草植深处,露出隐约的红褐色一角的植物,吸引了喻文墨的目光。她走近扒开草一看,一个丑不拉几的植物映入了她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