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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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部骑兵、没有辎重车拖累的十一师团行军迅速的如飞一般,除了必要的扎营造饭,队伍极少停歇,坐骑速度一降下来,战士就换马骑乘,部队一天即走了三百帕拉桑。

  迪恩笑得嘴巴咧到了腮帮,止不住地对斡烈道:“大哥,现在调我去近卫军团我都不干了。照咱们师团这势头,只需假以时日,什么这王牌那王牌,我都不屑用眼角夹他们一下的。”

  斡烈与迪恩、阿瑟只顾沉浸在痛快换骑的狂喜之中,忘记了他们从开拔后就再没见过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张凤翼了。张凤翼这次之所以敢于违传军令,蒙骗军团长西蒙,一来固然是希望这批缴获的战马能留在十一师团,帮助师团渡过难关;二来也因为早做好了逃亡的打算,没有了后顾之忧。

  这两日行军,张凤翼一直待在宫策的军需辎重营,对于庞克、斐迪南、勃雷等一众好友极力回避。由于每日行军紧张疲累,大家都自顾不暇,也没人注意到张凤翼不见了。只有阿尔文与多特肚中有鬼,每日里一会儿跃跃欲试,一会儿又忐忑不安,精神被折磨得如猫抓鼠咬一般。

  到了第二天部队扎营的时候,阿尔文与多特实在沉不住气了,天黑后悄没声息的跑到军需辎重营去见张凤翼。张凤翼当时刚吃过晚饭,与宫策两人坐在造饭的火堆边聊天。

  “老大。”阿尔文与多特向张凤翼打过招呼后神色尴尬地站着,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宫策见状知趣地笑道:“两位兄弟先坐下来聊,我失陪一会儿,查看查看马群拴好了没有。”

  阿尔文与多特点头哈腰地笑道:“大人真是,怎么我们才来您就要走?一会儿一定记得回来,大伙儿坐在一起侃侃。”

  待到宫策走远,阿尔文与多特蹭地转身一左一右夹着张凤翼坐下。

  多特满脸通红地质问道:“老大,这不是要急死人吗?离开主营都两天了,还没个动静,你说的那事还算不算数了。”

  张凤翼瞅着他笑道:“不才两天嘛,怎么,沉不住气了?”

  另一旁的阿尔文一下子跳起来,“拜托,我的大哥,“不才两天”,说得轻巧,你知道按帝国军法规,抓到逃兵是要绞死的吗?”

  多特愤然地接道:“自打你给我们说了那事之后我就没睡过好觉,再这样下去真要崩溃了。要走就走,要留就留,你倒拿个主意,别这样玩弄老实人成不?”

  阿尔文道:“就是,这两天也见不着你的影,让人心里越发虚得慌,没着没落的。”

  张凤翼淡淡笑道:“你俩实在没必要担心,只要咱们不离开部队,谁能说咱们是逃兵?”

  阿尔文急躁地道:“可是既然要走还拖拉什么?现在部队已经出了主力斥候搜索的范围,正是离开的好时候,再拖下去就要到浑水滩了。”

  张凤翼眉头微皱,手指轻敲着膝头,半晌,沉吟着道:“你俩沉住气,再耐心等等。现在咱们进可留、退可走,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到底怎么决定,你们容我再想想。”

  多特把嘴一撇道:“好像这事是我们先提起来似的。”

  张凤翼圈住多特的脖子亲匿地摇道:“老弟,别生气,你俩可是我最铁的死党,这么大的事我连庞克都没告诉,唯独找你俩商量,你俩再不帮我,还叫我找谁去?”

  多特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摆摆手道:“唉,算了,谁叫咱们是兄弟呢!这事你看着办吧,无论怎样我和阿尔文都会支持你的。”

  阿尔文抬手打了一下多特脑袋,“喂,别抢我的台词啊,这么感人的话该我来说才对。”

  阿尔文与多特在满腔兄弟情谊的感动下飘飘然地离开了。两个人背影才在张凤翼的视线中消失,宫策就从暗影中出现,悄然坐回了火堆旁边。

  宫策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失笑道:“真是很有趣的两个人,带着这两个人,无论走到哪儿都会很开胃吧!”

  张凤翼笑着道:“呵呵,这两兄弟嘴是碎点,不过都不是有心计的人,做朋友最适合了。”

  宫策盘膝而坐,腰刀横担在膝头,伸着两手烤火。篝火的火苗闪动,映衬着宫策的脸庞,宫策表情恬静,有一种历尽沧桑的淡然。

  “老兄,我马上就要不辞而别的离开大家了,你难道不想听听我为什么要走吗?”张凤翼笑着凝视他道。

  宫策眼皮都不抬,不以为意地道:“你一定有你的苦衷,我们都是好朋友,如果你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大家的。”

  张凤翼不禁苦笑道:“呵呵,和太沉得住气的人说话真是有挫折感。宫大哥,我这样离开大家,你难道就没有一丝失望吗?”

  宫策淡淡地道:“我失望你就会留下来吗?”

  张凤翼干咳两声,不好意思的笑了,“也许我无法留下来,不过起码我会给好友一个解释的。”

  宫策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那又有什么用呢?凤翼,你知道这里对你意味着什么?”手指着远处帐篷林立的宿营地道:“在这里,你如鱼得水,长官言听计从,周围朋党团聚,部属信服用命,你知道这样的局面对于一个想干大事的人是多么的难得?”

  宫策是那种从不动怒的人,他深沉而淡漠的俯视着周围的人与事,对任何人都礼貌而冷淡地保持着距离。在张凤翼的印象里,他还从未用如此大的声调质问责备一个人。

  张凤翼低下头叹息一声,“我明白离开十一师团对我就意味着前功尽弃,以前的种种苦心经营都付诸流水。宫大哥,如果不是确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我怎么可能甘心离开?”

  宫策身子探近张凤翼,目光凝视着他,蔑然笑道:“凤翼,你想走我不拦你,我不知道你面临的危机有多严重,不过不管什么样的威胁,我不认为没有化解之道,起码这里会有很多人愿意和你站在一起。”

  张凤翼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宫大哥,有时候形势比人强,你不知道阻力来自何方,难怪会这样说。”

  宫策眉头一挑笑道:“兄弟,不要把话说得太死,我虽然不知道你惹了什么样的对头,不过随便猜猜也能想个八九不离十。”

  “哦?”张凤翼不相信地盯着他。

  宫策傲然一笑,侃侃说道:“咱们就先说说敌手的实力吧,凤翼,凭你在白鸥师团的地位与人缘,想为难你的人起码得先过了斡烈师团长这一关。呵呵,可斡烈大人是那种威望高、资历深、脾气强的人,没有合理的理由,绝不会轻易向强权低头。西蒙军团长与斡烈大人向来不对头,两人明和暗不和,可是时至今日,西蒙军团长也没能奈何得了斡烈大人。现在有权力置十一师团于死地、有实力压服斡烈大人不得不低头的人,放眼整个袤远,除了参军司里有数的几人外,实在寻不出别的人选来。”

  宫策顿了一下,接着道:“再来说说你的身份吧!凤翼你年纪轻轻,参军不到一军,打交道的圈子只有白鸥师团与咱们师团这些人,以你的经历,是不可能与这么高层的权贵人物结下不可解的仇怨的。恩怨只可能是你的先辈结下的,你只是那没能斩草除根的“后患”罢了。参军司的大佬都是与军方关系密切的人,我只需探查近些年来与托斯卡纳、奥兰多等人有关联的军中公案,凤翼你的身份与来历简直就呼之欲出了。”

  张凤翼眼睛睁得大大的,听得都呆住了,半晌,吃吃地道:“你到底知道多少?”

  宫策懒懒地撇嘴笑道:“凤翼这个名字叫起来挺顺口的,没必要再知道别的名字了,对于陈年旧帐我也没兴趣研究。我只知道你是一个强有力的伙伴,十一师团有了你将会如虎添翼,这样的理由已经足够。”

  张凤翼默然不语,半晌,怔怔地望着火堆道:“宫大哥,你知道吗?这已是我第二次给部队带来灾祸了,要不是因为我,咱们师团也不会派去扼守浑水滩。”

  “有时候,受到优先“照顾”也不全是坏事。”宫策无声地笑道:“凤翼你如今是如何想的?把整个十一师团带入了险地后打算一走了之吗?”

  “我怎么一走了之了?”张凤翼立刻涨红了脸,“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我都已向斡烈大人提醒过了,师团不将战马上缴也是为了防备万一。现在咱们师团全部是骑兵,打不了跑总成了吧!”

  宫策摇头道:“凤翼你想得太简单了,不要以为一骑三马跑得快就万无一失了。如果在浑水滩遇到了腾赫烈部队,那绝不会是为了咱们区区几千人而来的。那一定是腾赫烈军在紧要关头打击帝国军主力军团的战役级总预备队,一旦碰到,后果不堪想像。”

  张凤翼一下子默然了,半晌,叹了一口气缓声道:“宫大哥,自从知道咱们师团被派往浑水滩后,我内心愧疚万分,以为一走了之就能不连累整个师团,看来我想得太片面了,那么你看该怎么办?”

  宫策唇角一抿漠然笑道:“十一师团是你的力量之源,兴风作浪的根本,你只有力保十一师团在这次出征中不受损失或少受损失方为上策。凤翼,你不要顾虑参军司的压力,参军司也不是绝对不可对抗的。即使咱们斗不过,不是还有腾赫烈人吗?这次全线出击是我军最大的冒进之举,我敢断言,会战过后,敌我之势将会易手,参军司的威望将大受打击,我方会转入全面防御,那时部队将分散在各处要塞内,参军司对各部的控制将大大下降,只要咱们愿意,会有千百种理由拖延搪塞军令,参军司对咱们只能是鞭长莫及、无可奈何。”

  “宫大哥,你这么不看好这次总出击吗?”张凤翼问道。

  “你看好吗?”宫策反问道。

  张凤翼想了想道:“五五之数,兴许浑水滩没有腾赫烈人呢?谁说得准?”

  “呵呵!”宫策笑道:“那不如这样吧,你推迟些日子再走,如果浑水滩没有敌军,虽然咱们判断失误,不过咱们师团的将士们都安然无恙,你那时再走也无愧于心了。如果浑水滩有敌军,那你就帮助斡烈大人尽力保存实力、减少损失,也算为师团的弟兄们尽到一份心力,你看如何呢?”

  张凤翼站起身道:“我先前糊涂了,就照宫大哥说的办。”

  斡烈背负着手在草地来回踱着,一旁侍立的阿瑟低声道:“大哥,别表现得太焦躁,会让下面的官兵不安的。”

  斡烈停住脚,向周围望去,草地上黑压压地坐满了麾下的官兵,战马悠闲地嚼着青草,有士兵正转头向这边张望。

  他轻叹一声道:“走,咱们到高处站站。”

  阿瑟、迪恩与张凤翼跟在他身后向缓坡顶上走去。

  这里距离浑水滩还有一百帕拉桑的路程,由于张凤翼的反覆告诫,斡烈对浑水滩充满了戒心,到了此地后,他命令部队停止前进,集结起来躲进避风的草洼里休息,派斐迪南率领他的斥候骑队前探至浑水滩侦查。

  部队四周的高地都布置了哨兵,坡顶上的哨兵看到斡烈上来,站正行了个军礼,斡烈摆了摆手示意免礼。几个人站在坡顶四处望去,只见天地辽阔,四野茫茫,蒿草连天,随风起伏。

  斡烈望着浑水滩方向,心绪烦乱地道:“这么久了,斐迪南怎么还不回来?”

  阿瑟安慰道:“别急,大哥,即使出事也不可能一个逃回来报信的都没有,现在没人回来就说明没出状况。”

  斡烈闭眼暗自想道:“斥候骑队最好没事,浑水滩最好没有敌军。”

  这时,张凤翼手指着远方的地平线道:“大人,斥候回来了。”

  “哪里?”斡烈三个人齐声问道。

  顺着张凤翼手指方向,三个人张目眺望,极远方的蒿草间隐约出现了几个小点。

  张凤翼道:“大人,回来的是一个完整的十人队,看样子斐迪南他们没有遇到敌军。”

  斡烈三个人同时暗自松了口气,几个小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果然是一支十人斥候小队,一骑三马,马上骑手衣着弓刀整齐,不像与敌军交过手的样子。斥候小队来到山坡下停住马,马上骑手们一齐翻身下马,不一会儿索普领着小队长来到了坡顶。

  “师团长大人,我们千人队已占据了浑水滩渡口,那里没有发现腾赫烈军,斐迪南大人令我们回来报告,师团大军可以放心进入。”斥候队长行过军礼禀报道。

  斡烈回头疑问地看了张凤翼一眼,张凤翼张嘴想要解释,斡烈马上摆手道:“凤翼,不必感到丢面子,推测这种事哪有次次皆准的道理,没有敌军不是更好吗?这说明参军司判断正确,北面的敌军确实是腾赫烈主力,也使主力全线出击一战功成的赢面大增。”

  张凤翼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斡烈彷彿一下子卸去了千斤重担,心头一阵轻松,把手一挥向索普道:“传令全军整队开拔,向浑水滩进发。”说罢当前大步向坡下走去。

  迪恩临走时拍着张凤翼的肩头笑道:“小子,别泄气,即使是手捧水晶球的女巫也有不灵光的时候,在我看来,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阿瑟与迪恩紧跟着斡烈一前一后下去了。

  休息充足的官兵们重新上马,部队全速前进,可能是知道了前途坦荡、平安无险的原因,人马都精神百倍。

  部队走得极快,从过午出发离天黑还极早的时候,就碰到了斐迪南的迎接队伍。

  “大人,放心前进吧,这一带我们斥候骑队已彻底搜索过,到处都布置了哨兵,现在属下的几个百人队已经过了扎不罕河向更远处探查了。”斐迪南在马鞍上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敬了个礼报告道。

  “辛苦了,斐迪南!”斡烈满意地笑道:“走,你带路,咱们一起到扎不罕河边上看看。”

  部队被安排原地警戒,斐迪南领着几位师团长官对周围地形巡视了一圈。

  斡烈在河岸边带住战马,深吸了一口河边湿冷的空气,指着扎不罕河对众人笑道:“怪不得这里被称作“滩”,还真是形容的贴切啊!斐迪南,这条河的上下游都是这样吗?”

  “不是,大人。往上下游只要再走几帕拉桑,水面会变得又宽又深,战马是无法泅渡的,要想过河必须搭浮桥,只有这一截河面是这个样子。”斐迪南答道。

  众人往水面看去,眼前的水流简直不能叫河,两边河滩绵延,河床宽达几帕拉桑,长满了沙棘、沙柳等灌木,都生得植株高大、异常茂盛。由于水流减缓,河道中间被淤积出一块块平缓的沙地,这些沙地上也郁郁葱葱地长满了一人多高的灌木丛。河水在这里才深及马膝,水流又浅又缓,像一道道小溪,梳子一般流过那些河道中间的沙地。整个河段一眼望去,更像是一片沼泽湿地,完全没有大河的感觉。

  阿瑟指着河水道:“斐迪南,你有没有下河试过,河底淤泥深不深,战马可以过去吗?”

  “还行,最深处仅及马腹,战马过河没问题。咱们的几个百人队就是从这里渡河到对面侦查的。”斐迪南道。

  迪恩望着那些植株粗大的灌木丛道:“妈的,这里真不是个好地方,太凶险了,这些灌木丛里藏多少人都没问题。”

  斡烈笑道:“呵呵,幸亏这里没有敌军的伏兵,不然还真是麻烦呢!”

  最后,斡烈选了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地做了宿营地,营区一划分,各千人队竖栅栏起帐篷,挖灶煮饭,布置哨位,部队算是在浑水滩安置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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