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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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在苏家埠战役中,六安人民作出了很大的贡献,赤卫队员们带着长矛、大刀、扁担、菜刀、斧头等武器,利用起伏的冲洼和茂密的树林,侦察敌情,袭扰敌军,捕捉敌人,直接配合红军作战。男女青壮年组成了担架队、星夜运输队、妇女看护组,为红军抢运物资、送茶送饭、护理伤员。

  方面军决定部队在六安住一段时间,开展群众工作。

  由于这一带久受地主豪绅的压迫剥削,屡遭国民党兵的蹂躏,红军虽然不断到这一带活动,但往往是打了就走,因此,长期的拉锯局面,在当地群众中造成了一种特殊心理,他们打心眼里是拥护革命的,但是担心红军住不长,害怕遭到敌人的疯狂报复。

  这天晚上,楚汉华、张琢和房东老大爷作了一次交谈,楚汉华问:

  “老乡,你说红军好不好”

  “红军好。”老大爷说:“红军是穷人的队伍。”

  张琢见老大爷心情挺高兴,又愿意说,便接着问:

  “你想不想自己有田有地,过好日子”

  “看你说的。”老太婆风趣地回答说:“想啊,连做梦都想哩!”

  “要是我们将地主豪绅的地分给你。”楚汉华问:“你敢不敢要”

  老大爷一听这话,脸刷地一下变了色,连忙摆手说:

  “你们现在不要忙着分地,等你们把武汉、南京打下来再分吧!”

  老大爷这种思想,是很有代表性的。楚汉华、张琢、许其朋几个商量,为了消除群众的顾虑,顺利完成开展新区的任务,让各连积极开展宣传群众、发动群众、组织群众的工作。

  根据团部的指示,每连都成立了一个宣传队,负责包干一个区或一个乡。三至四人为一个小队,天天打着红旗到各村去宣传,协助地方上建党、建政、扩大红军。

  每逢集市和庙会,宣传队全部出动,到街头巷尾去演讲、唱歌、贴标语、散传单,大张旗鼓地宣传红军的主张和革命道理。特别是用当地流行的民歌、曲调演唱的歌曲,很受群众的欢迎。比如小放牛调的《放牛歌》:

  穷人的孩儿不自由,

  八岁帮人家放老牛,

  父母们昼夜焦愁。

  帮工帮到恶东家,

  鸡叫头遍叫哈哈,

  放牛仔起来了吧。

  放牛听见东家叫,

  浑身吓得抖也是跳。

  穿衣裳颠颠倒倒。

  骑着老牛找好草,

  找不到好草放不饱,

  回家中呀怎么得了。

  皖西地区农民的生活是很苦的。给地主帮工,年初二月二上工,秋后十月下工,回到家里还是没有房子住,没有饭吃,没有衣穿。数九寒天,大雪封门,只好拿起棍子去讨饭,地主家的狗有时把讨饭棍咬断,把人咬伤,穷人饥寒交迫,有首《农民苦》说:

  穷人真正苦,

  衣破无人补,

  忍饥挨饿说不出,

  瘦得皮包骨。

  另一首叫《穷人欹》:

  四月立夏节,

  穷人苦切切,

  缺盐断粮没处借。

  麦子未曾黄,

  家中又无粮,

  饿妻子和老娘。

  连队里有凤阳人,便动员他们唱凤阳花鼓:

  说凤阳,道凤阳,

  凤阳本是个好地方。

  自从来了国民党,

  十年倒有九年荒。

  大户人家卖骡马。

  小户人家卖几郎;

  奴家没有儿郎卖,

  身背着花鼓走四方。

  歌者动情,听者动心,许多群众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时,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家家户户只能靠糠菜果腹。部队的食粮都是由老区人民供给的。为了解决群众的口粮问题,红军组织部队到地主家打粮,把打来的粮食分给群众。红军还把自己的大米磨成粉,和野菜掺起来吃,把节省下来的粮食分给最穷的农民。这样,既帮助当地群众度过了春荒,同时又打击了反动势力,对于消除群众的恐惧心理,积极开展“打土豪、分田地”的斗争,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经过深入细致地工作,苏家埠地区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建立了一批党政组织,贫农团、妇女会、赤卫队、儿童团等群众组织也很快建立起来了,打土豪分田地的斗争搞得热火朝天。

  二

  新的战斗任务下来了。

  方面军总部率主力部队于六月初回师豫南,和在那里的红军会合,决定立即发起潢光战役,向西扩大根据地,与湘鄂西的红军相呼应。

  此时,国民党以两个旅担任潢川南北城及其外围的守备。一个旅进驻潢川、固始之间的桃林铺,一个旅驻潢川东南之仁和集,一个旅驻潢川、商光之间的双柳树。

  方面军总部根据敌人的“巩固潢川,四处分兵,广占地盘”的特点,决定先将敌分割包围,尔后予以各个歼敌。

  一团奉命潜击潢川以南之璞塔集、彭店地区,歼灭可能由潢川来援之敌。

  盘踞在土壤肥沃、物产丰富的椿树店一带的土顽部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老百姓恨之入骨。一团到椿树店北边驻扎下来,乡亲们便纷纷前来控诉和痛斥匪军的种种罪恶行径。战士们听着听着,都流出了悲愤的眼泪,有的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着擦拭得净光铮亮的一挺挺机枪和步枪,对乡亲们说:

  “眼下不比过去啦,我们红军壮大啦,人多武器也精啦,这帮王八蛋,等着看我们的水机关枪发火吧!”

  战士们满怀仇恨的怒火,等待着进攻命令的下达。

  进攻的命令终于下达了。团长楚汉华命令一、三营从东西两面一齐出击,二营从西北突入,占领村西北的一些房屋。团里刚组建的机枪连在战斗中是主要火力,楚汉华命令机枪连配属各营行动。根据团长的意思,机枪连二排到了一营,三排到了二营,一排到了三营。各排的机枪按照分工,迅速占领了射击位置。机枪喷吐着火舌,这是战士们仇恨的怒火啊。

  一营打得非常勇猛,战斗打得也异常激烈,打到街北头时,却出现了一个问题,机枪连二排有的机枪射手,由于光注意了发扬火力,一个劲儿嚷嚷着“狠狠地打呀”,但由于忽视了火力点的隐蔽和适时的转移,敌人就连续向那些暴露的固定的机枪点打迫击炮。只听“轰隆”一声,四班机枪阵地上冒起了一股浓烟,正在欢叫的水机关枪,一下子沉默了。

  当时战斗正激烈,谁也顾不上,大家一股劲地向敌人猛打猛冲,正在往前冲的一营长汪大贵,突然发现配属给他们营的机枪不响了,心中一怔,赶忙问是怎么回事。当他知道机枪连四班出现全班伤亡的情况时,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这样大的损失,还是第一次。

  下午一时,全团投入战斗。楚汉华命令机枪连将四挺机枪,选择好隐蔽地形,在一个山坡上架好,掩护二、三营向敌人工事冲击。机枪声、手榴弹爆炸声振动大地。至下午三时,战斗胜利结束,顽匪除举手缴枪外,全部就歼。

  傍晚,部队集结在杨集附近休息。开晚饭时,机枪连的四班长陈绍元不去吃饭,在那里擦眼抹泪。连长知道他为班里伤亡的同志伤心,便过去劝他说:

  “四班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吃饭咋行”

  “连长,我实在吃不下去。你看我们班十二个人,只剩下我和马侠芳两个人了,枪、人都没有了,叫我怎么吃得下饭呀!”四班长说着又大哭起来。

  连长又劝他说;

  “打仗牺牲是难免的,为革命完成任务牺牲了是光荣的,枪没有了以后打仗还可以从敌人手中再夺,饭还是要吃的,还要准备打仗为牺牲的同志报仇雪恨啊!”

  经过劝解,四班长的情绪才好些。

  整个这一仗打胜了,但机枪连吃了敌人迫击炮的亏,饭后,连长就组织大家专门研究迫击炮的特点、功能和防范的办法,这样在作战中能巧妙地对付它。经过大家研究,归纳成顺口溜:

  迫击炮,隔山倒,炮声响,打不了;

  迫击炮,真不照,太近了,打不到;

  迫击炮,天上叫,呼呼响,快爆了;

  迫击炮,天上掉,看炸点,转移好。

  打了土顽部队,一团即由杨集出发。向北面潢川方向前进,打璞塔集之敌。

  璞塔集是一个比较繁华的集镇,东、南、北面筑有高围墙,墙外有很深的水沟,西边是一条河,夏季河水较深。国民党军队一个加强团在头两天进驻了这个集镇,加修了防御工事。敌人以为凭借有利地形就可以太平无事了,但是,他没有料到,他的末日即将来临。

  战斗打响之后,二营前进到璞塔集的南土岗时,敌人的枪声嗖嗖呼叫着,打得地上沙土飞扬。

  楚汉华自从团里成立机枪连后,十分注意对机枪连的使用,这会儿,他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后,便命令机枪掩护二营攻桥头。机枪连长得到命令,指挥水机关枪响开了,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子弹连贯着倾泻而去,石桥那边的敌人倒下一大片,死的死,伤的伤,狼奔豕突,一片哀号声。

  这时,二营营长韩正明率两个连猛冲了上去,敌人吃不住了,往围子里述跑,二营尾追到石桥,甩了一阵手榴弹,杀伤了一大批敌人,占领了石桥以南的房屋。

  机枪连在南土岗上向敌猛烈发扬火力时,敌人发现了机枪连各挺机枪的位置,又故伎重演,打来多发迫击炮弹,想压压我们机枪的欢叫声。但是,这回敌人的算盘打错了,机枪连同志接受了上次战斗的教训,已有制服迫击炮的办法啦,早已选择好了机动转移的位置啦,敌人接连打来几发炮弹,爆炸起来的只是黄泥岗上的黄土,机枪已转移到离敌迫击炮只有百米的地方,敌人的迫击炮失去了作用,它如果再射击,炮弹就要扔到自己脑袋上啦。机枪呢,却钻到敌人的鼻子底下,依托着屋墙,探出枪口,更欢快更响亮地叫开了。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声如暴雷,弹如闪电,强大的火网笼罩住敌人的阵地,迫击炮哑了,敌人傻啦!

  师部根据战斗进展情况,又调来了两个团从圩子的东面、北面实行大包围歼灭战。这时,敌我双方枪声大作,炮声隆隆,整个璞塔集硝烟腾空,弹雨纷飞。

  这又是一场激烈的恶战。

  在这场激战中,红军战士越打越英勇,越打越灵活,特别是机枪连的火力得以充分的发挥。当听到总攻的号声一响,全连机枪一齐开火,以猛烈而集中的火力,掩护步兵连队冲锋。

  一团的战士们猛虎般扑向敌人,抢占了圩子的南门口,团长楚汉华大声喊道:

  “打进圩子了,快上啊!”

  一、三营按照团长的命令,蜂拥而上,占领了整个圩子的南口,接着兄弟部队从东面和北面也打了进来。这时,敌人乱作一团,斗志瓦解,除了少数从西面过河逃跑外,其余全部被歼灭,敌师参谋长被活捉,缴步枪几百支,机枪五挺,迫击炮四门。

  战斗于下午四点胜利结束后,楚汉华叫传令兵通知机枪连连长,到团部去领机枪和子弹。机枪连长赶紧带人去了团部,领了四十多箱子弹和一挺机枪。当夜,楚汉华又亲自点名从各个连抽调十名身强力壮的战士,将机枪连四班重新补充起来。

  二

  双柳树为商潢公路上的要点。

  敌两个团进驻该地后,即加紧修筑碉堡工事,以图长期据守,作为向我根据地大举进犯的前哨据点。

  为了尽快歼灭该敌并保证寨内群众的安全,总部决定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加强攻势,在北面虚留生路,诱敌突围;另以一个多团的兵力隐蔽配置于双柳树以东、环山以北地区,准备截击向北突围的敌人。

  这一部署,表现了总部领导机智灵活的指挥艺术。三个团对付敌人两个团,在兵力对比上并不占绝对优势,况且敌据守于工事之内,强攻硬打不易奏效。采取“三面包围,网开一面”的战法,诱敌撤离既设阵地,这就为红军歼敌于运动之中打下了基础。

  十二日深夜,一团隐蔽在双柳树以南麦地里,等待着攻击时刻的到来。盛夏之夜,麦地里热不可耐,闷得人汗流浃背,加上蚊虫叮咬,更使人烦躁不安。下半夜又下起了露水,开始还比较惬意,后来衣服湿透了,大家都盼着天亮。

  东方终于露出了一片曙色,大家的精神为之一振。少顷,一排炮弹从头顶呼啸而过,攻击双柳树的战斗打响了。战士们互相交换着兴奋的目光,悄悄地检查武器弹药。支援一团作战的师属迫击炮连大显神威,一发炮弹在敌人阵地上爆炸闪光。楚汉华看到圩寨的南墙被轰开了一个缺口,立即命令司号员吹响了冲锋号。号音未落,担任突击任务的一营同志。像离弦之箭,飞快地向敌人扑去。

  在红军声势强大的三面攻击下,守敌果然向北突击。一团突入寨内,将不及逃跑的两个多营敌人全部歼灭,尔后向北猛追。突围之敌满以为北边安全,可以逃之夭夭了。哪知我预伏于双柳树东北地区的部队,对其当头一棒。敌见前有堵击,后有追兵,又掉头向西北落荒而述。红军穷追猛打,将逃敌全部消灭。

  被红军包围在仁和集的敌人,凭借坚固工事进行扼守。红军只是围而不攻,有意钓潢川之敌出援。该敌在双柳树、璞塔集之敌被歼后,军心动摇,斗志消失,防守寨西的一个多团抢先向西突围逃跑,其余敌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红军乘势突入寨内,将其歼灭。突围的敌人也没跑多远,就被红军全歼于仁和集以南的谭楼地区,并将其旅长生擒。

  潢光战役,时间短,战果大,前后只用了五天时间就歼灭了敌人正规军八个团和反动民团一部,毙伤俘敌近万,缴枪七千余支,收复了被敌人侵占的地区,并矿大了部分新区。

  三

  红军八个月的连续作战,南下,北上,东进,西征,歼敌六万余,取得了辉煌胜利。方面军发展到四万五千多人,根据地向外扩到东起舒城附近,西迄京汉铁路,北濒淮河,南至黄梅、广济,北到潢川、固始的广大地区,面积达四万余平方公里,人口三百五十多万,并建立了二十六个县的红色政权。

  对于这一时期的胜利,张国焘在给中央的报告中吹嘘,是由于他的领导正确,这完全是欺人之谈。他到鄂豫皖根据地后,积极推行王明的“左”倾冒险主义,给红军和根据地造成了严重的损失。特别是张国焘亲自主持的白雀园“肃反”,杀害了红军一大批干部战士,削弱了部队的战斗力。在四次战役期间,前方同志在浴血奋战,张国焘却搞“火线肃反”,又杀害了不少同志。黄麻起义的领导人之一戴树民等同志,就是在商潢战役和苏家埠战役期间被张国焘杀害的。可以肯定,如果没有张国焘的错误干扰,红军在这一时期一定能取得更大更多的胜利。

  事实证明,红军之所以能够取得四战皆捷的巨大胜利,是因为适应了国际国内的有利形势;是因为有过去几年的良好基础;是因为方面军总部抵制了张国焘要红军“占领一、二中心城市”的错误主张,采取了集中优势兵力打敌弱点,在运动中各个击破敌人的正确方针;是因为广大指战员的英勇善战和根据地人民的全力支援。正是由于这一系列的原因,红军才取得了黄麻、商潢、苏家埠、潢光四次战役的巨大胜利,使鄂骤皖红军和根据地在原有的基础上,获得了空前的大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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