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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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者不言章第五十六

  知者不育,言者不知。塞其兌,閉其門,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不可得而親,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貴,不可得而賤。故為天下貴。

  傳曰:知至於知常,則知之至也。知之至,則默而成之,而無不理也,何所容心哉?苟為不能無言,則不能無我,雖知之,非真知者也,故曰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兌,閉其門,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則默而成之之道也。若然者,萬物一府,死生同狀,無所甚親,無所甚疏,故不可得而親,不可得而疏。不就利,不違害,故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榮通,不醜窮,故不可得而貴,不可得而賤。夫可得而親疏利害貴賤者,則貴在於物,而物能賤之。不可得而親疏利害貴賤者,貴在於我,而物不能賤也。其為天下貴,不亦宜乎?然則知道者固終不言,故曰今以言言道,則言非道也,而知者乃以言為知,則是知知矣。斯言所以不得不出也,以其言出於無言,雖言猶不言也,夫道豈默然也哉?

  以正治國章第五十七

  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人多利器,國家滋昏;人多技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盜賊\多有。故聖人云:我無為而民自化,我無事而民自富,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欲而民自樸。

  傳曰:國容不入軍,軍容不入國,其來久矣,則其所以治國用兵者固不同也。治國者,不可以不常且久者也,故以正而不以奇。正者,所以常且久也。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故有道者不處。兵而常且久,則是處之也,故以奇而不以正。奇者,應一時之變者也。以其故不能不有以為以正,故不以智治國,國之福也。治國而無所事智,則有事之不可以取天下也明矣,故曰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何以知無事之足以取天下哉?以有事不足以取天下而知之也。夫唯為不出於無為,而至於有事,則天下多忌諱,以避其所惡,則失業者眾而民彌貧。人多利器以趨其所好,則下難知而國家滋昏。民彌貧而多利巧,國家滋昏而奇物滋起,此法令所以滋彰,而盜賊\多有也。法禁於法之所加,而不能禁於法之所不加,令行於令之所聽,而不能行於令之所不聽。民貧而多利巧,則令有所不聽矣,國家昏而奇物滋起,則法有所不加矣,此所以滋彰而盜賊\多有也。若然者,凡以有事取天下之過也。故聖人云: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此則取天下常以無事之證也。蓋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則民多利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盜賊\多有未之有也。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則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人多利器國家滋昏亦未之有也。蓋其失之也,由有事,故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人多利器而國家滋昏。唯其如此,故民多利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盜賊\多有也。其復之也,由無為故好靜,無為故民自化,而絕巧棄利,奇物不起。好靜故民自正,而盜賊\無有。由無為好靜,故無事而無欲。以無事,故民自富而無忌諱之貧。以無欲,故民自樸而無利器之昏。其序然也。

  其政悶悶章第五十八

  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孰知其極?其無正邪?正復為奇,善復為妖。民之迷,其日固久。是以聖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劇,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傳曰:以正治國,以無事取天下,則其政悶悶。悶悶者,言其不以察為快也,故其民淳淳。淳淳者,言其不澆於薄也。以智治國,以有事為天

  下,則其政察察。察察者,反悶悶者也,故其民缺缺。缺缺者,言其不全於樸也。淳淳故安於德性,而不為禍福、奇正、善妖之所遷,是不澆於

  薄也。缺缺故避禍而未必免,求福而未必得。以為正也,而有時乎為奇,以為善也,而有時乎為妖,而禍福、奇正、善妖,未知孰在也心徒令

  智多而難治,是不全於樸也。何則?時有終始,世有變化,禍福淳淳,至有所拂者有所宜。有所拂者,世所謂禍,而有所宜則福所倚也。有所宜者,世所謂福,而有所拂則禍所伏也。則孰知其極而避就之耶?自殉殊面,有所正者有所差,則所謂正者果未可知也。今為正者,後或為奇,此為奇者,彼或為正,善與妖亦然,則天下之禍福、正奇、善妖果未可定也。民自有知以來,迷而執之,其日久矣,奈何重之以察察之政,而使之不得反樸而全乎?是以聖人方而不割,故不以一人斷制利天下;康而不創,故勝物而不傷;直而不肆,故能曲全而枉直;光而不耀,故用其光,復歸其明。此無它,取此悶悶而去彼察察故也。

  治人事天章第五十九

  治人事天,莫如嗇。夫唯嗇,是謂早復。早復謂之重積德,重積德則無不克。無不克則莫知其極,莫知其極,可以有國。有國之母,可以長久。是謂深根固蒂、長生久視之道。

  傳曰:治人而不以人之所以為人者而治之,則人不可得而治矣;事天而不以天之所以為天者而事之,則天不可得而事矣。精神四達並流,而無所不極,化育萬物,其名為同帝,則人之所以為人而天之所以為天者也。純素之道,唯神是守,守而勿失,與神為一,則人其有不可得而治,天其有不可得而事者乎?故曰治人事天,莫如音也。夫唯嗇,其精神而不用,則早復者也。苟為不嗇而費之,至於神弊精勞,雖欲反其精神,亦無由入矣,其於復也,不亦晚乎?故曰夫唯音,是謂早復。人之生也,固足於德,夫誠\能音而早復之,則德日益以充,故曰早復謂之重積德。重積德,則德之至者也。至德者,火不能熱,水不能溺,寒暑不能害,而禽獸不能賊\,則安往而不克哉?故曰重積德則無不克。夫有所不克,則其道有時而極也,無所不克,則孰知其極哉?故曰無不克則莫知其極。夫有土者,有大物也,有大物者,不可以物物,而不物故能物物,莫知其極,則不物而能物物者也。雖有土而无其累矣,故曰莫知其極,可以有國。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復守其母,投身不殆,故曰有國之母,可以長久。然則音之為道,是謂深根固蒂長生久視之道也。精神者,生之根,嗇而藏之,則根深而生長矣。長生者,視之蒂,衛而保之,則蒂固而視久矣。

  治大國章第六十

  治大國,若烹小鮮。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民;非其神不傷民,聖人亦不傷民。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

  傳曰:得有國之母以治國,雖大無難也。烹魚者不可以煩,而烹小鮮者尤當全之而不割者也。治大國者亦若是而已,烹而割之則傷矣。以道蒞天下者謂之大制,亦不割以傷之而已。及其至也,則其鬼不神,凡以不傷之所致也。何以言之?鬼之為道,非不神也,厥與人雜擾而見其神,則不能不傷人。而所以不神者,以聖人為能以道蒞天下,使人不淫其性,不遷其德,無大喜大怒以干陰陽之和,所謂處混芒之中,與一世而得澹漠焉者也,則是聖人亦不傷人也。唯聖人為能不傷人,故陰陽和靜,鬼神不擾,萬物不傷,群生不夭,則其神不傷人也。神不傷人,則無以見其靈響而神焉。由此觀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也,由其神不傷人,故不神也;非神不傷人,由聖人亦不傷人,故其神不傷人也。使聖人之於人,不能全其樸而傷之,而人失其性,至於四時不至,寒暑之和不成,人之所以傷神者為多,則神其能不傷人乎?夫唯神不傷人,則神歸德於人,神不傷人而人亦歸德於神矣,故曰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

  大國者下流章第六十一

  大國者下流,天下之交,天下之交牝。牝常以靜勝牡,以靜為下。故大國以下小國,則取小國;小國以下大國,則取大國。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國不過欲兼畜人,小國不過欲入事人,兩者各得其所欲,故大者宜為下。

  傳曰:知以道治其國,固不傷其人矣,而不知所以交天下者,則己雖不傷人,而有傷其人者矣。大國者下流,天下之交,天下之交牝,牝常以靜勝牡,以靜為下,是乃所以交天下而保其人之道也。蓋天下之交牝,而牝常以靜勝牡,而所以勝者,由以靜為下故也。大國誠\能居下流以致天下之交,則牝陝靜為下而勝牡之道也,故大國以下小國,則取小國,則所謂或下以取之也。下以取之者,言大之於小,宜若可以無下,而下之者以取冬故也。小國以下大國,則取大國,則所謂或下而取之者也。下而取之者,言小之於大,不得不下而取之故也。蓋大國不過欲兼畜人,而小國不過欲入事人,今大者下小,小復下大,兩者各得其所欲,則其有不取之者乎?取之者,言得其心而不失之謂也。然則大者小者莫不宜為下,而獨曰大者宜為下,何也?小而不能下大,非徒不能取大國,而亦禍灾及之矣,則不嫌於不宜,故曰大者宜為下而已。

  道者萬物之奧章第六十二

  道者,萬物之奧,善人之寶,不善人之所保。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棄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雖有一拱璧以先駟馬,不如坐進此道。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何不日求以得,有罪以免邪?故為天下貴。

  傳曰:萬物負陰而抱陽,沖炁以為和,則未有一物而不足於道者也。室之有奧,深邃燕問,而尊者之所處也。萬物莫不有深邃燕間,尊高之處,則道是也。故曰道者,萬物之奧。唯其如此,故善人之寶,而不善人之所保也。何則?善人知其善之所自出,則得之而有無窮不一貲之富,非其寶耶?不善人知其不善,至於此而玄同,則雖有萬惡,泱然而釋矣,非其所保耶?夫言之美者可以市,行之尊者可以加人,則人無善不善,固知美所美而尊所尊也。有道者之於人,猶天地也,天無不覆,地無不載,非特美言尊行之比也,則人之不善,何棄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雖有拱璧以先駟馬,所以享於上者,禮之恭、幣之重者也,然不如坐進此道,以道之為天下貴,雖坐而進之,過於恭禮重幣也。天子三公所以坐而論者,不過此而已矣。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何也?不日求以得,有罪以免耶?為天下貴,求以得,則所謂善人之寶。有罪以免,則所謂不善人之所保也。唯其如此,此所以為天下貴而古之所以不得不貴也。

  為無為章第六十三

  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大小多少,報怨以德。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夫輕諾必寡信,多易必多難。是以聖人由難之,故終無難。

  傳曰:有道者,其為常出於不為,故為無為。為無為,故事無事。事無事,故味無味。何則?方吾之為也,求其為者不可得,則為出於不為矣。有為則有事,為而無為則事亦無事也。非徒無事也,雖味之而無味矣。味之者,反覆尋繹之之謂也。道之為物,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搏之不得,雖反覆尋繹之,復歸於無物而已矣。唯其如此,故可以大,可以小,可以多,可以少。多少舉在於我,而所謂怨者固無常心,則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而皆報之以德矣。人之所難忘者怨也,而以德報之,則它不足累其心矣。非徒然也,而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以天下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之大事必作於細,而我常無作也。苟有所作,必於易與細而見之,則所謂知幾其神者是也。能得之於吾心,則其推之於天下國家無難矣。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以為大於其細,而不為大於其大故也。出諾易也,復言難也,不慎重於出諾之際,則言難復矣。易而圖之則易也,難而圖之則難矣,不圖之於易圖之始,而圖之於難,則難矣,此俗人之所以寡信而多難也。是以聖人由難之,故終無難,以難之於其易,而不難之於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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