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回 阿息保欲淫小天使乌古罗李代桃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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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曰:

  教人盖房事农桑,

  斩荆劈棘弄大荒。

  徙居得吉播种勤,

  他乡洒汗亦故乡。

  话说,这首诗,赞扬了大金历史上,为家族迁居乐业、做出贡献的另一位皇帝——献祖缓可。

  前文提到,函普从高丽归来,居住在仆干水旁的完颜部,和贤女结婚,播下自己的种子,得二儿一女。大儿子乌鲁,后来当上完颜部部落长。乌鲁和其老父一样,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跋海,二儿子辈鲁。乌鲁死后,长子跋海继承部落长。跋海比他父亲爷爷都有出息,生了五个儿子,大儿缓可,二儿信德,三儿谢库德,四儿谢夷保,五儿谢里忽……有多少女儿不得而知。蛮荒年代,人是第一生产力,子民越多,部族越有力量。

  跋海死后,长子缓可当上部落长。

  部落长,是部落首领的统称。在东北亚,部落长,也叫穆昆。穆昆,是一职多能职衔,既是部落长,又是宗族长,同时,还兼任神职人员,是从精神到血缘到政治,对部族的全面统治者。

  缓可作为完颜家族第四代领导人,是一个改革家。他当上部落长不久,感觉仆干水地方狭小,不利部族发展,借萨满之名,神灵之语,将部族带出仆干水,来到松花江畔的按出虎水(阿什河),安下家来。按出虎水,背山面河,平野广阔,正好实行他的改革。缓可之前,女真人,主要以渔猎为生,很少种田,对住房,也没有要求,冬天住地窨子,既在朝阳处挖个坑,棚上盖儿,就能在里面躲避风寒了;夏天,则住在兽皮帐蓬里……缓可将部族搬到按出虎水后,马上进行紧锣密鼓的经济改革。

  缓可改革的第一步,就是造城运动。

  他在地窨子的基础上,稍加改革,将屋子造在地面上,这从东北老满族遗留的一些房子,可以看出雏形。四面筑墙,上面棚顶苫草压泥,门窗南开,烟囱东立,屋里进门是锅,锅连大炕,大炕占据正屋一半儿……这样的房子,既干燥,又通风,冬天保温,夏天凉爽,试想想,在寒风呼啸的冬天,木头火烧得呜呜作响,大家在炕上或坐或躺,大炕烧得热热的,烙上一晚,既治病又解乏,是理辽的祖宗。

  有了固定的屋子,尚须保卫,于是,在村庄周边筑起城墙,一防强人掠夺,二挡饿兽偷袭。

  有房住,还要有饭吃,妥可学习汉人,教大家开荒种地,有了粮食补充,平时再打点猎,菜饭便齐全了。

  有了房屋、田地,尚须商贸往来,于是,缓可又教族人造船造车,运本部产品,和其它部落进行交换。

  在女真发展史上,妥可的改革,起到一座丰碑的作用,族人们,再不是满山乱钻的野人了……同时,部族实行公社制,大家集体生产,集体享受,渔歌猎曲,清风明月,熙居安乐。

  缓可的改革,没用几年,便使这个外来部落的GDP,迅速超过其它部落。史书记载,很多部落,舍弃了自己的地盘儿,加盟到完颜部,使完颜部得以空前的壮大。

  缓可死后,被追谥为献祖皇帝。

  古代谥法:聪明智慧曰献。

  颁奖词上,对他赞誉颇高:“始立家室,渐成都邑,鸠民化俗,悉本存俭。”

  缓可生有七子,长子石鲁,承继了穆昆一职,将他的改革事业,发扬光大。

  绥可改革年代,是在十一世纪初,当时,东亚大陆,呈现一片和平景象,北宋、大辽、西夏、高丽四国,都在忙于生产,扩大内需,无人再挑起战争。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前文说到,老鹰神秀陈,刚讲完海东青的捕猎场面,这时,驯鹰营门口,传来一阵吵嚷之声。两人望去,一位女真妇女,被御林军拦在门口,嘴中嚷着要见秀陈。

  耶律尽忠问秀陈:“怎么回事儿?”

  秀陈道:“哦,这个女人啊,我认识。她是把切、温喀的媳妇,叫乌古罗。女真语,就是小蜜蜂的意思。”

  耶律尽忠感兴趣地道:“怎么是两人的媳妇?”

  秀陈道:“哥俩穷,共同娶一个老婆,两人谁都不会太累。”

  耶律尽忠刨根问底,淫邪地问道:“他们怎么睡觉呢,难不成哥俩一边一个儿。”

  秀陈听后笑道:“那倒不会。乌古罗有自己的屋子,给哥俩分工,每月逢双陪哥哥,逢单陪弟弟。不过,弟弟温喀有心眼儿,一到逢双日,便找重活和哥哥猛干,到了晚上,哥哥想办事儿,腰都抬不起来了。”

  耶律尽忠哈哈大笑,笑过后,问秀陈:“她来驯鹰营,找你干啥?”

  秀陈暧昧地一笑,道:“我一个老光棍儿,她能找我干啥。”

  听秀陈如此说,耶律尽忠道:“我这人,最爱成人之美。”说完,驯鹰营冲门口的御林军道:“放她进来吧。”

  乌古罗,三十来岁,是完颜部人。

  当年,完颜希尹来金山女真授学,还带着女儿,叫塔娜。后来,塔娜嫁给阿海的四儿子阿良,乌古罗是塔娜的陪嫁女。塔娜和阿良结婚不久,被大辽银牌天使看中,带往辽国,她便负责照顾塔娜的女儿松兰。

  乌古罗干的是屋里活儿,很少上山爬岭,白白净净,大眼睛,高鼻梁,厚嘴唇,圆胸脯……可谓,要美丽有美丽,要性感有性感,是男人,看了都会心动。把切、温喀兄弟俩,是金山女真宗族府看大门的,和乌古罗年龄相仿,两人一起看乌古罗,一起心动。结果,兄弟俩为争乌古罗,打得不可开交。宗族长阿良(此时阿海已死,当上宗族长),急于在部落中建立权威,也为了笼络大家,猛活稀泥,既然哥俩都看上了,有啥好打的,一起娶家算了呗。

  阿良一句话,把切、温喀也听话,共同娶了这只小蜜蜂——乌古罗。

  现在看起来,这事儿有些不可思议。

  当时,女真人,正从原始氏族部落,向封建社会的过渡阶段,人们看重生殖,更高于礼教。兄弟俩娶一个媳妇,兄死弟弟继承嫂子,弟死哥哥继承弟妹,在当时,风行一时,甚至,有的男人,娶了一家大姐,后边一溜小姨子,全变成妻妾了……男女间偷情,比比皆是。每年正月十六,女真有一个偷盗节,这一天,谁偷谁家什么,全不犯法,不偷者,反会背运,让人瞧不起。除了偷实物,偷情也算偷,这一天,男偷女,女偷男,偷得不亦乐乎……这种风气,直到阿骨打建立大金国,看到契丹同姓通婚,同血缘通婚,叔叔娶侄女、舅舅娶外甥女儿,造成人种低下,几百万军队,打不过他的几千人,这才下令,女真人,严禁同姓、同血缘通婚……一纸法令,拆散了无数夫妻,却也保证了人种优化。这是后话。

  乌古罗没出嫁时,侍候塔娜,当时,塔娜和秀陈情意缠绵,乌古罗一清二楚。后来,宗族长阿良,率先求婚,娶得塔娜,这让秀陈,猫咬尿泡——空欢喜一场。乌古罗见此,同情秀陈,慢慢的,由同情变爱情,关系也就复杂起来了。

  两人发生实质性变化,是乌古罗结婚后。

  哥俩娶一个女人,多数服从少数,乌古罗成了当家人。兄弟俩,抓只野鸡、打个跳猫,乌古罗必说:“去,请秀陈来喝酒。”老婆发了话,哥俩岂有不从之理,屁颠屁颠就去请秀陈。秀陈也不白吃人家的,投桃报李,有什么好吃的,也请哥俩去。乌古罗腿勤快,自是不甘落后。一次,秀陈修房子,将哥俩叫去,乌古罗帮着做饭,房子修好了,喝酒吃饭。哥俩不胜酒力,两个醉倒一双,倒在秀陈炕上呼呼大睡……见此,乌古罗没管丈夫,却挪到秀陈跟前,一把抱住他,道:“想死我了。”嘴唇便往秀陈嘴上贴……本来有情义,再加酒刺激,两个人,将男女能做的事儿,都做了。有了这层关系,两家走动得更欢。虽然,哥俩也瞄到一些须子,但秀陈在金山土温,是何等人?连秀陈,都看上了自己的老婆,帽子虽绿,颇为闪光。

  当然,秀陈也不是吝啬之人,他的海东青活罗,捕鹅捉雁季节,总找头鹅头雁捕杀,这些老鹅老雁,一活十年二十年的,胃里的石头一茬茬磨碎,里面的钻石、宝石、珍珠,却能长久保存。每次,秀陈不管看到什么宝贝,捡吧捡吧,一把扔给乌古罗,全不在意,这让兄弟俩,也跟着感恩戴德。

  看到乌古罗走得满脸通红,秀陈将她让进自己屋子,责备道:“你怎么这么大胆子,到这里来找我?”

  乌古罗擦一把脸上的汗水,道:“你别想歪了,我是为松兰来的。”

  听到松兰,秀陈严肃起来,问:“松兰怎么了?”

  乌古罗一拍大腿,道:“做孽呀。”

  乌古罗一番诉说,秀陈这才知道了原委。

  白露一过,正是刀依嘛哈(三文鱼、大马哈)的回游季节,当地称作“鱼汛”。这些大鱼,从大海溯黑龙江、松花江,来到土温河产卵。刀依嘛哈,是一种悲壮的鱼。它们出生在河溪中,活在大海里,死在河溪中。每年春天,桃花水一起,小鱼钻出鱼卵,顺水而下,进入大海,在海里,生活四、五年,性成熟后,再逆水游到它们出生的地方,产完卵后,全部死去。刀依嘛哈,每条四、五斤重,是女真人过冬的重要粮食……鱼汛来时,也成了金山土温的盛大节日。人们聚到河边,网捞手抓、鱼叉挥舞……满河都是人和鱼,满河岸都是鱼和人,红嫩的鱼肉、金黄的鱼卵、雪白的鱼鳞……一时间,人欢、马嘶、狗吠,再加上谁压不住嗓子,野腔野调地,吼上一曲榛蓬蓬(女真歌曲形式,二人传始祖),一人唱,百人和,音调高吭,花红柳绿,把男女那点事儿,吼得激情澎湃,也把欢乐的气氛,推上了半天空……那股劲头儿,似乎整条河儿,都被抬了起来。

  松兰便是被鱼汛吸引,来到土温河畔的。

  松兰,全名纥石烈金山松兰,是阿良的独生女儿。

  纥石烈金山女真,传到阿良这一代,已是第八代了。老族长阿海,共有七个儿子,大儿阿疏,任星显水三十部落总长;二儿腊醅、三儿麻产,是史上有名的“窦尔敦”,以偷盗、抢劫为业;四儿阿良,老实、忠厚;五儿步长,性格贪婪;六儿叶鲁,自小被质盆奴里部,后成盆奴里部落长;七儿狄故保,追随大哥阿疏……一筐塞(zai子,总算砍出阿良这个楔子。阿海临死前,拉着阿良的手道:“我们纥石烈金山女真,好日子过到头了。我不求你将它发扬光大,能保住它,不让其它部落吞并,就行了。”

  阿良很听话,一心守业,当然也没闲着,娶了四房老婆,大房唐括晓苡,唐括部人,为他生了五个儿子;二房石达姑,乌林笞部人,一生没有开怀;三房塔娜,完颜部人,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就是松兰;四房独奴可,是汉人,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阿良六个儿子,就这一个女儿,自是十分宠爱。当时风俗,姑娘十二、三岁,便嫁人了,松兰到了十六岁,还待字闺中。

  松兰也许配过人家,是完颜部的完颜宗翰。完颜宗翰小名粘莫可,粘罕,是阿骨打国相撒改的儿子。一天,撒改带着十几岁的宗翰,到金山女真宗族府喝酒,席间,撒改看塔娜大着肚子,开玩笑道:“不知嫂子怀的是男是女?”阿良道:“如果是女儿,就嫁给宗瀚。”

  撒改马上道:“说话算话。”

  两人酒杯一碰,定下了这门亲事。

  阿良如此,完全是在讨好完颜部。

  当时,完颜部势力强大,对金山土温,虎视眈眈。完颜部从石鲁时代起,便为大辽做事,几代人,假借大辽威威,拼命壮大势力,多年前,乌古乃看中金山土温。这里,不像按出虎水,平野广阔,种地是好地方,打起仗来,却无天险可凭,而金山土温,不仅资源丰富,四周山林,又是最好的堡垒,便想将这里,建成完颜部的山林陪都。奈何,纥石烈金山女真占据这里。乌古乃老谋深算,采取浸透政策,一方面封官鬻爵,将金山女真宗族长阿海,封为星显水(今延边一带)纥石烈三十部的部落长,调到那里管辖,一面实行联姻政策,将老婆的侄女唐括晓苡,还有买来的待女独奴可,嫁到完颜部……完颜部的这份“真情”,圪石烈金山女真,无法拒绝,最后,将金山土温大龟山以西,划给完颜部。

  说白了,松兰的婚姻,是一桩政治婚姻。

  松兰到了出嫁年龄,宗瀚已娶了好几个老婆,因为战争,一直没来提亲;松兰,也不同意这门婚姻,两家的婚约,一直冷在那里。

  松兰不同意的理由很简单,一是没见过完颜宗翰,不知小子长什么妈样儿,再一个,宗翰已娶了老婆,还好几个……姑娘不同意,做父亲的,就这一个女儿,也不能往死里逼,只能养在家中。

  阿良怕女儿出事儿,将女儿藏在闺中,并请老鹰神秀陈,给当家庭教师,要把松兰陪养成一位知性女人。哪知道,秀陈另有打算,给姑娘不讲“女儿经”“三从四德”,却讲起女真历史、兵书战略、美女英雄来了……这让松兰,眼界大开,对一般男人,更看不进眼里了。

  这天,听说鱼讯来了,松兰央求乌古罗,一定要去看看。松兰说,房前屋后,却有几年没看见土温河了。松兰如此说,乌古罗大一回胆子,陪松兰来到土温河边。没想到,还没等看到鱼呢,松兰便被一个人,看进了眼里,还拔不出来了。

  这个人,便是大辽金牌天使、耶律阿息保。

  阿息保来到金山土温,以此为中心,遥控五国部,从春到秋,看到整个五国部的海东青,从大到小,从老到幼,捉得差不多了,整整两千八百只,一心只等老鹰神秀陈,把鹰驯好,好带回大辽复命。阿息保久居大辽,天天跟在皇帝屁股后头呼悠,对海东青,多少也了解一些。知道,驯鹰这活儿,急不得也快不得,五六个步骤,一定要走,如拉鹰、熬鹰、过拳、过绳、勒膘……这些,又不过是一些普通的驯鹰办法,是指秋天抓到成鹰时,要走的几个步骤,现在,五国部的一些部落,实在难以完成任务,爬到悬崖上,将鹰的幼雏都给端来了,以此充数。这些小鹰,驯起来更难,除了吃,没有一只会捕猎的,要在大鹰的带领下,循序渐进,一点点培养它们的野性……好在有个老鹰神秀陈,是这方面的行家,而从各个部落,选来的五十多名鹰把式,也不错,一帮人加紧驯鹰,只侍天气寒凉,鹰换新羽,便带回大辽复命。

  这天,阿息保,看到金山土温闹闹嚷嚷,大家全往河边奔,一问,才知道是鱼汛来了。草原没鱼汛,阿息带上两名贴身侍卫,一个叫皮实,一个叫扛打,也到河边看热闹。

  说起来也是巧合,松兰躲在家里,年把不出一回门儿,这一出门儿,千不该万不该,却偏偏和阿息保走了个碰头儿。

  这活该是一个历史的巧合,只因这一碰头儿,便演绎出我们书中的万千故事,甚至,也成了大辽倒台的一个序曲。

  阿息保遛遛跶跶,一边走,一边和皮实、扛打闲聊着,突然之间,像被电击了一下,“唰”地一声,一腔热血,全冲到了头顶……整个人儿,眼睛大睁,嘴巴大开,傻啦巴叽(女真语,傻)地站在那里。

  原来,一位绝色的姑娘,出现在他的眼前。

  世上真有这样的姑娘吗?

  只见这姑娘,朱颜墨发,皓齿明眸,飘飘不染尘埃,耿耿天仙风韵……看人家,鼻子也是鼻子,却能勾魂;眼睛也是眼睛,还能夺魄;还有那嘴唇儿,说肉感也好,道性感也罢,肉英英、嫩生生、红乎乎……就像六月的樱桃,就像七月的玫瑰,谁见了,不想上前闻上一闻,或尝上一口。

  阿息保见到的这位姑娘,正是松兰。

  松兰见有人傻了一样看她,也回看了一眼。虽然只是一眼,却差点没呕出来。

  世上真有这样的怪物吗?

  脑袋剃得溜光,却留三撮毛儿,两个耳朵尖尖,挺到头顶呼煽,一双蛇眼弯弯,直接拉到耳边,再加一个鹰钩鼻子、一张马嘴……不仅三停不对、五眼失调,让人惊讶,这德行的人儿,他爹怎么揍出来的呢?长得难看也就是了,却还要披上官服——绿袍黑靴,扎着红腰带,出来吓人……这番长相,再加这身打扮,怎么看,都像在路中间,碰到一只大个癞蛤蟆,牛皮鼓鼓的,瞪着眼睛,就是不让你过道儿……松兰见此,忍不住抿嘴一笑,拉上乌古罗就跑。

  松兰这一笑,阿息保刚让电击了一下,现在,又遭了一声炸雷,嘴歪眼斜也就罢了,涎水还流得老长……看着松兰离去的方向,怅然若失。

  身边两个贴身护卫——皮实与扛打,怎能不知道阿息保的德性,皮实道:“这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普通人家的女子,采山捡地,风吹日晒,一个个造得黑粪球子似的,哪像这姑娘,掐一把能冒白浆儿。”

  扛打道:“净扯犊子,再嫩的姑娘,哪个掐一把不冒血,能冒白浆?”

  皮实道:“你怎么这么没品味,不是形容吗。”

  扛打道:“那也不能掐一把冒白浆儿。”

  阿息保道:“你俩别掐了,打听一下,看是谁家的姑娘?”

  皮实、扛打,听金牌天使有令,屁颠屁颠地照办。他俩追着松兰和乌古罗,回到金山土温,看她俩进了金山女真宗族府,和把大门的把切、温喀一打听,知道是金山女真部落长的女儿,然后,屁颠屁颠地,回到御林军营,向阿息保报告。

  纥石烈金山女真宗族府,和大辽御林军营,只隔一片广场。两座府第,都建在金山土温大砬子南。大砬子,是一座孤山,镇守在金山土温最北的河边。土温河从北而来,到了这里,被大砬子拦腰折断,斜向东方。从风水论,水为财,土温河在此拐弯儿,留下一座龙谭,正是收财的宝库。纥石烈金山女真,从黑龙江畔逃到金山土温时,知道这座山,便是神说的“三星布阵”的最北一星,以北为大,将宗族府建在这里。银牌天使找到金山土温时,强迫金山女真,在宗族府旁边,修了一处军营,阿息保到来后,改为御林军营。

  军营修在宗族府旁边,不言自明,就是来管你的。

  阿息保回到御林军营,不大一会儿,皮实、扛打也回来了,一番添油加醋,阿息保这才知道,他看到的美女叫松兰,是金山女真宗族长阿良的女儿。

  大辽派遣银牌天使,监管女真各部时,定下陪寝制度,允许银牌天使,找一些贫寒女儿陪寝,后来,这些“天使”,山高皇帝远,也不管是不是贫寒女儿,只要姑娘或媳妇漂亮,一律陪寝。耶律延禧统治这些年,一心玩鹰,对征鹰的天使,更是宠到天上了,阿息保是金牌天使,权力更大,况且,魂儿被松兰勾走了,什么部落长的女儿,哪还当回事儿?

  阿息保毕竟是大辽御使,有绅士风度,为了不唐突金山女真宗族长,用契丹文,写了一张邀请函,让皮实、扛打送给金山女真宗族长阿良。

  函中意思,翻译成汉文,意思是:

  纥石烈金山女真宗族长阿良:

  为了促进大辽女真世代友好,繁荣大辽采鹰伟业,欣闻阁下女儿松兰姿色出众、文采斐然,今请松兰至大辽御林军营,小酌几杯,浴乎沂,风乎舞雩,共享人间春色。

  大辽枢秘院侍御、五国部督鹰特使、金牌天使——耶律阿息保敬上。

  大辽天庆二年

  金山女真宗族长阿良,刚刚吃过一只嫩嫩的小狍子,正坐在墙头下晒着太阳,猛抬头,看见来了两名御林军,心下惊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皮实、扛打没管他什么表情,把信一递,转身就走。

  阿良打开信,是一封契丹文书,阿良看了半天,才明白其中意思,明白后,好险把肚子里的小狍子吐出来。

  阿良不知道,这个金牌天使,啥时知道他有一个女儿,而且“姿色出众、文采斐然”。多年来,大辽监鹰官来到金山土温,作威作福、为所欲为,让他敢怒不敢言,只能忍让。他最怕的,就是女儿松兰,被监鹰官看到,没想到,松兰藏在深闺,也被金牌天使知道了。虽是邀请函,阿良知道,这就是命令。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否则,惹怒天使,轻则鞭笞,重则问斩。知儿莫过父,知女也莫过父,阿良知道松兰性格,让她陪阿息保睡觉,除非杀了她,否则,她是不会答应的。

  但是,阿息保对阿良来说,就是一座天,他说的话,和圣旨一样,谁敢反抗。

  阿良唉声叹气,沉思良久,最后,为了金山女真,也得去劝女儿陪寝。

  作父亲的,劝女儿陪人睡觉,这个口,怎么张?

  阿良满脸泪水,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无非是,大辽女真,皇帝臣属,命贵命贱,全族性命、舍生取义……这些词儿。

  阿良成破利害,讲了几箩筐,松兰删繁就简,就三个字:“我——不——去。”

  听到松兰不去,阿良“扑通”一声,给松兰跪下了。

  这一跪,让松兰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心想,我的爷爷啊,你老眼昏花,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人,来当宗族长呢。

  阿良跪下,急坏了旁边的一个人,这个人,便是乌古罗。

  乌古罗知道,是她陪松兰去看鱼讯,才惹下这场祸,责任有她的一份儿。一位威风赫赫的宗族长,怎么能给女儿跪下呢?一时间,乌古罗恨不得替松兰,去陪阿息保……这一急,乌古罗倒有了主意,道:“族长,你起来吧。我来劝松兰,她会去的。”

  阿良知道,乌古罗和松兰,关系最好,都是女人,有话,也方便说。乌古罗给个坡,正好下驴,阿良这才满心希望、双眼红肿,站起来,看一眼乌古罗,退出松兰闺房。

  秀陈听到这里,问乌古罗道:“你有什么办法,能救松兰?”

  乌古罗道:“我去替她。”

  秀陈道:“我的姑奶奶。如果你能替她,阿息保何必搞得声声势势的,直接叫你去不就得了。”

  乌古罗道:“我说的替,是暗里替换。只要松兰能让阿息保来她闺房,松兰陪他喝酒吃菜,趁他喝得迷迷糊糊,上了炕,灯一吹,我钻进被子中,不就替换了。”

  秀陈道:“阿息保也不傻,换个人,能不知道。”

  乌古罗道:“他没睡过我,也没有睡过松兰,怎知道我俩不一样。再说了,女人这玩易儿,吹了灯,钻进被窝,不都一个样儿,你说呢?”

  一句话,问得秀陈满脸通红,摇头道:“不行,太危险了。一旦让阿息保知道了,就不是你和松兰性命的事儿了,整个宗族府,都要受连累。”

  乌古罗道:“我这不就来找你了吗。你不是号称老鹰神,有鹰药吗。你说过,只要吃了你的鹰药,不论是人还是鹰,要啥有啥,想啥来啥,想了孩子他妈,孩子的小姨来啦。现在,阿息保满脑瓜子,都是松兰,让他吃下药,哪个女人陪她,不都变成松兰了。”

  秀陈有鹰药,确实不夸张。

  讲起这鹰药,还有一个小故事。

  秀陈和完颜希尹读书时,爱上了希尹的女儿塔娜,也就是松兰的妈妈,哪知道,宗族长阿良,抢前一步,求婚在先。秀陈爱情受挫,不想活了,走进山中,采了林子中最毒的蘑菇——毒蝇菌和鹿角菌,就着烈酒吃下……一心等死。奇怪的是,他在林间躺了一晚上,不仅没有死,还怪梦连连,梦中,都是和塔娜在一起……懂得医药的秀陈,马上不想死了。他在山中搭了一间茅棚,住在里面,潜心研究,反复配制,研制出这种药。那些鹰,被从山中抓来,野性未驯,思夫念儿,不吃不喝,一心等死。秀陈给它们吃下药,脑海出现幻觉,以为还在亲人身边,也开始吃肉了,也开始喝水了,全都安静起来……时间一长,便被人驯化了。

  秀陈道:“人毕竟不是鹰,不好唬弄,万一让他发现,后果就惨了。“

  乌古罗道:“你就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不会把事儿弄砸了。”

  乌古罗如此有把握,秀陈只好找出鹰药,讲了服用办法,嘱咐乌古罗,一定小心从事。此时,乌古罗在秀陈眼里,已不再是一个淫荡的娘们儿,变成了一个赴义的大英雄。

  凭着鹰药,乌古罗能骗过阿息保吗?有分教,酒入色界人心沉,难分被内被外人,一旦雄鸡晓唱处,闹得天翻地也覆。红尘被暖,假戏成真,村妇会玩,御使恁真,蚀骨弄髓,汲雨沐淋,正酣畅处,哪个料得,皇帝来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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